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戰前把絕大部分長輩物資轉移到轉運船上,讓水軍各船仍然保持旺盛的戰鬥力,不至於在船上望岸生嘆。
三佛齊的軍隊仍然對長牆試探性進攻,離海港不遠處的水軍海船上,不斷向東西長牆外的敵軍發射砲石。
由於懼怕大宋侍衛水軍海船的砲石,三佛齊的士卒不敢過分迫近遠程拋石機的殺傷範圍。
在吃了不少次大虧後,他們也變得精明瞭,不再以人數優勢衝擊,只能三五成羣地躍進,長牆上的守軍以弓弩,不慌不忙地精確射擊,效果卻是極佳。
城牆上防禦的壓力徒增,讓敵人不斷靠近城垣,傷亡開始加大。
正在胡思亂想,昏昏欲睡之間,北面傳來陣陣喊殺聲,
高堪彷彿被人踹了一腳,一個激冷站起身來,高聲喊道:“來人,怎麼回事”
正在一旁打盹的吏士趕緊爬了起來,紛紛走到自己的戰位上。
“傳令,全都起來,全部起來,戒備蠻兵偷襲。”
高堪轉身快步登上已經殘破的望鄉樓城樓上,看到遠處三佛齊的軍隊正在調動,並沒有要大舉進攻的事態。
“大人,大人。”一名效用氣喘吁吁地跑了上來,身後跟着一名他急腳子。
“慌什麼,慢慢說。”高堪瞪了眼效用,目光落在急腳子身上。
急腳子顯得尤爲鎮定,沉聲道:“大人,三佛齊蠻兵陣中出現上百臺箭樓和數十座輕拋石機,正在徐徐部署,按照腳力明天就能抵達南城。”
高堪臉色變得很難看,嘴脣一陣陣顫抖。
這可不是好消息,甚至可以說非常壞,宋軍之所以能堅守不動,依靠的就是甲仗精良,還有堅固的城池防線。
以三佛齊的裝備水準,是絕不可能有精良攻城器械的,但也不排除幾年來的偷師,任何秘密之所以成爲秘密,就在於往往會泄密,博望軍就發生過泄密,巡邏吏士捕獲幾名探子,搜出了輕型拋石機的圖紙。
拋石機這種精良裝備,在南海諸國很少,就算是有的話,射程威力都無法和宋軍相提並論,一下子來了數十部,很顯然敵人可能掌握製作技術,更準確的判斷是,三佛齊王室赤膊上陣了。
南海的這場突然發生的戰事,還沒有傳到朝廷,茫茫大海中的船隊還不知在何處,占城和交趾商人的消息也沒那麼快,對於大宋行朝來說,當下最重要的還是內政。
成都府路準備實行丁畝法和丁銀法,王秀的關注也被吸引過去,對他來說太重要了。
歐陽澈卻坐在王秀面前,臉色平淡地看着王秀,四平八穩地道:“相公,成都府試行兩銀法頗爲順利,預計中那些阻力很小,看來相公增減條例的法子是對的,全路實施勢在必行,不能再延誤了。”
王秀對兩銀法順利實施很滿意,但仍不能讓他滿意,爲了實施中減少阻力,他做出了很大讓步,但關鍵的因素卻保留下來,待新法徹底實施再逐漸完善,可以說是刪減版本。
先行在成都府推行,效果是讓人滿意的,至少沒有引起多大波折,人們都能平靜地接受,主要是成都人多地少,商業發達,相對吧稅賦折入土地,人們的觀念上還能接受。
不過,歐陽澈誠懇的幹事態度,讓他又是一陣欣慰,自從歐陽澈倒向他以來,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支持新政實施,完全沒有當年的書生意氣。
這就對了嘛家國富強在於實幹,你光嘰嘰喳喳能有何用,整天的動嘴皮子,折騰來折騰去,最終還是誤人誤己。
“好啊德明有話儘管講。”他聽出歐陽澈未盡之言。
歐陽澈稍加猶豫,又道:“相公,丁銀法打破人口賦,生民人口必然暴漲,成都府路本身就人多地少,不知相公如何處置”
“這個並不要操心,朝廷正在開拓南海,我們可以逐步南遷人口,最終達到殖民南海的目的。”王秀並不擔心人口膨脹,殖民首先要承受高死亡率,兩地往返爆發疫病可能性極大,沒有相對充足的人口,怎麼能支撐下去
歐陽澈點了點頭,他也是贊成開拓海外的,沿海已經有部分地區爆發疫病了,還在可以控制範圍內。
至於王秀的殖民論,他也是贊同的,至少他認爲天下沒有不付出代價的成果,北人南遷不也是累累屍骨嗎南海站穩腳跟,大片土地成爲漢家所有,對後世的非常有利的,至於民衆的付出能讓他接受,認爲這是必然的付出。
對於君子來說,能達到匡扶天下的目地,生民的犧牲在所難免,他們並不過分計較。
“德明,有沒有考慮過出知成都府”王秀看着歐陽澈,臉色非常的嚴肅。
歐陽澈一怔,完全被王秀的話驚呆了,也意識到自己的機會來了。
自朝廷南遷,行朝大規模裁撤府治,興仁、開德、潁昌等府都降爲州,天下僅保留江寧、河南、開封、成都、京兆、應天六府,知府事全部是正四品京官,地位明顯在知州上面,一般都是加直學士或學士擔任。
王秀的意思明確無誤,不是通判也不是推官,而是真正的知府事,哪怕不帶館職或路節帥,也是相當於升遷,他怕自己區區小官惹起了非議,也非常開往得到。
王秀似乎看出歐陽澈的喜色和憂慮,不由地笑道:“德明大才,換成別人我是不放心,你去主持成都府路纔好。”
歐陽澈又是一陣心驚,主持成都府路比他想象的要好,知成都府不過是去守住兩銀法成果,主持一路政務,那就是讓他去主持兩銀法的推行,一個天一個地。
看來王秀真要大用他了,幾年的蟄伏終於得到了回報,一外放就是節臣。可想而知,新政改良已然到了關鍵時期,王秀的衆多親信幾乎都撒出去了,無不是有目的地坐鎮一方,只有戶部侍郎沈默穩坐釣魚臺,總算輪到他了。
“相公,新政實施掌舵不假,但河北也不得不照顧一二。”他思慮良久,還是說出自己的憂慮。
王秀點了點頭,慢騰騰地道:“我明白,德明放心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