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宜之計而已,會之兄早就洞若觀火,南北息兵罷戰,只能建立在力量均衡上,國不富、兵不強,何來與虜人長久相處,更談不上收復失地。『』可惜他們渡河時,我沒有機會下手,太遺憾了”王秀看了眼秦檜淡淡地道。
“虜人北撤非不欲亡我,而是其國力,尚且不能支撐吞併中原。兩次圍困開封,入主中原的會越來越強,開封面臨壓力會越來越大,京城時時有警,各地人心不安,天下臣民也疲於奔命,朝廷談何恢復若是南遷,暫避金軍鋒芒,以大江天險阻斷金軍,那時我等臥薪嚐膽,必有大可爲”
秦檜的眼角微動,雙目中閃過一道熱切的光芒,但隨即又黯淡下來,有些道理他何嘗不明白,但說簡單辦起來難。
“小弟愚見,恐不如會之兄法眼。”王秀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在放下杯子時,眼角餘光偷望了眼秦檜,繼而漫不經心地說道:“如今,開封與敵不過一條大河之隔,敵朝發夕至,官家置身於險地很不妥,如今天下形勢,已非仁宗朝可比可戰之兵不多了。”
“文實此言,甚是有理。”秦檜似乎有所鬆動,任何一位大臣都對仁宗時澶淵之盟深有體會,王秀的意思,他自然明白,此時朝廷面臨的危機,比仁宗朝要惡劣的多,那時候能短時間集結幾十萬銳卒,光是京畿的駐軍也能應付危機,現在想都別想。
“只恐朝中諸公多不願遠行,不能不深慮之。”
王秀明白秦檜猶豫最主要的原因,朝廷中諸多大臣們的反對力量的確不容忽視,秦檜是是怕附議後,會被視爲他的一黨,受到不必要的責難。
儘管他握有兵權又有太后支持,但大宋的政治體制有它的獨特之處,面對衆多頑固勢力與天下士林,他的勝算在秦檜看來還是不大。想到這一層,心胸豁然,這不過是人之常情,倒是不能責怪秦檜猶豫,換成他也得掂量一下。
女真人把很多大臣擄走,開封許多世族遭到毀滅性的打擊,剩餘勢力仍讓秦檜忌憚,可見放在平時,那些既得利益階層會多強勢想想林靈素的遭遇,再想發生過的很多事,包括他的經歷,哪次不是和這些勢力聯合或對抗,換句話說,他還得感謝女真人,爲他掃除了相當的麻煩。
越,真不是亂穿的,你就是有王八之氣,虎軀一震,或許能起到強勢的效果,就像手握十萬雄兵,能夠彈壓別人的不滿。但是,隨着那些勢力的不斷合縱,遲早你要爲強勢付出代價,歷史上多少強勢人物,擁有精兵強將,打壓的既得利益階層擡不起頭,但最終還是敗的連身家性命也沒了;還有一些人會利用天下大勢,審時度勢地爭取和妥協,最終開創輝煌的時代,他顯然要做後者。
“會之兄說的是,小弟明白此事非易,但非常時期要用非常之策,無論有多大的阻力,多少人反對,小弟也不能眼見娘娘和官家身處險地,這不是妥協而是原則。”王秀的口氣非常堅決,看向秦檜的眼神異常堅定。
妥協是必須的,但有時候強勢也是必需的,看你怎樣把握兩者間的度,他認爲遷都勢在必行,哪怕動用武力也在所不惜,這是原則性問題。
原則是決不能妥協的,不然,還能叫原則
秦檜的指尖微微顫動,他明白地聽出王秀話中,所隱含的另一層意思,這絕對是王秀下定決心要做的事,且不惜一切要成功。同時,他更清楚王秀目前的實權,能取得太后絕對支持,遷都就佔住大義的立場,成爲任何人都無法阻止的,讓他有點心動了。
何況,王秀的話很明白無誤地告訴他,必要時會動用武力,想想王秀敢面對強敵衝入孤城的做爲,相信在必要時這廝絕對敢殺人,他可不願觸碰晦氣,在女真人面前有風骨是一回事,但在自己人面前就不不必。
“小弟希望會之兄助我一臂之力”話說到這個份上,王秀則是單刀直入,一點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逼秦檜表明立場。
或許,是有些霸道,很有可能引起秦檜的反感,但相較秦檜的曖昧不定,他感到有些事情必須要直接,在這亂局中還是用些霸王手段來的實在。正如秦檜揣測的那樣,一旦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吝惜手段,哪怕是殺人也必須去做。
看來今日不表明立場,王秀是不會善罷干休的的確,話說到這個份上,秦檜不能不有所表示,他確實也知道非常時期要用非常之策,王秀的逼問也是迫於形勢所迫,儘管對王秀用此霸道的手法逼自己有些不快,但面子上卻不能表露出來。他慢慢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着茶,心裡卻是權衡着自己的政治籌碼,倒底是投向王秀,還是和孫傅、唐格等人分而治之,成爲多極權力中的籌碼。
但是,強勢的王秀能甘心爲他人做嫁衣顯然是不可能,首鼠兩端最不得人心,當他放下杯子,心中已經有了計較,慢吞吞地道:“若有太后懿旨巡幸,擇一大郡設爲行在,小住些許時日,想來他人也必不會多說”
秦會之,好一個老狐狸啊王秀一怔,旋即明白了秦檜的意思,不由地心生感嘆,有感覺很好笑。
秦檜的策略的確是高明,也避免了因公開支持他,而開罪別的大臣,開封依舊還是京城,太后和皇帝巡幸東南所到之處,設立行在理所當然。也就是說,沒有遷都而行遷都之實,雖然朝堂之上必有人反對,但阻力較強行遷都要少得多,大家也沒有充足的理由去反對。
他再看秦檜,覺得這廝鳥能在歷史風起雲涌,確實不簡單啊自己還得要重新審視此人,絕不能被表象所迷惑,不由地面帶笑容,道:“好啊小住幾日,會之兄高見”
秦檜嘴角一抽,翻個白眼,索性不再理會王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