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預謀殺人
“老爺子,您是怎麼考慮的?”
時值正午,原本綿綿密密下着的小雨驟然停了,雲散雨歇,陽光刺破烏雲,給烏雲的邊緣染上一道金邊,片刻之後地上蒸汽騰騰,半山間雲霧繚繞一陣之後騰空而去,便將那層層疊疊的綠意展露出來。
莫磊跟吳老先生坐在吳家的大宅院內,這棟佔地近一畝的莊園內,除了吳老爺子跟孫子吳小喬,便只有一位黑人女傭,顯得非常空曠。
好在莊園中心只是一棟紅磚建成的三層小樓,後院則綠樹森森,前院除了沒有打理的泳池,剩下的是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坪,一條鵝卵石鋪就的馬路由院子的大門直達小樓,莊園內並沒有因爲人氣不夠而顯得破敗。
“莫磊啊,你知道,這個地方我們奮鬥了多少代嗎?爲了現在這個樣子,你知道有多少人埋骨異鄉嗎?”吳老先生擡手在空中揮了一圈,“那些年輕人啊,恨不得拿着錢趕緊離開這裡,去那美國、法國、加拿大,早早地去享受,可是,真等他們上了年歲,想回也回不來啦。”
“您這是想家了啊老爺子,哈哈哈,哪怎麼不回去呢?”莫磊明白了吳老先生的意思,便端起桌子上女傭送來的咖啡喝了一口,順着老人的話頭繼續說下去,吳小喬在一旁的茶几上專心地自己跟自己下着象棋。
客廳的牆上掛着幾幅照片,有吳老爺子身穿軍裝精神的模樣,有他跟他老伴一起笑呵呵的模樣,有他兒子跟兒媳還有孫子,唯一的一張全家福上,吳老爺子滿臉嚴肅,小喬大概也就是4、5歲的時候。
“回不去啦,回去幹嗎,我也是無父無母之人,在炮火連天的抗戰時期,我這個大頭兵竟然還撿回了一條命,組織上給我安排了生活,我也原本打算平平淡淡過日子,可是我這兒子啊,非要跑來這,結果……。”老人家深深嘆息一聲,看了看那個平靜地坐在旁邊的孫子。
莫磊一時間不知道怎麼接話。
“你也當過兵吧?孩子。”
莫磊有點不自然地笑笑,“是的,在部隊餵過幾年豬,您這都能看出來啊。”
“是嘛,那太好了啊,現在我們的軍隊連餵豬的都這麼厲害啦?哈哈。”老人促狹地眨眨眼,並不點破莫磊,也不就這個話題繼續討論,而是將話題帶到了他舅舅孟成龍的身上。
“你知道你舅舅爲什麼不賣他的地嗎?”
“知道,他是本地最大的地主,有接近五分之一的種植園是孟家的,如果他要是將自己的地出售,那麼,其他的種植園主絕對就是一盤散沙,這個地方就不復存在了。”
“所以,其實大家都很擔心你會出售的,社區內有很多老人跟我談過關於你的事情,不過我相信你有決定的權利,就沒有專程去找你說這個事情。”
“謝謝,對了吳爺爺,我這位舅舅據說有一位女兒,還是青黴素過敏死亡,這件事情您有耳聞嗎?她母親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吳老爺子一臉苦笑,“你大概覺得我不願意說,其實我是真不太瞭解內情的人,如果你真要知道,那你就當故事聽吧,我也是將各種信息歸納了一下而已。”
“嗯。”
“你舅舅的老婆,其實他們兩個人並沒有結婚,這個事情啊,整個看起來就很戲劇化的了,那個女人跟老孟家是有仇的,是本地人,你舅舅跟她並沒有法律意義上的婚姻,就有了一個女兒,然後,這個女人家裡舉家遷走了,也帶走了你舅舅的女兒。”
“還真戲劇化。”
“是的,你舅舅去世之前,那個女孩子就已經死在墨西哥了,我們知道你舅舅去參加葬禮,回來之後精神恍惚,沒過多久也去世了。我們也聽說了那個可憐的孩子是青黴素過敏死亡。”
“既然有青黴素過敏史,或者有做一些檢測,怎麼可能還會使用青黴素呢?”莫磊腦海裡想着這事,隨口就說了出來。
“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關於這件事情,我們也是道聽途說,說是環球地產公司的人在跟你舅舅談判的時候,你舅舅有吼出過這件事情,才傳出來的。”
“哦,對了,您這腿是……?”莫磊看着老人家膝蓋上的毛毯。
“我爺爺的腿是給人撞斷了的。”旁邊下棋的小喬放下手中的棋子,很嚴肅地看着莫磊,“我要報仇。”
“小喬……。”吳老爺子擡手製止,“小孩子不懂,我們這是民事糾紛而已。”
莫磊沒有說話,只是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咖啡,吳小喬乖巧地拿起空杯去廚房幫他再添滿,放在莫磊的面前。
“唉,我嘛,因爲有過軍隊經歷,這裡的鄉鄰都認爲我有點組織跟統籌能力,所以在你舅舅去世之後,便讓我這個老頭子來代表大家出面跟環球公司接觸,大概是有人想警告我一下吧,所以…….哈哈哈。”
“看來,還是有很多人想賣掉的,老爺子,你這咖啡不錯啊。”
“都是自家種植園的東西,可能是我這個傭人比較厲害,那就多喝幾杯,等你回去的時候給你運回幾噸都行。”吳老爺子笑眯眯地看着莫磊。
電話鈴響起,小喬扔掉手中的棋子,顛顛地跑去接電話。
“莫叔叔,你的電話。”小夥子一聽之後,興致缺缺地大喊。
跟吳老爺子驚訝地互看一眼,莫磊走過去拿起話筒。
“莫蘇蘇,你怎麼不來我家吃中午飯好不好啊。”
“啊?安妮啊,我不去啦,謝謝謝謝。”
“我家裡有‘喲呵’可以給你喝的,你不是很喜歡嘛?”電話的另一頭,小女孩安妮鍥而不捨。
“哈哈,好吧好吧,我下午專門過來去喝,好不好,安妮乖,叔叔現在有事哦。”
掛了電話,吳老爺子已經叫女傭把咖啡壺端了過來,再給莫磊倒上一杯。
……
大山的另一頭,在那個住着幾千居民、名叫卡爾卡的鎮上,一輛灰色的轎車從高速路口下來之後,從市中心橫穿整個小鎮,這輛車的來歷似乎非同小可,視紅綠燈若無物,一路疾馳,到了小鎮靠河道的一側。
在那裡有座氣勢非凡的莊園,一棟19世紀英倫風格的建築物聳立在莊園正中間,小樓共有六層,結構完美,樓下佔地3英畝的院子跟頂樓天台都設有直升機停機坪,道路兩十幾棵大樹給修剪得很矮,應該是不想影響視線。
莊園門口的路障一直向着大馬路延伸出500米以外,幾名全副武裝的警衛看見這臺灰色的轎車,趕緊移開了路障,小汽車長驅直入。
汽車停穩,從副駕駛座下來的皮杜急匆匆轉到後車門,恭敬地伸手將車門拉開,臉上全沒了見莫磊的時候那種輕浮的表情,白皙的臉上殘留着一幅清晰的指印。
從後座下來的尼爾遜站在大樓的臺階前,整整自己的西裝,摸摸自己的領帶跟襯衣領口,然後大步走入旋轉門,徑直走進三號電梯,這部電梯,直通頂樓。
“hi,怎麼樣?尼爾遜,要不要喝一杯?”
穿着白襯衣、一頭金髮、五官如刀削斧砍般硬朗的年輕人正在往自己杯子裡倒酒,便看到了由女助理引進來的尼爾遜,在那張寬大的辦公桌上,放着幾個相框,相框裡的是一個小女孩由2、3歲時期到6歲左右的照片。
“謝了圖蘭,我不喝酒。”尼爾遜掃了辦公桌一眼,眼裡一絲厭惡快速閃過。
“哦?那給他一杯水吧親愛的,尼爾遜,你今天見了我們那位朋友,感覺怎麼樣?”叫威爾.圖蘭的年輕人示意漂亮的女助理。
“殺了他吧,他給我很不好的感覺,我總感覺他應該是一個非常大的阻礙。”尼爾遜接過女助理遞過來的水。
“既然這樣,那個謝君,也不要留着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