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毅早就已經做好了行蹤會被發現的準備。
幽州人再少,他們畢竟是五千人行軍,現在又是戰時,北周軍隊不可能一點兒風吹草動都察覺不到。如果真的什麼都發現不了,那羅毅真的得懷疑平城的漢軍爲什麼連這種廢物對手都搞定不了了。
面對獨孤永業這樣的對手,漢軍上下一貫保持着極高的警惕。
小心一點兒不丟人,萬一被人家擊敗了,那就太丟人了。
現在各路漢軍都在高歌猛進,誰慢了一點都會被其他友軍嘲笑,而要是再吃了敗仗,那就自己找個地縫鑽進去好了。
初出茅廬的海軍陸戰隊,更是不敢鬆懈。
因此羅毅寧肯動作慢一點,也要把火炮一個不落的全部都帶上。
偷襲不成,咱們就強攻!
漢軍火槍手從城南和城東兩個方向排成散兵陣列向前推進,就像是獵人張開的一張大網,而那四處逃竄的北周斥候和哨探就是網裡的獵物。不過很明顯獵人的目標並不只是這些遊兵散勇,而是前方這座堪稱雄偉堅固的城池。
燕郡就是兩漢時期的燕國所在,這是中原王朝一直以來的北大門,向北越過長城就是塞上草原。北方草原上的敵人對於中原王朝的威脅從來沒有斷絕過,哪怕是後來鮮卑人入主中原,草原上也還有柔然以及後來崛起的突厥作爲威脅,現在草原上僅剩下的薛延陀人反倒是歷朝歷代草原上最弱小的一支勢力了。
這也就讓這座燕郡歷經風雨,卻不改北方雄城的風範。
不過再堅固的城池,在漢軍火炮之下,也會匍匐顫抖!
羅毅讓火槍手展開,並不是打算直接用火槍手強攻城池,沒有云梯的幫助,強攻似乎顯得有些可笑。他只是儘快的把城外這些如蒼蠅一樣的敵人哨騎儘快清掃乾淨,然後架設火炮,儘快的進行拆遷罷了。不然這些哨騎一直在不遠處“兜兜轉轉”,羅毅自己心裡也難安定。
火炮一門門的架設起來,羅毅眯了眯眼,他選擇的進攻方向是南側,雖然明知道敵人肯定會匯聚更多的兵馬在城南,但是羅毅也不能隨意把軍陣擺在東側或者西側,這樣背後和側翼很容易會受到從昌平郡和漁陽郡而來的敵人攻擊,哪怕是現在斥候還沒有發現從昌平郡過來的敵軍。
獨孤永業本身沒有從昌平郡趕過來支援,應該是現在爲數不多的好消息,這說明居庸關外的戰鬥應該也非常激烈,讓獨孤永業就算是再擔心燕郡的安危,一時間也抽不開身。
不過羅毅現在不知道的是,獨孤須達又在哪裡。
幽州白袍人手不足的劣勢這個時候已經體現的淋漓盡致。
若是換在其餘戰場上,白袍早就已經把敵人各路兵馬的一舉一動莫拍得一清二楚,甚至可以說北周軍隊自己可能對自家友軍的動向都沒有漢軍清楚。
當然了羅毅也清楚,柳述已經在其能力範圍內竭盡全力,所以自己也沒有辦法要求太多。爲此他還專門給柳述留下了五百人,他也不指望這五百人在耽誤了那麼多時間之後還能及時趕到戰場,只要能夠起到對北周軍隊的一點兒拖延作用就足夠了。
除了要防範北周援軍之外,羅毅還考慮到了燕郡城池的特點。
坐落於北方的燕郡,本身就是爲抵擋草原上的騎兵而生,因此北東西這三個方向因爲是敵人前來的最有可能方向,城門都有甕城,城牆上有敵臺甚至還有馬面,但是南門自然就一概欠奉了。
另外南門也不是採用的吊橋方式,而是在護城河上架設了石頭製成的橋樑,這樣對於並沒有攜帶填壕車等大型器械的漢軍來說,自然是一個福祉。
羅毅其實帶的東西也不多,除了火炮和火藥。
“轟!”火炮齊齊轟鳴,奏響了進攻燕郡的序曲。
隨着火炮的嘶吼,大地似乎也在隨之顫抖。
燕郡城牆上,一時煙塵滾滾。
原本正緊張眺望的宇文貢,幾乎是在火炮轟鳴的那一剎那,就被身邊的親衛撲倒在地,而炮彈炸開的地方就距離宇文貢不過五六丈遠,在那裡列隊的幾名北周士卒在巨大的氣浪衝擊下,驟然飛出。
漢軍第一輪打出的是開花彈,就是爲震懾城頭守軍。
幽州的北周軍隊雖然早就已經知道火炮的存在,但是知道存在和體會過其威力自然是不一樣的,這種山崩地裂的感覺,帶給北周將士的只有震撼。
煙塵翻入嘴裡,讓宇文貢按住胸口連連咳嗽。而親衛們也都爬起來,一個個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他們還來不及上前攙扶宇文貢,腳下的城牆就再一次顫抖一下。
第二輪炮彈已經抵達。這一次是實打實的鐵彈。
沉重的炮彈在火藥的推送下越過護城河、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重重的撞擊在城牆上。
有飛的高,把城垛直接削平,連帶着城垛後面的北周士卒都被衝擊的血肉模糊;有的飛的低,則撞擊在城牆上,留下巨大的凹陷;當然還有的可能打偏了,或是落在護城河裡掀起滔天水柱,帶動着水如浪潮一樣拍打在城牆上,或是直接越過城牆,落在城內,掀起城中驚慌的喊聲。
宇文貢已經站不起來了,他幾乎是下意識的顫抖着雙手,抓住地面,一點一點的向上城步道的方向前進。說句好聽的應該叫做匍匐前進,而說句難聽的,這就是在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