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逃出重圍
深夜十一點的廣場空空蕩蕩,幾盞十幾米高的路燈散發出慘白的光,用來裝飾的霓虹燈帶掛在樹椏上隨風晃盪,樹下的陰影裡,一個小型的遊樂場閃着黯淡光芒,旋轉木馬在風中慢慢地轉着,發出金屬特有的吱噶聲,在夜裡顯得特別刺耳。
莫磊站在廣場左側的石雕下,從後放朝廣場那邊張望,他身後不遠處兩棟樓的巷子裡,馬哥跟維克多站出了一個密切配合的雙人隊形,彼此之間既不可能同時被點射擊中,也能同時形成交叉火力,兩人一步一步地朝着莫磊站裡的石雕旁邊前進。
來自身後的危險感越來越濃,莫磊卻打消了從廣場一側衝到對面的念頭,對面那黑魆魆的樹叢背後,似乎有金屬的閃光跟人影遊動。莫磊清楚,即使是自己可以躲避手槍子彈,卻無法躲避自動步槍跟機關槍的射擊,而對面,很可能就有一臺拖着機關槍的皮卡在等着自己。
莫磊當機立斷,附身以低姿匍匐姿勢朝右側爬行了幾米,將自己的身體完全掩蓋在水泥坎下,然後朝右側滾進花壇後邊的草叢中,翻起身朝着最開始的來路跑過去,一邊奔跑一邊將一隻手指塞進嘴裡學了一聲鳥叫。
短短的幾米爬行,讓他的背心汗津津的。
怒火萬丈,腎上腺素在燃燒。
可惜身體還是沒有恢復到最佳狀態啊,時間太短,藥物也不夠好。
他要通知蓋爾,雖然不知道蓋爾是否能夠聽到或者能夠明白自己的意思,但他需要蓋爾製造一點動靜,一點點就成,能夠吸引敵人的半分鐘注意力。
不斷地在陰影裡穿行,張大了嘴喘着氣,莫磊的腳步聲落在在草地上輕不可聞,心臟劇烈地跳動着,耳朵裡卻似乎猶如雷鳴,腎下腺素的飆升刺激着自己的身軀的神經,捕獵的興奮與緊張讓手心滲出汗珠,將手中的刀柄打溼。
廣場上,馬克跟維克多出現在石雕附近,兩人疑惑地對視了一眼,維克多做了一個手勢,兩人分成兩個方向潛行過去,跟在莫磊背後的,正是僱傭兵隊長戈登的助理馬哥。
心裡雖然在暗罵維克多太過於小心翼翼,以至於沒有及時跟上那個姓莫的中國人,可馬克也讚歎這個姓莫的傢伙還真夠警惕,維克多佈置的包圍或真或假生路死路攪合在一起,但還是給姓莫的發現了。至少他沒有走那條廣場上的路,維克多所謂的‘最危險的也是最安全的’諺語現在變得毫無意義。
莫磊急促地在草地上狂奔,他儘量避開左側低矮的小樓,只是在圍牆附近跟社區內的大樹下奔跑,他跑過了吳老爺子的小樓,樓裡一片漆黑;跑過了那一片湖畔,跑過那片水泥雕塑,突然,他硬生生地止住腳步,像是一顆釘子一般地定在了一棵柏樹下的陰影裡。
前方有三名警察。他們應該接到是值守的命令,彼此的手槍還掛在槍套裡,有點無精打采地站在圍牆下,2米高的圍牆上白色的燈光照射在他們的身上,襯托着黑色的背景,的確是很好的槍靶子。
莫磊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他看看手中淬毒的匕首,想了想,將它收進了刀鞘內插在腰間,低頭在地上摸索了一陣,只撿到了兩塊小塊石頭抓在手裡。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殺警察,這是他給自己定的規矩,因爲並不是每一個警察都是壞的,人無對錯事分善惡,有的警察只是單純的聽從上司的命令,殺害一個,很可能會引起所有警察的怒火,那麼,自己無無論怎麼樣,都難逃所有警察的圍攻。
三個警察還是沒有發現只有十幾米距離的莫磊。莫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慢慢地朝着圍牆移動……兩米、一米,將身體緊貼在牆壁上之後,牆壁上的寒意透過溼透了的T恤傳來,讓莫磊瞬間精神一振。
他默吸一口氣,突然之間像出閘的猛虎一般,朝着三名警察撲過去。
劇烈的動作很快便讓三位警察反應過來,三個人幾乎同時伸手去拔腰間的手槍,莫磊擡手砸出一塊石頭,小石子帶着風聲狠狠地砸在最左邊的警察頭上,那名警察應聲而到。莫磊已經衝到了最右側的警察身邊,右手上露出石頭的一角,砸在警察掏槍的手上,左手從對方的腋下穿入,右腳後跟蹬在對方右腿的膝蓋內側,警察的右腿以一個奇怪的姿勢彎曲下來,骨裂聲伴隨着突兀的慘叫聲在黑夜裡十分瘮人。
第三名警察的手槍拔了出來,剛想擡槍,便被莫磊扔出手中的最後一塊石子砸在手腕上,莫磊的身體隨之撲了過去,但第二名警察剛到在地上,莫磊很乾脆的在他腦袋上補了一腳,慘叫聲戛然而至。
沒有停止動作,莫磊左手掌根猛擊第三名警察的臉蛋,那位警察被迫後仰,莫磊的右手掌狠狠地擊打在對方的喉結上,對方雙手抱住喉嚨‘噔噔’後退,張大了嘴拼命吸氣。莫磊身體超前俯衝,左拳打胸,右手敲擊對方脖子一側的迷走神經,那位警察像根木頭一般地向後倒在地上。
暴走中的莫磊絲毫不敢停留,朝着剛纔進來的洞口奔跑過去,他知道,這後邊的圍牆附近,應該只有這三名警察,如果還有的話,應該是在圍牆外的山後等着自己。可慘叫聲與打鬥聲也會將其他人吸引過來,一擊便退,保持體力。
看來蓋爾沒有明白自己的招呼,不過無所謂了,只要越過圍牆進到山裡,又如龍歸大海虎入山林,在莽莽羣山中追捕一個人,恐怕得付出幾十幾百倍的力量,何況大山與黑夜便是自己最好的外衣。
肌肉反應再次救了他,多少年來的訓練跟戰鬥讓他永遠保持着警惕、永遠是動作快過思維。
就在準備鑽進洞裡的時候,莫磊突然停止了動作,朝前撲倒在水泥小徑上,接着雙手用力一撐身體,魚躍而起,腹部挨着水泥路沿撲進草叢中,但他仍然沒有停留,繼續幾個翻滾之後朝前爬行了幾米。
身後,子彈沿着他躲避的路線呈一條直線追來,然後停頓了幾秒之後,槍聲再度響起。
換彈匣的速度夠快。但只有一個人,另一個人應該在反方向。
他替蓋爾擔心了半秒。
自己的左側一米左右便是一條半米深的水渠,右側還是草坪,相隔五米左右是一個噴泉,得馬上離開現在的位置,沒時間替蓋爾擔心了。
賭一把,老子便看你帶了多少個彈匣。
微弱的光線下,莫磊慢慢擡起頭,看着那個持槍躲在水渠附近的樹下的黑影,躲避的角度很刁鑽,就算是自己現在開槍,也不一定能打中。
他在地上抓了幾把,只是撕下一小塊草坪,但也無所謂,他手腕用力,將草坪丟向了左側的水渠。
對面毫無動靜。對方似乎識破了他的小把戲,反而低頭咕噥了幾句西班牙語,可能是已經在通知其他人了。
不能等了。
莫磊慢慢地拔出自己的手槍,突然擡手,對着那棵樹的方向‘砰砰砰砰’連開四槍,開槍的時候他已經開始移動,左手已經從口袋裡掏出另一個彈匣,將單手持槍改成雙手。
他可以在1秒之內將彈匣換掉,前提是至少在槍膛裡還有一發子彈。
這在表演的時候或者身體狀態最佳的時候絕對沒有問題,但在傷愈之後的生死瞬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對面人躲進了樹後,四發子彈全部打在樹上。
但莫磊已經跑到了洞邊。
可是槍聲與剛纔的打鬥聲已經驚動了其他的人,開始有語聲與腳步聲傳來,廣場上空突然變得雪亮。
那是埋伏在附近的警察與殺手打開了探照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