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判?”
李藎忱聽到這個詞,差點兒笑出聲。
而裴子烈、韓擒虎和黃玩等人一點兒都不給面子的直接笑了出來。
江總幾乎快把頭埋到土裡,只能苦澀一笑。是啊,現在的李藎忱大軍兵臨城下,憑什麼和他談判?南陳唯一能夠依靠的住的軍隊也就是京口的樊猛了,只不過現在誰都不知道京口那邊到底怎麼樣了。
“罷了,你們說說你們現在拿什麼和我們談?京口的軍隊?”李藎忱輕蔑的說道,“因爲我們的斥候封鎖消息,可能你們還不知道,就在昨天晚上,我大漢水師掩護北岸兵馬強渡大江,接連突破金山和焦山兩處防線,兵馬合圍京口,樊猛棄城南走,被我偏師堵截在丹徒,樊猛授首,大軍投降。”
江總頓時打了一個寒顫,難怪蔣元遜很乾脆的就倒戈了······
感受到李藎忱話裡的戲謔,他只能鼓起勇氣低聲說道:“建康城內現在還有蕭氏、吳氏、徐氏家眷······”
“說句不好聽的,你覺得如果那些家眷重要的話,會把他們丟在建康府麼?”李藎忱當即打斷了江總,“也不瞞着你,這些家眷多數都是還對你們大陳心存僥倖的,所以不要也罷。這三家可都等着你們幫忙清理門戶呢。”
江總擡起頭,張大嘴,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當然事實和李藎忱所說的還是有一定差距的,不管這些家族留下的家眷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李藎忱肯定也不會置之不理,這是他這個主公的態度。
當然了,實際上各個家族在投靠李藎忱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犧牲一部分人的準備。在這個亂世之中,一個家族裡有不同的人加入到不同的、甚至是敵對的勢力之中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最有名的自然就是諸葛家在魏蜀吳三家下注——結果人算不如天算,三個籃子一起翻了——但是這樣畢竟只是少數,大部分情況下,站在勝利者一方的家族成員都可以把家族延續下去。
至於剩下站在對面的那些人,犧牲是必然的。
所以有的時候李藎忱也不得不佩服這些古人,爲了家國犧牲幾乎沒有絲毫的猶豫。
“殿下,漢王殿下!”江總的聲音之中已經帶着哭腔,早知道事情如此,那自己就不應該狼狽地跑回去,而是應該果斷的帶着麾下兵馬直接投降李藎忱,“開開恩,你們要什麼都可以,金銀,美女,稱臣,我們都答應!”
頓時大帳之中,武將自裴子烈以降,文官自顧野王以降,都看向李藎忱。事已至此,南陳也是真的什麼都顧不上了。這城下之盟的感受可不怎樣啊,不過好在現在他們已經不是站在建康城上了。
李藎忱輕笑一聲,目光轉向裴子烈等人:“你們覺得如何?”
“臣以爲,不如何。”裴子烈微笑着說道。
韓擒虎和黃玩等將領頓時哈哈大笑。
“那你們以爲如何?”李藎忱又看向顧野王。
顧野王、唐齊等文官對視一眼,顧野王使了一個眼色,唐齊微微頷首,上前一步:“臣以爲,也不如何。”
頓時又是鬨堂大笑。
而李藎忱瞥了顧野王一眼,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顧野王這個老傢伙不忍直接出來這樣打臉,所以讓唐齊這個年輕人站出來,當真是算的清楚。
等笑聲平靜,李藎忱這才微笑着看向江總:“你看,就算是本王答應了,下面的臣子們也不答應啊,奈何奈何!”
江總有些渾渾噩噩的站起來,而李藎忱一揮手:“來人,送客!”
“殿下,殿下,那我投降可以麼,我現在向殿下投誠,殿下想要任何和建康府有關係的事情,小人,小人都可以告訴殿下!”江總卻是出乎意料的一下子跪倒在地,渾身抖得篩糠也似。
他顯然已經弄清楚了,李藎忱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想要停下的意思,而一旦殺入建康府,那麼他這個助紂爲虐的少不得要被殺以謝天下。
李藎忱饒有興致的看着江總,大帳之中也隨之安靜下來。
良久之後,李藎忱嘆了一聲:“江總,有些事既然做了便是做了,陳叔寶會淪落成今日的樣子,和你們身邊這些弄臣脫不開關係。某可以允許陳叔寶不死,但是某既然是秉持肅清奸佞而來,自然要給天下人一個交代。”
江總頓時軟在了地上,他聽得非常清楚,李藎忱的話裡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
“來人,帶他下去吧。”李藎忱擺了擺手,“好生伺候。”
“諾!”
看着已經完全是被羽林騎拖下去的江總,大帳之中的文武官員們都露出難以遏制的喜悅神色。顧野王率先朗聲說道:“此賊爲害久矣,東宮之亂,與他脫不開關係。殿下當鐵下心取其首級,以儆效尤!”
“臣等附議!”裴子烈等人一起說道。
這些臣子,尤其是出於南陳的臣子來說,對江總當然是恨得牙根癢癢,如果不是這個人一直在陳叔寶身邊帶着陳叔寶遊山玩水、縱情享樂,如果不是他在東宮胡亂安排,恐怕南陳朝廷也不會亂成這個樣子。這也導致了原本好好的南陳變成現在這萬民離心離德的模樣。
當然也正是因爲江總和孔範這些人的“攘助”,李藎忱才能夠這麼輕鬆的橫掃江南。
李藎忱微微頷首:“送上門的,某自然不會便宜他。不過兩軍交戰,不斬來使,就讓他好生待着吧,等到我們拿下建康府之後再收拾他。”
“諾!”
就在這個時候,程峰快步走進來:“啓稟殿下,城中派人前來,說是奉了孔範之命,將會在一個時辰之後打開城門。”
李藎忱點了點頭,大聲下令:“裴子烈!”
“末將在!”
“你率兵從西門入城!”
“韓擒虎,黃玩,你們率兵從北門和南門入城!”
“傳令陳智深,入東門!”
李藎忱一揮手,旋即又看向一衆文官:“顧公,且與本王同車?”
顧野王微笑着一拱手:“臣,遵旨!”
而此時西城門上,曾經在當初的建康之亂中開城放了李藎忱的關巒,現在已經是京城衛軍之中的偏將軍,負責把守西門,只不過大家心裡都清楚,這所謂的把守已經沒有啥意義,甚至就連他們京城衛軍的上司蔣元遜都很乾脆的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