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亞當提出的這個要求,直接將司凜逼入絕境!
一邊是葉嫵,一邊又是司家的百年信譽,選擇哪一邊,放棄了哪一邊,都足以讓司凜抱憾終身。
這個決定,容敘無法替他做決定,只能由他來自己選擇。
瞧着司凜變幻莫測的神色,亞當英俊帥氣的臉龐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看起來……我的這個交易請求,很讓司少爲難呢,一邊是自己心愛的女人,一邊是司家的聲譽,你要如何選擇?”
“亞當,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司凜艱難的從嗓子裡擠出這句話,眼神一直緊緊地凝望着葉嫵,“我倒是不知道,死神傭兵團的團長,什麼時候成了這種卑鄙小人,居然挾持一個女人?我知道,你冒死潛入天京城,爲的就是來殺我的,不是嗎?你放開葉嫵,我們痛痛快快的打一場……生死勿論!”
亞當不由得放生笑了出來,“司少,你跟親愛的葉小姐,真不愧是一對呢,當初我抓住她的時候,她也是這麼形容的……不過,什麼叫做卑鄙?被鄙視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如果放了她這張擋箭牌,卑鄙如我,又憑什麼要隻身如虎xue?我是想報仇,卻遠遠都沒達到可以爲了報仇,而搭上自己這條xing命……”
“那是因爲,你恨得還不夠徹底。”
葉嫵幽幽的嗓音在耳畔隨之響起,那雙波光瀲灩的桃花眼裡迸出一抹極致的陰暗與深邃,“如果真的恨入了骨子裡,我寧願以自己的xing命,換來同歸於盡……亞當先生,你根本不是那麼恨司凜,你想做的,不過是證明你比他強,對嗎?”
亞當微微的沉默了一下,調整了一下自己掐住葉嫵喉嚨的姿勢,輕聲笑道,“親愛的葉小姐,我簡直要被你傾倒了……放心好了,如果司凜先生的答案令我滿意的話,我一定不會傷害你這麼美麗而聰慧的女士。”
說完這話,亞當空出來的那隻手,再度輕輕的撫摸過葉嫵的臉頰,那雙翡翠眸子凝望着葉嫵,就好像是在凝望着什麼珍貴的藝術品……
“真是美好的存在呢,親愛的葉小姐,我真的有些忍不住愛上你了……如果把你收藏在我的藏品之列,我敢保證,你肯定是最耀眼、最美麗的那一個。”
司凜只覺着亞當的那隻手,極爲刺眼,不由得臉上現出幾許薄怒,森冷的喝道,“亞當,把你的手……從她的臉上拿開!”
“男人啊,真的是一種佔有慾太過強烈的動物。”亞當感慨似的搖了搖頭,反而含笑向司凜挑了挑眉梢,“如果司少再沒考慮好的話,那我可不保證,自己是不是會進一步做出什麼不紳士的事情來……”
“噢?是嗎?”
葉嫵忽然揚頭衝着亞當眨了眨眼,那張極致嫵媚的面容上露出一絲詭異狡黠的微笑,揚起手便向亞當的瞳孔猛的刺去!
亞當沒看清葉嫵手上拿着的是什麼,只覺着在陽光照射下,葉嫵的手上似乎反射出點點銀光,下意識的察覺到一絲危險,身體向側面擰過去,而另外那隻掐着葉嫵喉嚨的手也順勢鬆開……
喉嚨上那隻手鬆開的第一時間,葉嫵便是一個利落的前撲,直接趴在前面的草坪上,耳畔……噗噗噗的響起了狙擊槍消音器的聲音!
也幾乎是在狙擊槍第一槍落空的瞬間,亞當同樣飛快的閃身,任由着幾槍貼着自己耳朵的位置射在了身後的石牆上,在地打了幾個滾,正好滾到一隻大理石柱子後面,落入狙擊死角的範疇……
就是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葉嫵已然脫離了亞當的控制範圍,而再沒了人質的亞當——便如一隻孤身如虎xue的野狼!
容敘勾了勾脣角,上前幾步,徑自走到葉嫵的跟前,伸出手。
葉嫵擡了擡腦袋,衝着容敘露出個燦爛的笑容,將自己的手放在容敘的手心裡,被他一把拉了起來,“配合得不錯喔。”
“還是你見機行事的本事大。”容敘純良的面容上悄然鬆了口氣,打量了一眼,目光最後定格在她的手上,皺了皺眉頭,還沒等他伸出手,旁邊臉色臭臭的司凜,已然從中攔截了下來。
“我來吧。”
剛纔葉嫵襲擊亞當的,是一隻破碎高腳酒杯的杯底細頸,也是她之前在跟司凜起爭執,被他壓在桌布裡時,順勢撿起來藏在手心裡的“秘密武器”,剛纔向前飛撲的那一下子有點沒把持好方向,正好雙手着地,酒杯的碎片插在了她的手心裡……
跟被狙擊槍掃射的待遇相比,手心插了片玻璃,顯然已經夠幸運了。
司凜剛想握住葉嫵的那隻手,葉嫵卻不動聲色悄然抽離自己的手,極爲自然的將手垂放在身側,任由着豆粒大小的血珠子順着纖細白皙的指尖悄然滴落在地,滴答、滴答的……看得人觸目驚心。
“還是先解決亞當的事情吧。”葉嫵故作平靜的衝着另外一邊的容敘笑了笑,挪了挪腳步,將自己離司凜遠了一點。
司凜的手懸在半空中,僵硬的看了她一眼,目光最後定格在她的掌心,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下來。
對於這兩人之間的小動作,容敘只當做沒看見,負手而立,靜靜地望向以大理石柱作爲掩護的亞當,帶着幾分篤定語氣的輕聲道,“束手就擒吧,亞當先生,現在這個時間,您的手下……估計已經差不多都死光了。”
“你調集了軍部的人,對香園和我在京郊外的住處進行了圍剿?”大理石柱後,亞當溫和得體的嗓音隨之響起,帶着幾分愉悅,似乎絲毫並不爲自己手下的生死而擔心。
“是。”容敘斷然應聲。
亞當似乎頗爲遺憾的搖了搖頭,優雅款款的歉意笑道,“真是抱歉呢,這一次怕是要讓你們失望了,在我帶着葉小姐出門之後,我的手下已經撤離了,就算是你現在派人去圍攻他們,恐怕找到的也只是兩處空蕩蕩的宅子……讓幾位撲了個空,真的是萬分抱歉。”
容敘嗤笑了一聲,“放心好了,亞當先生,我早有準備,相信我……你的那些手下,插翅難飛。”
亞當躲藏在大理石柱後面,綠色的瞳孔裡,幽幽的閃出一抹精芒:別說是司凜了,就連司凜身邊的這個助理容敘,都隱藏得極深,若是稍微不小心,很容易栽在這兩個人的手上。
雙方各自沉默了一會,亞當終於忍不住,有些失去了剛纔的優雅得體,反而隱隱的流露出一絲狼狽與急切,語氣森森的冷笑着問道,“葉小姐,你是不是忘了點什麼東西?”
“如果亞當先生說的是葉嫵脖子上戴着的信號zha彈,那麼,我也同樣很抱歉,恐怕會讓您失望了,您的最後底牌……”
還沒等容敘的話語落音,卻聽得另外一邊傳來個女孩子利落乾脆的嗓音,“司少,是不是你欺負的我妹妹?我告訴你,想腳踏兩條船,白沾我妹妹的便宜,你做夢!就算你們司家是執掌監查之責,我白梓儀也絕對不會放過……”
最後一個你字還未落音,卻聽得一聲刺耳尖叫,亞當從大理石柱後面陡然竄了出來,正好將對方撈在自己的手上!
這下子,旁邊的幾位老爺子再也擺出不了任何圍觀看戲的架勢,尤其是白家老爺子,當場色變!
因爲,這個從對面走過來,一不小心落入亞當手心裡的女孩,正是他一手調教出來的親孫女,白家的另外一位千金白梓儀。
白梓儀跟白梓瀾,在白老爺子的心目中,那絕對不是一個等級上的。
白梓瀾頂多算是老爺子衆多孫女中比較出挑的一個,被留作放養,而白梓儀則是老爺子從小親手撫養到大的,祖孫倆感情很好,而且已經跟南方五大族之一的莊家繼承人莊起恆秘密訂了婚,準備再留她幾年,兩家便正式完婚。
換句話講,白梓儀現在這條命,不僅僅是白家的,同樣也是莊家的,一旦她出了事,將迎來的是世家與豪門的共同怒火……
白梓儀的這條命,可比之前葉嫵的命,有價值得多了。
喔……對了,沒錯,之前跟蘇情和孟葭葭勾勾搭搭的莊起恆,其實早就有了未婚妻。
容敘失望的垂下眼瞼,他心裡無比的清楚,從白梓儀落入亞當手上的那一刻起,他便失去了這一次殺了亞當的最好契機。
不是每一次,都有葉嫵給他冒死報信的。
“你幹什麼?”白梓儀似乎還沒認清情況,拼命的掙扎着,滿臉威嚴和憤怒的道,“我告訴你,我是白家千金,也是未來的莊家主母,你給我放手!”
亞當輕輕嗤笑了一聲,一手鉗住白梓儀的喉嚨,瞟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信號發射手環,然後清淺而笑,“抱歉呢,容敘,我知道你在這裡安置了一臺信號屏蔽儀,可以短暫的屏蔽葉嫵項圈上的信號zha彈,阻止爆炸……本來,我也沒打算拿這個當我的底牌,我手上的這位美麗小姐,纔是我的底牌,不是嗎?她可是比葉小姐有價值得多了。”
是的,葉嫵的價值,只是對於司凜纔有用,對於旁邊的這些老傢伙們,根本沒有半點威懾作用,他們會理所應當的要求葉嫵殉難,只爲了殺死亞當,而白梓儀這位世家千金……對於這些人,纔是真正重要的,爲了保護世家貴女的姓名,亞當被放走了,只要能保護得住白梓儀的安全,也無所謂……
這話說起來雖說極度諷刺,可事實恰恰就是這麼不公。
“boss……”容敘有些不甘的看向司凜。
司凜面色陰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向白家老爺子,眼神陰測測的嚇人,似乎恢復了之前那副模樣……
白家老爺子臉色灰暗,“這一次,算是我白家欠你一個人情!”
“好啊。”司凜勾脣輕笑,揮了揮手,“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