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現在尋求自保的塢堡主們來說,即使是一個小小的鮮卑仗主的首級,也是他們的功勞不是?
別的塢堡主們也不和他們兩個爭搶,前方還有好幾個鮮卑將領在負隅頑抗,這個時候可不就是誰搶到是誰的了麼!
鮮卑將領們還以爲背後衝上來的是援軍,沒有想到一把刀子賽過一把刀子,劈砍的飛快,不少士卒猝不及防,直接被砍翻在地。
沒有人來得及問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些鮮卑將領們很快就果斷的帶着周圍的鮮卑士卒或者猶然還忠誠於北周的漢人士卒扭過頭來殺向這些背後捅刀子的傢伙。
這些猝然發難的世家家主和塢堡主們顯然沒有想到,敵人竟然會轉眼殺向自己,剛纔他們動手的時候可沒有考慮那麼多,甚至有的人爲了搶奪功勞,根本就不等自己的親衛們跟上來,就抄起刀子向前衝。這種時候正是撿人頭的大好時機,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結果誰曾料到對方竟然扭過頭殺了一個回馬槍。他們的武藝可並不怎麼高,再加上人數也不多,剛纔能夠一下子讓北周軍隊如此吃虧只是因爲出其不意罷了,一時間不少塢堡主慘叫着向後逃竄,也有好幾個倒黴蛋直接被斬殺。
箭矢紛紛,外面的漢軍將士已經快趁着這個機會衝到關城下了,從下向上射擊,火槍的直射顯然就派不到什麼用場,這也是爲什麼軍中一直保持着相當數量的弓弩手,一來是因爲火槍的數量依舊還有所不足,二來也是要應對諸如火藥受潮無法使用還有這種仰攻的情況。
漢軍射箭當然纔不管關城上到底都有什麼人——實際上城下的漢軍將士也根本不知道關城上早就已經亂作一團,他們還在驚訝爲什麼這一路從山坡下衝上來,城上幾乎一支箭矢都沒有射出來阻攔自己,可是那城門卻是實打實的關閉着。
不遠處幾個烽火臺上的旗幟都已經變成了大漢的赤旗,倒是讓他們有所猜疑,城上應該已經發生了變數,只不過沒有人知道具體是怎麼回事,當然就不可能手下留情——漢軍將士對這些和牆頭草沒有什麼兩樣的塢堡主之流的當然也沒有什麼好感。
箭矢驟然射上來,城頭上廝殺的雙方都吃了一驚,紛紛抓起來盾牌四處躲避。等到箭矢散去之後,雲梯已經依次架設起來。城上的鮮卑將領們看着從四面八方圍上來的世家部曲,頓時也不敢戀戰,帶着部下且戰且退,一路向着東邊的雁塔撤退。
本來懸掛了漢軍旗幟的幾個烽火臺都在西側城牆上——東側城牆是連接兩處城門的要衝,又是制高點,因此一直都在宇文讓的嫡系掌控之中,因此這些世家部曲也都是從西側城牆上向東殺過來,而那些塢堡主和世家家主們則是從北門的東側上城步道登上城牆。
結果這些本來是爲了撿漏的傢伙們,很輕鬆的被鮮卑人殺退,此時一個個縮在上城步道上也不敢阻攔,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鮮卑人向東邊撤退。
剛纔一陣衝殺再加上一陣箭矢,已經讓他們這些人折損慘重,大家都是爲了自保,又不是真的爲了大漢拼命,這個時候自然沒有用自己的腦袋去爲旁邊的人換取功勞的必要。
或許自己活着並沒有什麼大功勞,但是自己死了,那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城門已經被打開,漢軍將士蜂擁而入。
與此同時,西南側城門和東南側城門也都發生了類似的事,大漢禁衛軍一馬當先,衝入關城。
關城中,多數的北周士卒都已經乖乖的丟掉兵刃、跪倒在地,即使是那些打開城門的世家部曲們,也都一個個遠遠地列隊,把兵刃集中擺放在一起,表示自己並無敵意。
楊素和淳于岑一前一後走入城門,一名手臂上扎着紅色布條的中年漢子大步迎上來,鄭重躬身:“參見巡撫,白袍晉陽統領史屏,幸未辱命。”
楊素笑着伸手托起來這個漢子:“之前只聞其書,不見其人,今日得見,果然壯士,雁門能下,白袍功不可沒。”
河東也是大漢白袍重點經營的區域之一,晉陽就是河東白袍重要的分舵所在,只不過之前宇文純在晉陽城內大肆搜捕漢軍斥候,矛頭直指向白袍,晉陽白袍一時間損失慘重,只能陸續撤出城中,根據之前就已經打好的關係基礎,逐漸進入各個地方的塢堡和世家部曲之中,不少人都隨着大部隊被調動到了雁門關,此時自然抓住機會勸動幾個塢堡主和世家家主們,打開城門,放入漢軍。
今日漢軍能夠輕鬆進入雁門關,和白袍在敵人內部做的思想工作有很大的關係,白袍算是又立下了大功一件。對於史屏來說,更是洗刷了之前白袍在晉陽狼狽逃竄的恥辱。
那幾個最爲積極的塢堡主們都跟在史屏身後鄭重行禮。
眼前這位河東巡撫,可是能直接決定他們生死的。
“諸位皆是大漢功臣,戰後論功行賞,自然不會虧待。”楊素微笑着說道。
衆人這才鬆了一口氣,至少今天沒有白忙活。
人比人,不需要自己有多麼優秀,只要比別人好一些就可以了,相比於那些後知後覺又想要搶人頭,結果還被反殺的世家家主和塢堡主們,他們算是非常幸運的了。
不遠處一羣人正快步走過來。
楊素和淳于岑同時看過去,急忙大步迎上去。
韓擒虎立住,對着楊素和淳于岑行了一個平胸軍禮。
兩人同時還禮。
緊接着,楊素一把抓住了韓擒虎的手臂,聲音之中都帶着難以掩飾的激動:“子通兄,當年關中一別,誰能想到今日?”
“處道兄,別來無恙啊!”韓擒虎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孤軍轉戰千里,立大漢旗幟於北疆,此次將軍凱旋,天下皆知韓子通!將軍真乃人傑也,乃大漢之脊樑也!”楊素慨然說道,“大漢之軍魂,於君身上已體現的淋漓盡致,某亦當讓自家兒郎以君爲榜樣!”
“處道兄謬讚了!”韓擒虎大笑道,“孤軍轉戰,那也只是因爲沒有人來招惹某罷了,不然的話,某可能連平城都拿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