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主,要我數萬大軍棄兵歸降,怎樣保證將士安危?”骨力黑沉默了半響,臉色很不好看,縱然是同意並出來會談,想到即將的投降,對方還是那麼直截了當,一點也不給面子,彷彿是吃定他們,臉色當即就很不好看。
任得敬臉色一變,橫了眼骨力黑,暗罵這廝倔頭,都什麼時候了還死要面子,什麼比活命更重要?簡直不知所謂。
“呵呵,大族長認爲,嵬名家還有謀逆的本錢?”封元卻不置可否地道,目光閃動處盡是輕蔑。
骨力黑無言以對,宋軍精銳雲集,任得敬又喪失主力,大夏是風雨飄零,的確沒有本錢了。
任得敬一邊暗罵骨力黑,一邊討好道:“太尉說的在理,嵬名家竊取定難百年,是該臣服的時候了。”
骨力黑詫異地看了眼任得敬,這廝的女兒可是皇太后啊!人,不能那麼沒有廉恥好不好。
封元似乎很贊同任得敬,撫掌笑道:“中書令說的好,上天有好生之德,相信官家必會善待嵬名家。”
骨力黑再看不得任得敬,心中憋着一口氣,生硬地道:“太尉,還沒到絕望時刻。”
封元瞥了眼骨力黑,知道這廝不太甘心,哪怕同意談判,那也是如鯁在喉。也是,任誰效忠一輩子政權,正面臨土崩瓦解,也不會心甘情願投靠對手,稍加沉吟冷靜地道:“我軍全力攻城,大族長能守多久?”他把都統軍改爲大族長,其中味道不言而喻。
充滿挑釁的味道,顯然刺激了骨力黑,卻見他雙目突然圓睜,兩道兇光閃了出來,殺氣騰騰地瞪着封元,咬着牙道:“固然不能守住,卻會要你上萬條性命。”
任得敬一陣牙疼,他心下是恨,兄弟任德聰、侄子任純聰相繼戰死,他又被圍困在孤城中,喪失了和大宋行朝談判的重要籌碼,對王秀、曲端、封元等人恨到了極點。
但是,作爲聰明人的他明白大勢已去,現在要做的是保住身家性命,在大宋行朝能立足,纔有機會復仇,骨力黑殺機迸現,一句不合就會導致前功盡棄,是他絕不能容忍的,立即低聲喝道:“你又能要人家性命,難道不知嵬名家大勢已去,想要殉葬那就去興慶。”
骨力黑轉首看向任得敬,毫不掩飾攝人心魄的殺機,沉聲道:“中書令,你可是大夏的國丈。”
“你。”任得敬爲之語塞,人家說的不錯,他的女兒是皇太后啊!他也得到李乾順的重用,任誰說殉葬,都不如他最合適。
封元見對方內訌,不以爲意地笑了,放在平時顯然是好事,今個的此時卻非他所願,淡淡地道:“現在,曲太尉節制各路大軍,正在圍困興慶,定州也被我家五哥拿下,只有靜州孤城,嵬名家氣數將近,二位還是早作打算。”
“太尉在威脅我?那就請回吧!”骨力黑拽氣上來,霍地站起身瞪着封元。
“都統軍,坐下。”任得敬不容骨力黑壞事,臉色變的陰沉,恨不得一刀砍了這廝。
封元冷冷地看了眼任得敬,說不出的煩躁,倒是對骨力黑頗爲讚賞,不以爲意地道:“大族長不要動怒,在下並非勸降,而是化解同族恩仇。”
任得敬、骨力黑一怔,旋即明白弦外之意,黃帝后嗣啊!雖說有些扯淡,卻都是被認可的。
“朝廷機速使臣有了軍情,嵬名家主搖擺不定,或許會獻出興慶歸降,到了那時。。。。。呵呵。”
封元的話不言而喻,骨力黑卻恨恨地瞪了眼任得敬,要不是這廝妄圖軍功,導致十餘萬大軍潰散,國事豈能如此,至少李仁孝還有一搏的能力,他也不必受此大辱。
任得敬也是惶惶不安,要是李仁孝先服軟了,他們也就失去了價值,就算是棄兵歸降,享受的待遇也差之千里,大宋行朝完全可以隨意處置他,不再顧慮維護党項人心。
想想,自己擁有十餘萬大軍時,還想憑藉龐大兵力博取上位,打開一條通道,讓大宋行朝承認他的地位,現在虎落平陽,給他的機會可不多了,絕不能讓骨力黑破壞。
“哎,好了,多了我也不願再說,還望二位再考慮兩天,我還是有時間等待的。”封元玩味地笑了,慢慢站起身來。
“太尉留步,一切好說,不要和粗人動怒。”任得敬急忙起身,封元說自己有時間等待,可不是說他們有時間耗着,他對骨力黑嫉恨到了極點,都什麼時候了還要面子,能不能忍忍啊!
“大人,在下軍情繁雜,不能多留,一切多仰仗中書令大人,時不我待了!還望能速斷。”封元向任得敬抱拳拱手,一臉玩味地笑。
任得敬心下一顫,這是話中有話啊!稍加沉吟才明白封元的意思,目光變的尤爲複雜,不由地笑道:“在下送太尉。”
“也好,多謝任大人。”封元眉頭一挑,知道任得敬‘善意’,那是要把他安全送上馬離開,這廝也算個有眼色的小人,正是他時下需要的。
骨力黑有幾分後悔,眼看大廈將傾,自己卻受不了對方,竟爲了一點面子鬧僵,恐怕是得罪封元了,有點心思慢慢泛起,雙目殺機閃爍。
任得敬和封元並肩而行,應該說是慢了封元半步,有說有笑的,姿態做的非常足,在場的夏軍吏士,多是參加石包寨大戰的,這兩位可是戰役的主帥,竟然好的能穿一條褲子,就差斬雞頭燒黃紙了,真讓人驚掉一地的下巴。
“任大人,宜早不宜遲,還望大人速斷才行。”封元淡淡地來了句。
任得敬第二次聽封元稱呼他大人,這種改變顯然是認同,儘管是在利用他,卻至少讓他的利益得到保證,眼睛不由地眯成縫,低聲道:“太尉放心。 ”
“大人送到這裡就行了,在下銘記於心。”
“太尉何必客氣。”
骨力黑冷着臉,觀望任得敬和封元有說有笑,越發覺得不該答應任得敬,目光轉向了城頭,緩緩舉起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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