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烈和蕭世廉是大將軍,也是李藎忱不折不扣的心腹,無論他站在哪一邊,都意味着另外一邊已經落了下風。
不過裴子烈微微一笑:“殿下,無論是從陸上還是水上進攻,都會有利有弊,所以不如分兵兩處。現在我們的兵馬糧草都充足,尤其是蜀中的豐收更是讓我們有足夠的糧食支撐作戰,末將認爲分兵前進對我們來說有利無害。”
大家頓時都神情一振,沒錯,之所以大家會覺得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歸根結底是採石磯和當塗等地的戰場都因爲地形的限制而有些狹小,因此這一支大軍實際上是很難展開的,這就意味着戰鬥很有可能演變成大家都不願意見到的添油戰術,這樣只會讓軍隊蒙受不必要的損失。
而如果分兵兩處,自然就能夠有效地避免這個問題,還能夠讓陳叔英反過來面對兵力不足的問題。
李藎忱微微頷首,轉而看向在場的人,大家這個時候也反應過來,李藎忱和裴子烈肯定已經達成了共識。實際上這也不難理解,出蜀以來,李藎忱和裴子烈親身指揮的大戰都不多,現在已經到了不折不扣的滅國之戰,他們兩個都想主掌一路。
“那便如此。”
當衆人散去之後,李藎忱看向唯一還站在那裡的裴子烈,笑着說道:“那我們南豫州城下見?你說我們兩個誰會先到?”
看着李藎忱與其說是命令,倒不如說是在打賭的神情,裴子烈也是鄭重一拱手:“臣斗膽,願和殿下爭一爭。”
李藎忱忍不住哈哈大笑,而裴子烈也是露出笑容。
蕭世廉那個小子在嶺南打的爽了,他們兩個也很眼熱啊。
“大士,你來看,”李藎忱伸手在輿圖上點了點,“從宛陵是可以直插江南吳郡等腹心之地的,所以一旦你們拿下宛陵,不但要注意南豫州的動向,更要注意吳郡等地的動向,甚至可以分出來一支偏師直插吳郡,截斷建康府向南的退路。”
裴子烈當即神情嚴肅幾分:“屬下明白。”
而李藎忱有些擔憂的說道:“現在嶺南那邊雖然還沒有什麼壞消息傳來,但是我們不能掉以輕心,更得要及時從江南南下,從而可以接應蕭伯清,並且徹底蕩清東南沿海。”
裴子烈有些詫異,殿下似乎對嶺南非常重視?
李藎忱察覺到了裴子烈的神情變化,也知道他在想什麼,恐怕不僅僅是裴子烈有這個疑惑吧。李藎忱當即微笑着向南一劃:“只有拿下嶺南,我們才能佔有向南更加廣闊的天地。”
裴子烈神情一動,開疆拓土?
殿下的雄心壯志可從來都不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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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都已經是一國之君了,怎麼還能親自上戰場。”樂昌不滿的給李藎忱端過來一杯茶。
李藎忱一邊審視着自己這些天制定下來的計劃,一邊沉聲說道:“畢竟是滅國之戰,還是要給對手一點兒尊重的,更何況這樣的場面,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夠經歷幾次。”
他的這些計劃並不是進兵的計劃,大戰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實際上不需要李藎忱再操心多少,下面的將領們早就已經把作戰方略推演過很多次了,這也是蜀漢軍中長久以來保持的傳統,所謂的不打無準備之仗。現在將領們需要擔心的就是敵人到底有沒有自己想象之中的抵抗那麼堅決。
畢竟從尋陽郡到豫章郡這一線崩潰的速度實在是有點兒快。
但是下面不管怎麼說也都是進攻一國之都的戰鬥,也是平定江南的最後一場大戰了,誰都不敢掉以輕心,所以制定計劃起來格外用心,這些自然也就不用李藎忱再多費心。
所以李藎忱這幾天都是在忙着之後如何進行改革的事情,畢竟行政制度改革、軍事制度改革甚至還有各種從後世借鑑過來的教育制度、便民制度的制定,都需要李藎忱給下面人先擬好一個大綱。
這也從側面暴露出來現在李藎忱的手下還是缺少能夠形成獨立思考的文官,這也沒有辦法,駱牙、姚察等文官在南陳之中都不是什麼高官,沒有站到雲端之上,自然也就沒有這樣的視野;而唐正良、唐亦舜等人則是出身巴蜀,自然更考慮不到更深遠的層次上······
所以很多事情如果李藎忱不詳細的寫出來,恐怕很難被他們理解。
想到這裡,李藎忱也不得不感慨一聲,要是楊素那個妖孽在身邊就好了,不過感慨歸感慨,現在也就是楊素才能夠穩住北方的局面,畢竟李藎忱一時半會兒還沒有辦法北上。
吞下南陳,對於李藎忱和他手下這新生的蜀漢來說也是一個非常大的挑戰啊。
聽李藎忱說到南陳的命運,樂昌的手微微顫抖一下:“妾身要跟着夫君。”
“你就留在江州,不能再往前了。”李藎忱頓時眉毛一挑。
他和裴子烈兵分兩路,他率領水師和韓擒虎所部、黃玩所部直接進攻採石磯,而裴子烈率領陳智深所部進攻當塗。按照計劃,水師會在晉熙郡休整一下,然後直接渡江進攻。
樂昌並沒有說話,而是伸手纏住李藎忱的脖子,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眨了眨眼睛,幽幽的說道:“夫君······”
女孩在耳畔吹氣如蘭,讓李藎忱頓時覺得血涌了上來。
“你明知道······”
樂昌正色說道:“妾身知道,但是妾身可以幫助夫君、也想看看這建康府到底成了什麼樣子。”
李藎忱嘆了一口氣:“好吧。”
反正自己的座舟是不可能上前線的——王昌也好,韓擒虎等人也罷,還不至於瘋到這個地步——只要李藎忱和他的將旗在軍中飄揚着,對於將士們來說就已經是天大的鼓勵了。
因此李藎忱的座舟當然是安全的。
樂昌微微一笑,果然臨走的時候蕭湘悄悄教自己的這一招還是很有用處的,自家夫君的耳根就是軟。不過還不等她起身,李藎忱卻一把環住了她的腰肢。
“夫君?”
“都坐上來了還想跑?”李藎忱壞笑一聲,旋即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摸了摸她的小腹,“都出來幾個月了,怎麼一點兒動靜都沒有,看來還得加把勁啊。”
樂昌俏臉登時羞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