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惠覺不等陸子才解釋,就已經看明白了:“焦山的營寨是假的?”
陸子才點了點頭:“焦山的守軍我們原本以爲得有兩三千人,但是斥候回報應該只有一兩百人,只是把營寨弄得很大,其餘的兵馬應該在南岸,甚至在丹徒。”
淳于岑冷笑道:“焦山雖然號稱‘江中浮玉’,但是畢竟地處下游,而且大江又都在我們的掌控之中,所以樊猛直接放棄焦山也在情理之中,更重要的是他這樣佈置,可就把他的意圖暴露無遺了。”
吳惠覺和陸子纔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
這位樊猛樊將軍顯然根本就沒有打算在京口死守,這是隨時準備向南撤退啊。這倒也是,南陳在東線的佈置實際上已經算是很完美的了,但是這顯然並沒有什麼用,因爲西線採石磯失守之後,已經變得脆弱如白紙,只要時間充足,李藎忱很快就可以衝到建康府城下。
顯然樊猛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所以他乾脆做好了跑路的準備。
“難怪殿下要我們儘快進攻。”吳惠覺笑了一聲,“殿下這是已經料到樊猛準備逃跑了。”
“這一戰可就不好打了。”陸子才皺了皺眉,“水師那邊怎麼說?”
“必須要拿下焦山,然後切斷丹徒南下的道路。”簾幕掀開,邱志大步走進來,他便是王昌派遣過來支援戰鬥的水師將領,顯然他也受到了消息,所以抓緊趕過來和吳惠覺等人商量。
“拿下焦山沒有問題,可是之後呢?”陸子才忍不住問道。
丹徒在京口之南,是從京口前往晉陵郡(今常州)的必經之路,樊猛派兵守丹徒,自然有把持道路好趁機南下的意思。
而想要切斷樊猛南下的道路,就必須要拿下丹徒,這就意味着要迂迴包抄到京口之後······孤軍深入,危險的很。
“末將自請迂迴包抄丹徒!”淳于岑當即站了起來。
“末將也請前往丹徒!”此時站在後面的陸之武也激動的喊道。
現在陸之武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怎麼沒有跟着李藎忱去江陵,否則也不知道自己要做出怎樣轟轟烈烈的事業來,現在這一場大戰眼見得就要到結束的時候了,說什麼也不能落在後面。
淳于岑和陸之武頓時下意識的對視一眼,兩個年輕人顯然各自不服氣。而吳惠覺擺了擺手:“好了,一個人包抄迂迴某也不放心,你們兩個一起去吧。”
“這······”陸之武和淳于岑頓時有些猶豫,陸之武不由得說道,“將軍,那這樣的話你這裡······”
他們兩個誰聽誰的倒不是什麼大問題,到時候大不了兩個人各領一軍,但是驟然少了兩部兵馬,吳惠覺這裡的兵馬數量可要少了將近一半,這可怎麼成。
吳惠覺和陸子纔對視一眼,哈哈笑道:“你們兩個年輕人就不要擔心我們兩個了,儘管放手去打便是。有水師的幫助,拿下京口對於某來說還是綽綽有餘的。到時候不管樊猛向建康府撤退還是向丹徒撤退,我們都不能遂了他的心意。”
兩人急忙一拱手:“諾!”
目送這兩個年輕人快步離開,陸子才輕笑着搖了搖頭:“現在還不用激將法,年輕人們就按捺不住了。”
“這不挺好麼?”吳惠覺淡淡說道,“說明這氣運正推動着所有人向前,誰都不想落後啊。”
陸子才的目光轉過來,兩個人默契的微微頷首。
我們也不能落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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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樹後庭花》?”李藎忱看着白袍送回來的情報,忍不住感慨一聲,“沒有想到陳叔寶還是把這東西整出來了。”
“殿下?”裴子烈沒有聽見李藎忱說的什麼,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感慨一下這陳叔寶驕奢淫逸。”李藎忱晃了晃手中的情報,遞給裴子烈,得虧自己聲音小,否則就說漏嘴了。
裴子烈也沒有在意,看了一眼之後苦笑道:“若是讓咱們當面的陳叔英知道了,恐怕是要氣死啊。”
這裡是蜀漢軍隊位於姑熟城東北的大營,李藎忱和裴子烈率軍屯駐在正中,韓擒虎部在北,黃玩部在南,大江上有王昌親自率領的水師來回遊弋,大軍雖然還沒有發動進攻,但是已經完全擺出了要對正面的濮塘南陳大營進攻的態勢。
這主要還是因爲新一批的投石機和塹壕車剛剛轉運到江州,李藎忱還是希望能夠等一下,之後自然就是一鼓作氣直撲建康府。
當然這也有李藎忱的無奈之處,濮塘顧名思義,就是一片和李藎忱曾經歷險的華容道相似的沼澤。
雖然沒有華容道那種雲夢澤乾涸之後留下來的沼澤範圍大,但是這濮塘也橫亙在山間,而且其中河流密佈。陳叔英就紮營在沼澤之後,自然而然是把這沼澤當成了一個天然的護城河。
李藎忱當然不想貿然進攻,已經能看到建康府了,將士們的士氣最重要,這個時候經不起挫折。
聽到裴子烈的感慨,李藎忱微笑道:“陳叔英肯定也心知肚明,只不過他能有什麼辦法呢?”
這只是唱一下《玉樹後庭花》罷了,若是裴子烈知道歷史上陳叔寶在隋朝大軍圍城的時候還在乾的荒唐事,恐怕會下巴都掉下來。也因此,李藎忱根本就沒有敢讓蕭世廉參與到東征裡面,而且還專門派遣了白袍保護蕭家留守的家眷。
否則要是讓蕭世廉知道陳叔寶把他爹綠了,恐怕這傢伙非得罵着娘直接就往建康府衝不可。
“這倒是個不錯的手段,拿來消解一下對面的士氣。”裴子烈斟酌說道,看向李藎忱,“而且我們的最後一批塹壕車應該在明天上午就能抵達,我們是不是要準備開始進攻了。”
李藎忱霍然起身:“不等了,現在的也已經夠多了,明日清晨便擊鼓聚將,我們準備進攻,後面的塹壕車抵達了之後可以直接補充進來。另外剛纔大士你說得對,這的確是一個不錯的辦法,某這就讓人寫······不,是畫好傳單,讓羽林騎射到敵人的軍營之中去!”
頓了一下,李藎忱嘿嘿笑道:“陳叔寶要是真的因爲這件事而立下了功勞,那某肯定不會虧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