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星辰滿天,這是一處臨近沙漠邊緣的綠洲。
綠洲不大,僅百米方圓,整體環形分佈,中間高四周低,綠洲中心最高處有一汪清泉,泉水清洌,溢滿池塘後,向四周分流而下,滋潤着整個綠洲,在泉水四周生長着一叢叢綠油油的雜草,除此之外,再無別物。站在綠洲上向遠處眺望,隱隱可見天際盡頭的一抹墨色。
星空之下,清泉池旁,杭天勝盤膝而坐,微閉雙目,一架古琴橫置雙膝之上,散發着五彩光芒,與藍玉般的琴體交相輝映,映射出一片如夢似幻的光暈。
陣陣悠揚的琴聲飄然而起,在靜謐的夜空下隨風舞動,顯得格外空靈、美妙,引人遐思。
這原本是一副和諧的畫面,但此時在綠洲四周的沙丘下,卻出現了一副不和諧的境頭。
綠洲四周的沙丘蠕蠕而動,好像下方有着什麼東西要冒出來一樣。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鬼鬼祟祟,躲躲藏藏,徒增笑柄!”杭天勝面色淡然地繼續彈琴,突兀開口,聲音雖小,卻穿金裂石,如裂布帛,直貫入耳,直接送到目標人物耳中。
“譁……譁……”見被人識破行藏,片片黃沙轟然炸開,綠洲四周的沙丘上突然出現了數十道頭戴斗笠的身影,一個個手持利刃,斜斜一指,鎖定杭天勝。
頃刻之間,殺氣四溢,一觸即發!
“閣下果然好定力!難怪能得到仙府遺寶。識相的話,就老老實實交出仙寶,或許老子心情一好,能給你個痛快,留個全屍。”爲首一個斗笠客開口就直奔主題,絲毫沒有拐彎抹角的打算。
琴聲悠揚,杭天勝不理不睬,自顧自地繼續彈奏,彷彿沒受到絲毫影響。
“想要仙寶,就看你們手段了,有本事就自己來拿吧……”當爲首的斗笠客等得不耐煩的時候,一個淡然平靜的聲音傳了過來,平靜的話語中充滿了不屑,讓他心中勃然大怒。
“殺!”隨着一聲暴喝,數十道身影縱身而起,踩踏虛空,電射而去,在進入綠洲上空的同時,不約而向揮起利刃向杭天勝斬去,利刃齊出,整齊劃一,宛如排練過一樣。
一時間,刀芒交錯,劍氣縱橫,交織成一張大網向杭天勝籠罩而下。
面對一衆斗笠客必殺一擊,杭天勝沒有絲毫動容,依然是微閉雙目,繼續彈琴,渾然沒把對方放在眼裡的模樣,把衆斗笠客氣得心火直冒,不約而同手上加了幾分氣勁,攻擊越發厚重凌厲,沒有絲毫留情。
眼看一衆斗笠客的刀芒劍氣已殺到杭天勝三尺之地,就要將他絞殺當場,突然杭天勝手指一撥,撥出一個宮音,聲漫而緩,頓時一道土黃色的音符從琴絃上冉冉升起,達到杭天勝頭頂時,噗地一聲炸開,化作一道土黃色的球形光罩將杭天勝籠罩,剛好覆蓋他周身三尺之地,將那
漫天由刀芒劍氣織就的必殺大網悉數擋下,球形光罩微微一凹,旋即猛地彈起,將所有來襲的刀芒劍氣盡數反彈。
緊接着,杭天勝又撥出一個商音,聲促而清,一道銀白色音符也從琴絃上升騰而起,達到杭天勝與肩同高時,同樣噗地一聲炸開,化作一個由數十道劍罡組成的小型劍域,緊緊依附在那些來襲的刀芒劍氣之後一起反彈而回。
說起來很囉嗦,其實從衆斗笠客動手,到杭天勝反擊,雙方的動作幾乎在一瞬間完成,速度快到了極致,以至於,衆斗笠客還沒弄清楚情況,就一個個接連狂噴着鮮血倒栽而回。
這些傢伙真是夠倒黴的,先是被自己發出的攻擊倒射而回,猝不及防之下一個個遭到重擊反噬,讓他們瞬間重傷,隨後還不等他們緩過氣來,那一個令他們無可抵擋的小型劍域緊隨而至,直接就在他們駭然欲絕的目光中碾壓而下,將他們瞬間分割成數百段,速度其快無比,以至於這些人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
劍罡呼嘯,血雨傾灑,斷肢濺射,人頭橫飛,殘笠亂滾,滿目黃沙的土地頃刻間被一片腥紅所鋪滿。
“啊……束音化形?!聚劍成罡!!劍……劍……劍……劍域!!!啊……前輩饒命!前輩饒命……”一聲不似人類的尖叫突然炸起,一直站在遠處觀戰、之前下令的那個爲首的斗笠客雙目瞪得滾圓,目光中充滿了驚駭之色。他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原本以爲是隻肥羊的年輕人,實力竟然如此恐怖,以至於他的這些手下只出了一招,中途被人破解不說,還直接橫掃千軍似的被一擊秒殺!而且對方所使的功夫更是讓他驚慄得靈魂出竅,差點嚇死過去。
束音化形?那可是隻有元嬰境強者才能做到的事!而聚劍成罡,雖然金丹境就可以修煉成功,但那由劍罡組成的劍域卻是最少得出竅境的強者才能觸摸的境界。這裡說的僅僅是觸摸,就是隻能觸摸,並不一定能成功的意思。
可是這樣高山仰止的功夫,就這樣隨意地出現在他的眼前。這說明什麼?這說明這個被他們引以爲肥羊的目標,根本不是什麼隨手可宰的肥羊,相反,這是一個隨時可以擇人而噬、披着羊皮的人形猛獸!敢情,鬧了半天,這個年輕人一直在扮豬吃虎!
這一刻,這個唯一倖存的傢伙滿心的崩潰,心中吐槽不已,你說你這麼厲害的一個絕世高手,幹嘛非要裝作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讓我們以爲是隻隨手可宰的肥羊,等到我們下手的時候,再突然出手,生生掐滅了我們慾望?這不是故意玩兒我們嘛?
看着眼前這個磕頭如搗蒜,兩腿間流出一片濡溼還散發着一陣腥臊味的傢伙,杭天勝皺眉不已,他沒想到這廝竟然如此不濟,竟然被自己隨手使出的手段給生生嚇尿了。
不過,對於這種爲了寶貝就隨便動手肆意殺人的傢伙,他
自然不會輕易放過,淡漠地道了一聲:“殺人者恆殺之!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下輩子招子放亮一點……”說罷,不等那人反應過來,那盤旋在半空的劍域直貫而下。
劍光亮,血雨灑,殘肢散,腥紅的鮮血傾灑一地,先前下跪的那傢伙已然蹤影不見,只剩下一旁地面上斷裂成數十片的斗笠碎片證明着剛纔確實有這麼一個人的存在。
“好狠辣的手段!好狠毒的小子!殺人奪寶,不外如是。既然被我等碰上,算你運氣不好,今日本天師就替天行道,剷除你這惡獠。否則,若讓你逃脫,定然禍及天下。”隨着一陣陰惻惻的聲音,一幫身穿明黃道袍腹背繡着八卦圖的老傢伙從東邊的沙丘魚貫而出。
“你們是龍虎山正一觀的人?”杭天勝眉毛微挑,心中好笑,這幫臭牛鼻子倒真會給人亂扣帽子,明明想奪取自己手中的仙寶,卻非要掛羊頭賣狗肉地給他找個對付自己的理由。果然一副道貌岸然的僞君子形像!
爲首的一個頭戴紫金冠的鷹鼻老道臉上閃過一絲訝然:“咦!想不到你這小子還有點眼力,竟能看出本天師的出身。不錯不錯!看在你有點眼力價兒的份上,只要你束手就擒,不予反抗,併發下誓言從此效命我龍虎山,本天師就網開一面,給你條生路,也未嘗不可。”
說完此話,臉不紅氣不喘,只是一雙灼灼精光死死盯着杭天勝,等他答覆。
還沒等來杭天勝的回覆,就聽到北邊沙丘上傳來一陣揶揄的大笑:“一甲子不見,通玄老道還是這麼的無恥!還是這麼的自命不凡!還是這麼的讓人無語……通玄老道,你這樣對一個年輕人,你不覺得害臊嗎?你害不害臊我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我替你都感到害臊!”
“何人敢在此大放厥詞?快不快快給本天師滾出來?天地無極,元始傳法!天師符法!狂刀咒,敕!”被稱作通玄老道的那爲首的龍虎山老道頓時大怒,朝着先前傳來大笑的方向怒喝一聲,同時伸手一抹,食中二指頓時夾出一道黃符,咬破指尖,飛快以指代筆,用鮮血在那黃色符紙上一陣寫劃,頃刻間便製成一道散發着血光的符祿。
隨着通玄老道的喝聲,那血光符祿轟然炸裂,化成一道二十多米長的血色刀罡,挾帶着風雷之勢,向那發來大笑之聲的方向疾斬而去。
只聽一聲巨大的金鐵交鳴聲響,先前那道大笑之聲再度響起:“通玄老道,一甲子了,你這脾氣怎麼還是跟茅坑裡的石頭一個樣?不過,就憑你這把符刀,還奈何不了我。”話音剛落,只見那血色刀罡前方突然出現一道藍色槍影,初現時,是一點,繼而瞬間變大,化成一道尖銳的藍色電光一往無前,挾帶着一股刺破蒼穹的氣勢,閃電般穿透血色刀罡,停留在前方虛空半晌,身後的血色刀罡發出一聲碎響,碎裂萬段,化成萬千光點,徐徐消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