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你不能就這麼丟下我啊?
這是李寬看到陳智深直接帶着人衝入周人營寨之後的第一反應。
他的周圍,雖然不能說空無一人吧,但是也就只剩下親衛還有殿後的五六百人,基本都是派不上什麼用場的長矛手。就他們那些長矛,在壕溝裡面很有可能會戳到自己人。
而陌刀隊此時明顯因爲人數的劣勢有些支撐不住。
李寬正想要吐槽,這個陳智深怎麼這麼不靠譜,周人輕騎就已經主動調轉馬頭,脫離了和陌刀隊的接觸,遠遠地兜開。
而聞訊趕來支援的漢軍也從後方衝上來,槍聲不斷,雖然很少有能夠打中敵人輕騎的,但是也逼迫着敵人輕騎只能向更遠處撤退。
“行軍主簿李寬?”帶隊前來的正是大漢驃騎將軍蕭世廉。
李寬當然也認出來了蕭世廉,急忙拱手行禮。
“陳徵東呢?”蕭世廉徑直問道。
李寬不由得看向前方殺聲震天的營寨。
蕭世廉頓時知道了意料之中的答案,戰事驟然爆發,直接就進入到最緊張的環節,陳智深身爲主將又怎麼可能坐的住。
“守住此地。”蕭世廉吩咐一聲,“羽林騎,隨某追擊!”
蕭世廉帶着頂上來的正是大漢最精銳的羽林騎。之前的渡河搶灘戰鬥中,羽林騎只有一部分陌刀隊跟着第一批隊伍衝上了河灘,並且還真的在圍繞壁壘展開的慘烈防禦戰中發揮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但是真正露臉的到底就只有那些陌刀手,羽林騎數量更多的輕騎和甲騎當然也想要能夠建功立業。
蕭世廉渡過白溝的時候,專門找李藎忱把羽林騎的五百輕騎要了過來。
李藎忱雖然很清楚這個傢伙想要幹什麼,但是也知道自己攔不住他,只能讓他小心爲上。
羽林騎轟然應諾,這些輕騎應該是羽林騎之中最爲鬱悶的隊伍。陌刀手們都已經在之前的戰鬥之中有過斬獲,甲騎也曾經和敵人的甲騎正對面交鋒,更不要說羽林騎依靠起家的特戰大隊,之前就已經化整爲零潛入敵人後方,要麼探查地形地勢等情報,要麼配合白袍蒐集敵人兵力、糧草調動的情報,甚至只要抓住機會還隨時可以出手截殺敵人的糧草車隊等等。
漢軍主力的高歌猛進,自然也就掩蓋了很多其餘各個戰線上將士所付出的努力,但是在軍方的功勞簿上,不會抹去他們的名字。
同爲羽林騎的袍澤弟兄多數都已經立功,但是羽林騎的輕騎自從北伐之後似乎除了在戰場上跑來跑去、湊了湊熱鬧之外,什麼都沒有幹,因此這一次他們也很是積極。
“啊?”李寬還沒有反應過來,蕭世廉就已經打馬離去,羽林騎一個個抽出火銃,跟上蕭世廉。
你們也太不靠譜了吧?
李寬頓時在心裡猛烈吐槽。一個徵東將軍自己帶着親衛直接投入戰鬥也就算了,怎麼堂堂驃騎將軍也帶着騎兵跑了呢,那誰來指揮戰鬥?某隻是一個行軍主簿啊,拜託!
不過蕭世廉根本沒有聽到背後驚訝的聲音,他帶着輕騎並沒有直接投入到正面戰場中,而是向西迂迴,直直的追上那些想要逃竄的北周騎兵。
手上有如此精銳的羽林騎,就算是以少擊多,蕭世廉也不怕,關鍵是要儘可能把更多的北周步騎留在這裡。
更多的漢軍步卒則從李寬的兩側向前推進,衝入北周營寨中。
殺聲四起,黑暗之中,也不知道多少周軍正勉強抵擋着漢軍的猛攻,爲主力的平安撤退轉移爭取時間,李寬也只能站在這門火炮面前,看着漢軍將士的火把在遠方躍動。
西側有戰馬的嘶鳴聲,那是漢軍騎兵正在追殺周人騎兵,周人騎兵的數量不見得就比羽林騎來的少,但是他們在甲騎已經近乎全軍覆沒、營寨也被攻克的情況下,幾乎無心戀戰,在和漢軍騎兵短暫的交鋒之後就果斷的向後撤退,如果不是漢軍騎兵攜帶有火銃之類的可以遠程射擊的武器,恐怕根本就對他們造成不了任何的殺傷。
前方的營寨中,槍聲此起彼伏,那是火槍手從一開始的各自爲戰到現在排成整齊的兵線向前推進,火槍每一次開火,就會和無數袍澤的火槍一起,構成一道收割生命的彈幕。而陌刀隊和刀盾手相互配合着從營寨各個缺口中衝進去,一輪火槍施放之後,他們就會立刻越過火槍手向前衝,擊殺那些還在負隅頑抗的周人,並且組成下一道防線,而火槍手在裝填之後就能夠再次在盾牌的掩護下射擊。
身後的壁壘內外,禁衛軍也已經陸續開上來,顯然要在這一場戰鬥之中分一杯羹,說什麼不能讓虎翼軍搶走了所有的風頭。
甚至就連甲騎,也在緩緩前進。
就在剛剛,北周輕騎還在和漢軍陌刀隊廝殺,似乎隨時都有可能突破陌刀隊的防禦,甚至乾脆直接把漢軍軍陣攔腰截斷。而現在局勢已經瞬間變化,面對人數還不如自己的漢軍騎兵,周人都無心戀戰,也就是說剛纔他們也不過是死馬當活馬醫、想要拼死一搏罷了。
剛纔還在爲蕭世廉和陳智深的冒進而擔憂的李寬,此時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自己對於局勢的敏感到底還是比不上這兩個久經沙場的。不過究其根本原因,還是李寬自己都不相信,宇文憲竟然真的就這麼逃走了。
在他們這些曾經效力於北周的文武們心中,宇文憲作爲戰神一樣的人物,到底還是有一定的威信所在的。讓李寬自己獨領一隻大軍和宇文憲對陣,他真的沒有足夠的信心。
而現在,宇文憲戰神一樣的形象,終究還是在大漢隆隆的炮聲之中破滅了。
“所有火炮,向前推進!”李寬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此時他要做的,就是儘可能地爲陳智深他們在前方的進攻提供足夠的支持。
“轟!”前方營寨之中的箭樓被硬生生的炸塌,藉助火光,李寬可以看到有幾個黑色的人影從箭樓上倉皇跳下。
而營寨上的青色旗幟也都換成了大漢的赤色龍旗,這座曾經張開血盆大口的巨獸,此時已經乖乖雌伏,等候着新主人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