呼嘯的風中,投石機在拼命的投擲石彈。
飛舞的旗幟下,蕭世廉越過自己的親衛,狂呼向前。
點將臺上,陳智深咬緊牙關,恨不得此身就在那衝鋒浪潮中。
瀘州城城牆之前,南陳士卒組成的兵線由遠及近,轉瞬就衝到城下,這人潮有如驚濤駭浪重重拍打在城牆上!
熱血涌上每一名南陳士卒的頭顱,他們紅着眼睛上前。
還有什麼比自家將軍帶隊衝鋒來的更爲激勵人心?還有什麼比那一面飄揚在所有人前面的旗幟更讓人歡呼鼓舞?
對於這些心思淳樸的將士們,蕭世廉身爲將領都已經衝到了最前面,他們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也沒有什麼好害怕的。
有這樣的將軍,他們也只有效死而已。
“殺!”陽光下,刀槍反射着耀眼的光芒,一道道雲梯比以前更快的搭在了城頭上,而更多的雲梯車正在後面拼命上前。衝車也在瘋狂的撞擊城門,後來扶着衝車的士卒乾脆連盾牌都丟了,直接推着衝車就往城門衝,每當有一個人倒下,後面的人就很乾脆的頂上來。
整齊的口號、飛舞的旗幟,所有人都漲紅了臉,拼命的進攻。
“將軍,讓屬下先來!”一名親衛衝在蕭世廉前面,飛快地爬上雲梯,而蕭世廉這一次沒有再給自己的親衛們爭奪的機會,徑直跟在這親衛後面向上爬。
“都給老子頂上去!”不光是親衛隊長,周圍看到蕭世廉犯險的將領們都是都紅了眼睛,主帥尚且如此,他們這些將士自然更沒有不用命的道理。
從城牆上投下來的石塊順着雲梯滾落,不斷有士卒慘叫着摔落,然而每有一個人倒下,就會再有一個人頂上去。而石塊投下來的那個城垛也會在片刻之後被無數的箭矢覆蓋,可以想象在那城牆之後,將不會再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活下來。
“啊!”爬在前面的親衛慘叫一聲,他被一塊石頭砸中了肩膀,頓時右手就沒有了力量,整個人直接從雲梯上摔下去。不過好在他是從雲梯的一側滾落的,並沒有牽連到蕭世廉。
狠狠一咬牙,蕭世廉猛地用力,原本就只剩下四五步的雲梯輕而易舉的就衝到頂端。一名高舉着石塊的北周士卒驟然看到從城垛下露出來的臉,整個人都打了一個哆嗦,而不等他將手上的石塊丟出去,蕭世廉已經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城頭,一腳將這士卒踹翻在地,旋即手中佩刀擋住夾攻過來的槍矛。
“殺!”趁着蕭世廉將周圍士卒注意力吸引過來的剎那,幾名南陳將士已經躍上城頭。而更多的士卒正源源不斷的向上衝。
“穩住陣腳!”蕭世廉拼命的抵擋從四面八方逼上來的刀槍。這個時候最關鍵的不是能夠殺死多少敵人,而在於能不能將陣線穩住,堅持到後面的士卒支援上來。
“盾牌!”蕭世廉大吼一聲。
敵人在城牆上佈置顯然也考慮到了兵力多寡的問題,因此其防禦重點並不在城牆的第一線,而在於後方。上一次南陳軍隊衝上城頭,卻硬生生的因爲對方將弓弩手佈置在二線,而登城的將士都沒有攜帶盾牌而根本沒有堅持到後續的隊伍趕到。
現在看到敵人開始向兩側散開,蕭世廉就已經猜測到他們想要幹什麼。作爲先登,爲了登城方便、在敵人的防線上打開缺口,一般都不會攜帶盾牌,否則光是攀登就要比別人慢。在對方的檑木滾石隨時都有可能砸下來的情況下,慢一瞬間都有可能是死路一條。
因此蕭世廉他自己登城的時候並沒有攜帶盾牌,這一嗓子主要是給後面上城的士卒們提醒。幾名手臂上綁着盾牌的士卒也注意到了蕭世廉正面臨的危險,急忙想要靠近支援。
不過顯然城上的守軍也看出來這個年輕人十有八九是個將軍,因此並沒有打算放過他。幾名守軍嚎叫着擋住南陳士卒和蕭世廉會合的道路。而五六名弓弩手正快步向這邊移動!
蕭世廉冷哼一聲,一腳踹翻眼前的一名敵人,手中的刀已經打卷,他索性直接將刀扔了,一把抽出腰間的短劍,徑直撞在另一名士卒的胸膛上,短劍隨着蕭世廉的動作刺穿他的心臟。而蕭世廉看也不看那近在咫尺的驚慌面孔,手猛地一轉,短劍徹底將心臟攪碎。
幾名弓弩手在這個時候都扣動了弩箭的扳機,此時的蕭世廉正將自己的正面對準他們,如果蕭世廉不閃避的話,這些箭矢自然會毫無疑問的刺進他的胸膛。而雙方距離不過一兩丈,蕭世廉就算是想要躲閃,又如何躲閃的過去?
蕭世廉瞪大眼睛,索性一把頂住身前這屍體,箭矢“噗噗噗”全都鑽進屍體之中。蕭世廉大吼一聲,猛地將屍體向前一推,屍體徑直撞入那幾名弓弩手之間。
“殺!”一名北周幢將眼見得第二道保險也被破除了,揮動佩刀徑直撲上來,此時的蕭世廉手中只有一把短劍,身上衣甲殘破,大口喘着粗氣,一看就知道體力耗費了不少,如果不是她剛纔這一連串的動作實在是勇猛,將周圍的北周士卒嚇得目瞪口呆,恐怕他早就被亂刀砍死了。
感受到凜冽的刀風,也知道自己側面有敵人在撲上來,但是蕭世廉現在能做的也就只有不管這個衝上來的敵人,迎向前方更多的北周士卒。事已至此,他心中已經不抱活下去的念頭,用自己這一條性命,若是能夠支撐更久的時間也好。
剎那間蕭世廉微微眯眼,用自己的犧牲換來兩天拿下瀘州城,打通通往蜀郡的道路,在他看來還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
將軍百戰死、馬革裹屍還,對於一名真正的軍人來說,這是至高無上的榮耀。只是如果說蕭世廉心中有所羞愧的話,那恐怕就是對李憐兒了·····
眼見得那名北周幢將要衝到蕭世廉身前,雪亮的佩刀即將落下來的時候,一支箭矢從蕭世廉身後發出,貫穿了這幢將的胸膛。幢將不可置信的低頭看去,而另外一支長槍也在下一刻再一次刺穿他,告訴他這一切都再真實不過。
一名南陳弓弩手飛快的重新上弦,呼嘯的箭矢將蕭世廉前方的一名敵人掀翻在地。而更多的南陳將士正怒吼着衝上城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