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靈武太守是已經於翼的侄子於仲文,於仲文現在三十多歲,卻已經展露出了將帥之才,讓他鎮守靈武,也是曹忠和徐德言共同舉薦的,並不單純因爲他和於翼之間的關係。
經過於仲文的經營,靈武已經完全變了樣子,大批的營寨沿着城池建立,而在營寨的外面,又樹立起了一層土牆,甚至還在面向北側和東側的方向上挖開了護城壕,引來西邊大河的水灌入其中,儼然已經形成了一個規模龐大的軍事要塞。
此時於仲文的胳膊上綁着一條黑布,顯然正在給於翼戴孝。隨着於翼也撒手人寰,於家的老一輩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老的將星凋零,他們這些小一輩們自然就要承擔起來更重的責任。
“兄長!”於璽第一眼就看到了前來迎接的於仲文,急忙下馬迎上去,抓住他的手臂,“兄長別來無恙!”
相比于于仲文,於璽的頭上也還綁着白布,身上披着白袍,正在服喪期間。
而於仲文也一拱手:“子玉,節哀啊。”
“兄長亦是。”於璽正色說道。
“你不是回安定了麼,怎麼又來這靈武?”於仲文緊接着問道。
一邊說着,兩個人一邊走入府衙,看到於璽到來,淳于量也有些驚訝。現在漢軍在西北主要也是分爲兩支隊伍,一支由淳于量帶領沿着靈武佈防,另外一支則由徐德言率領遮蔽蕭關到安定這一線,掩護淳于量的後路,更重要的也是爲了掩護關中。
而於璽帶領的那一支騎兵也是蕭關唯一可用的機動力量,淳于量很是奇怪於璽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顯然有類似疑問的也還有於仲文,自己這個弟弟不是去安定奔喪了麼,怎麼這麼快就來了靈武。
想到這件事,於璽的聲音就有些哽咽:“某緊趕慢趕,終歸還是沒有來得及見家父一面,不過家父在遺書中說道,殺敵報國爲重,他是壽終正寢,沒有什麼還悲傷的,唯一遺憾的就是不能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還。家父不許某服喪,讓某速速趕來支援靈武。”
原來是於翼老將軍的遺命。
於仲文和淳于量也都釋然。
畢竟古人以孝爲大,於璽在這等關頭不去給老將軍服喪,卻跑到戰場上來,的確說不過去,除非是有老將軍的明確指示。
淳于量沉聲說道:“老將軍當真深明大義!”
他和於翼在之前算不上朋友,甚至只能說不是敵人,畢竟雙方也曾經站在對立面上,分屬於不同的陣營。只不過後來淳于量路過安定的時候,就因爲和於翼的交談而生出惺惺相惜的感覺,他是能夠體會到於翼這種有心殺賊、無力迴天的感覺的,因此當於翼去世,淳于量又何嘗不是心有慼慼。
因爲他不知道不久之後的未來,自己是不是也會如此。
而於仲文也鬆了一口氣:“也多虧你到了,元諧已經率軍距離這裡不到百里,我們手中卻連一千名騎兵都湊不夠,這正打算向徐巡撫求援呢,你就到了。當真是雪中送炭。”
於璽也點了點頭:“先父之前就已經和徐巡撫商量好了,前線不可沒有騎兵,若是連靈武都守不住,那我們也更難守住安定。楊堅的目標就是整個西北,安定一丟,西北不保。所以無論是徐巡撫還是先父,都贊同將某這一支騎兵調到前線。”
漢軍在北方的騎兵主要是三支,一支在老將軍蔣元遜的手中,作爲侍衛親軍的一部分,另外一支由侯秘率領跟着裴子烈北上,而最後一支則在於璽的手中,原本駐紮在蕭關,起到策應的作用。因此當靈武告急,距離這裡最近的、可以調動的騎兵也就只有於璽這一支了。
淳于量捋着鬍鬚道:“妙也,妙也,賢侄你且來看。”
於翼急忙上前一步,而淳于量伸手在輿圖上指了指:“現在元諧的五萬兵馬已經出五原,前鋒距離靈武還有百里,而他們的斥候騎兵已經快要摸到我們鼻子底下了。”
於翼沉聲說道:“元諧此人一向膽大,行事狠辣。現在戰局又對楊堅不利,所以元諧很有可能會率先發動進攻,而他想要拿下靈武,必然也不會選擇從北側突破,當初突厥人的慘敗就已經是一個非常好的教訓了,元諧重蹈覆轍的可能不大。”
淳于量頓時來了興趣,要說在座的列位,對這靈武最熟悉的恐怕也就是曾經率領騎兵奔襲突厥人後路的於璽了,整個靈武北側的山地丘陵都在他的腦子之中。
於璽徑直伸手指着靈武的東側說道:“如果元諧真的想要進攻的話,從靈武東邊的黃沙灣這邊殺過來更有可能,這裡出來就已經是靈武的東南方,而靈武防務之中,南側並沒有壕溝,在確保抽掉一部分兵馬可以拖延和攔住安定、蕭關援軍的情況下,元諧更有可能會選擇從南面進攻靈武。”
“有道理,”淳于量點了點頭,“靈武北面多山而南側平坦,從南側進攻也在情理之中,關鍵就在元諧會怎麼打?”
於璽搖了搖頭:“老將軍其實沒有必要考慮元諧要怎麼打。”
淳于量頓時來了興趣:“此話怎講?”
“現在我們在靈武也有五萬上下兵馬,再加上某帶來的兩千騎兵,就算是我們手中還沒有列裝火槍和震天雷,也並非沒有一戰之力。元諧那裡的都是楊堅曾經用來進攻突厥的精銳,我們這裡的也不差,靈武的將士們都輸都是參與過當初和突厥人的血戰的。”於翼徑直說道。
現在漢軍的火槍和震天雷產量還不夠,除了侍衛親軍之外,也就只能就近裝備裴子烈、蕭世廉等軍,而其餘的漢軍都還沒有機會裝備這種新式武器。
不過隨着延州、鴻門等地的戰報傳來,至少將領們也都知道現在大漢已經有了這樣的武器,他們的麾下列裝也不過只是早晚的事情。經過實戰檢驗,火槍和震天雷都已經證明了自己存在的價值,現在大漢各地的工坊也都在全力生產,但是這終究需要一個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