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藎忱對此倒是不反對。對於突厥人來說,吃了上頓沒下頓,真的要是把他們逼急了,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敢搶。
更何況大漢這麼一個南方王朝,不過是一隻並不怎麼強勁的手放在西北,他們不介意撲上去咬一口肉,反正等到大漢的兵馬反應過來的時候,恐怕突厥人早就已經遠遁了,以現在大漢的兵力,還不足以一路追殺到塞北,更何況僅有的一些騎兵也得留下來對付北面的宇文憲和楊堅。
沉吟片刻,李藎忱低聲說道:“讓西北堅壁清野,調漢中徐德言北上主持此事。另外讓曹忠和長孫晟全力負責西北戰事。西北雖然地方大,但是大多數土地都已經荒蕪,剩下的幾座城務必要堅守。不過關鍵時刻可以放棄外圍城池。”
蕭摩訶急忙頷首,這是大事,必須今天就吩咐下去,即使是如此,從江南到塞北八百里加急也得好幾天的功夫。
“朕即刻起駕前往江陵,統籌各戰線。”李藎忱緊接着說道。
“陛下?”臣子們頓時驚訝的擡起頭。
“至少我們現在不知道北面的周人到底要做什麼,所以謹慎一些並無壞處。淮南這邊防線堅固,無須擔心,真正薄弱的實際上還是襄陽和荊州一線,一旦這裡出了問題,我們和蜀中、西北的聯繫都會被切斷,到時候大漢轉眼之間就會首尾分隔,恐怕會出大亂子。”李藎忱果斷的說道,“朕前往江陵,坐鎮荊襄防線,此事無需多說!”
“遵旨!”雖然顧野王他們還有異議,但是誰都不能否認李藎忱說的的確有道理。荊襄防線雖然堅固,但是兵力卻不多,李藎忱親自去坐鎮的確穩妥。
“陛下,臣以爲應當抽調湘州等地守軍北上,同時準備調嶺南大軍回防。”裴子烈這個時候果斷說道。
“此事交給你去辦,告訴蕭世廉,讓他抓緊滾回來。”李藎忱點了點頭,“另外再令淮南,就算是對面露出破綻也不可輕舉妄動。”
“遵旨!”蕭摩訶和裴子烈急忙回答,心中也鬆了一口氣。李藎忱將一件一件事情安排下去,至少說明這位皇帝陛下還沒有因爲眼前的戰局亂了方寸,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
而其餘的臣子們也都有些羨慕,恐怕也就只有蕭世廉這樣才能被李藎忱用“滾”這個字吧,真是君恩深厚。
蕭摩訶緊接着說道:“陛下,那西北主將?”
“朕剛纔不是已經說過了麼,曹忠爲主將,以長孫晟爲副。”李藎忱皺了皺眉,難道蕭摩訶的記性不好了?
而蕭摩訶無奈的說道:“陛下,徵西將軍······”
“哦?”李藎忱眉毛一挑。
蕭摩訶顯然不是忘了,而是擔心曹忠有沒有這個能力。畢竟朝中都知道,曹忠和陳智深是最早跟着李藎忱的一批將領,但是這資歷深可不代表能力強。
或許也是曹忠的命不太好,從李藎忱入蜀到出蜀,曹忠幾乎都是打醬油的角色,也就是在天宮院山一戰中有所發揮。當然這也是因爲大多數情況下李藎忱都讓他坐鎮後方,他也沒有展現的機會。
曹忠善防守,生性謹慎,李藎忱對外進攻,自然沒有陳智深和蕭世廉等人好用。
而也正是因此,李藎忱將曹忠放在了西北,就是希望他能夠守住西北。不過現在畢竟不是平時,很有可能會面臨楊堅或者突厥人的進攻,幾乎沒有經歷過什麼大陣仗的曹忠,就算是頂着徵西將軍的名號,可是他真的可以麼?
“朕相信他。”李藎忱淡淡說道,“更何況還有徐德言和長孫晟在,不會有什麼意外的。”
李藎忱都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蕭摩訶自然不好多說什麼。
等到大臣們告退之後,李藎忱獨自坐在龍椅上,看着外面的光明。實際上這個問題蕭摩訶在問他,他又何嘗不是在問自己。
曹忠擅長防守固然不假,可是真正出彩的也就只有天宮院一戰,而天宮院之戰那主要是在李藎忱的指揮之下,曹忠只能說算一個副手。可是現在他需要做的卻是獨當一面,能夠承受得了這個壓力麼?
除此之外,長孫晟還年輕,徐德言也很少有獨當一面的經驗,只能說之前和曹忠的配合比較好,或許可能會避免一些矛盾,現在將這三個人放在西北,會不會給西北帶來災難?
李藎忱嘆息一聲,自己用人一向是根據對這個人的瞭解以及歷史上的表現,可是現在整個時代都被自己改的面目全非了,怎麼才能確保自己這個時候的選擇還是對的?
一邊想着,李藎忱一邊舉步向書房走去,而張麗華已經讓人把午膳準備好,見到李藎忱愁眉不展的樣子,急忙退開兩步。這位皇帝陛下顯然和陳叔寶不一樣,對於把她抱在膝上並沒有什麼興趣,而兩人自從上一次親熱被打斷之後也沒有什麼實質性的發展,主要是李藎忱這幾天也很少回御書房,基本沒見到張麗華。
知道李藎忱和陳叔寶不是一樣的人,所以張麗華很聰明的在一旁靜靜等候,並不上前邀寵。
倒是李藎忱的餘光瞥見張麗華的身影,一邊拿起來筷子,一邊笑着說道:“用過午膳了麼?”
“回陛下,還沒有。”
“讓御膳房準備一份,一起吃吧,”李藎忱微笑着說道,“大舍,你也讓御書房內外伺候的人準備吃飯吧,別一個個的都在這裡杵着。”
袁大舍很識趣的急忙告退。而李藎忱沉吟片刻,低聲說道:“麗華,朕問你個問題。”
張麗華怔了一下,這還是李藎忱第一次這樣叫她的名字,讓她一時間有些慌亂,不過畢竟多年的皇室生活,還是讓她很快鎮定下來:“陛下有何吩咐?”
實際上秘書監黃琦、內侍監袁大舍和女官令張麗華共同構成了李藎忱的“秘書處”,一個負責對外,一個負責居中聯絡和外廷起居,一個負責對內和內廷起居,也就是對後宮。
“西北戰事將起,可西北將帥皆無經驗,”李藎忱夾了一口菜,彷彿在說的根本不是家國重事,“可是朕不知應否臨陣換帥,更不知應當派何等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