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師的心態李藎忱焉能沒有察覺,只不過大漢手中的財力也有限,李藎忱不可能放着對北伐更有用處的火槍和騎兵這兩方面不去投入,而去發展水師。
畢竟十年的陸軍,百年的海軍。
在李藎忱的設想之中,大漢的水師當然不是隻能在內河裡撲騰的平底船隊,整個大漢的內河也已經沒有大漢水師對付不了的敵人,這支經歷了大戰磨鍊的隊伍當然不能就這麼浪費了。之後大漢還是要向外拓展、發展海軍的。
無論是向南解決南洋問題還是向北跨海進攻山東、遼東乃至於去征服高麗和扶桑,一支真正意義上的海軍不可或缺。
大漢不能和前輩一樣只是侷限於向西域發展,作爲後來人李藎忱很清楚,不久後在西域以西,還將有龐大的大食崛起,李藎忱不傾向於和歷史上的大唐那樣在西域和大食打個你死我活,相反,大漢的側重點應該是先加強對東面、南面以及東北各區域的控制,讓這些地方不再是以羈縻的身份而是以大漢本土的身份出現,否則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出現亂子。
歷史上大唐在向西域拼命拓展的時候,東北的高麗、南方的南詔,甚至還有一個安祿山,可都沒有少找麻煩,甚至讓煌煌大唐在短短几年間就變得風雨飄搖。
李藎忱不介意先幫後人把這些麻煩和隱患解決掉。
南中他已經在一步步蠶食,歷史上應該不會再有南詔這樣的存在,而之後征服北方,需要海軍。隨着大漢之後財力有所空餘,李藎忱也不介意政策開始向水師傾斜。
想到這裡,李藎忱也不由得感慨。
高麗,真的是華夏糾結不過去的坎啊。
歷史上隋煬帝幾次征討高麗,最終導致國家支離破碎。而唐太宗把隋煬帝的窮兵黷武狠狠的嘲諷了一番,結果過了沒幾年,自己也去討伐高麗了。
李藎忱不能判斷說,討伐高麗能夠一戰而成,但是高麗還是要打的,這是東渡扶桑的踏板,也是至少現在東北穩定的根源。
不過這也應該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李藎忱把目光轉過來。
楊素靜靜等在旁邊,因爲他一直沒有說話,以至於李藎忱都幾乎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
“愛卿怎麼不言語?”李藎忱微笑着道。
楊素一拱手:“臣見陛下正在沉思,當是勾勒山河,因此臣更想靜候陛下,以免打擾到陛下。”
李藎忱看了他一眼:“愛卿越來越會說話了。”
楊素笑道:“陛下謬讚,臣既然想要有事勸說陛下,先說些好話,免得陛下生氣,不也在情理之中。”
李藎忱大笑道:“你說的倒是很直白!”
“臣也不喜歡彎彎繞。”楊素無奈道,“但是君臣有別,有些事臣還是做了好,免得被別人說閒話。”
李藎忱點了點頭:“所爲何事?”
“牝雞無晨,陛下讓皇后娘娘垂簾,恐怕會惹來非議啊。”素不無擔憂的說道。
“牝雞無晨的下面,好像還有兩句吧。”李藎忱並沒有直接回答。
楊素沉默片刻,低聲說道:“牝雞之晨,惟家之索。”
李藎忱笑了一聲:“是啊,現在家裡需要,沒辦法。”
“可是皇后娘娘能否把持得住朝堂之上的洶涌意見?”楊素眉頭緊鎖,“若是最終皇后娘娘先動搖的話,一切就沒有轉機了······”
李藎忱的手輕輕敲着欄杆,淡淡說道:“朕信她。”
楊素沉默。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也就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更何況李藎忱的八百里加急算起來應該已經到了建康府,似乎也沒有了挽回的機會。
楊素默默看着遠方。
一切都落在女子和幼兒的手中,未免有些兵行險招。
李藎忱伸手拍了拍楊素的肩膀。
自從他登基之後,就已經很少有和臣子這樣親暱的動作了。
“朕更相信那些東南士族,根本就沒有這個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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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的膽子的確很大。
這是顧野王的感受。
當他看到坐在上首的皇長子以及側廂垂下來的簾子時候,也只能苦笑認命。
皇長子倒並不是坐在皇帝的位置上,而是坐在了皇帝位置的一側,桌案同樣雕刻了盤龍,代表這裡坐着的人的皇家身份,也代表着這是僅次於陛下的監國。
陛下竟然真的敢把直接影響甚至改變國運的權力,就這樣放在了女子和幼兒的手中。
簾子後面的人影已經坐下,樂昌的聲音依舊清冽:
“諸位臣工,陛下仍在返京路上,因此奉陛下旨意,皇長子監國,本宮垂簾聽政,還望諸位臣工盡心竭力,維護大漢國祚。”
她的聲音帶着幾分難以抗拒的威嚴在。
不等顧野王有所動作,旁邊的裴猗就已經先上前一步,顧野王當然知道這個老傢伙想幹什麼,作爲元從系之中唯一一個老人,這個時候就是表忠心的時候,裴猗當然不敢怠慢,甚至就應該衝在最前面。
不過顧野王倒是並不打算給他這個機會,自己先拱手:“臣遵旨!”
“臣遵旨!”大殿之上聲音迴響。
顧野王開口,其餘的官員們也已經沒有選擇的機會,如果他們不表示什麼的話,說不定樂昌現在就會派人直接把他們拿下。
大殿外面,侍衛親軍和羽林騎已經排成兩列,侍衛親軍都是手持長刀,而羽林騎更是身披重甲,只要大殿之內有任何的動靜,這些甲士就有可能直接涌進來。
大家沒有怎麼和樂昌打過交道,不知道樂昌是什麼性格,但是至少他們知道,就站在大殿外面的盧青,不是那麼好惹的!
這個蠻子,殺人不眨眼。
樂昌緊接着說道:“朝廷新政已經頒佈,從昨日開始,《稅收法》就已經是大漢在行且唯一遵守的有關稅收的律法,任何人觸犯了律法,都將交付有司問罪,這一點諸位臣工應該沒有異議吧?刑部對此可有什麼難處?”
刑部尚書沈君高的額頭上已經汗水直冒。
有什麼難處?
難處可真大了去了!
自從上一次沈君高差點了“誤入歧途”之後,他一直都在努力把沈家和東南世家劃清界限。
沈家其實是沒有必要給註定會倒下的東南士族陪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