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鯨船當然有資格嘲笑莊不遠。
人類對鯨的感情,大概就和對大熊貓差不多。
鯨那麼聰明,那麼萌,那麼可愛,你們怎麼能殺它!
簡直是禽獸!
在這種感情的指引之下,一直以來,不知道有多少反捕鯨人士,和扶桑州的捕鯨船近距離戰鬥過。
說扶桑的捕鯨船,是扶桑海戰最豐富的艦船,其實也不爲過。
而這艘看起來不起眼的捕鯨船,壓根就是沒有攜帶導彈的軍艦,船上裝備了軍事級別的雷達設備和加厚的護甲,可以遠遠甩開所有的護鯨船,又或者直接開幹。
不知道多少愛鯨人士,被這艘船虐到淚眼婆娑,破口大罵。
這艘捕鯨船面對過大船的圍追堵截,面對過小艇的騷擾襲擊,但騎在鯨背上的愛鯨人士,還是第一次。
這大概是他們見到的最簡陋的愛鯨人士了。
“啊哈哈哈哈,他竟然對我們說最後通牒?”
“還說讓我們滾?”
“就這麼一個人?”
“你有能耐,倒是讓我們滾滾看?”
他們很清楚,附近除了莊不遠之外,連一艘船都沒有。
說句不好聽的,把莊不遠弄死了,都沒人知道是他們弄死的。
大海之上,弱肉強食,一名船員惡向膽邊生,手中的魚槍炮對準了莊不遠腳下的虎鯨,轟一聲!
這一下,不但要把那隻虎鯨炸傷,甚至會將莊不遠重傷!
那一瞬間,一個宏大的聲音響了起來。
“莊園即我,我即莊園!”
煙塵散去,一個巨大的身影,聳立在虎鯨的身上。
如此龐大的體型,這隻虎鯨甚至撐不住莊不遠的體重,正在緩緩下沉。
鯨胖搖頭擺尾地遊了過來,潛入水下,奮力地從水下探出頭來。
莊不遠站在緩緩上升的大翅鯨頭頂,面對一羣目瞪口呆的船員,嘴角一彎,露出了一絲獰笑。
“會爆炸的魚槍,我也有啊……一根換一根,很公平吧。”莊不遠伸手到揹包裡,慢慢向外拽……拽……拽……拽……
直到拽出來了一根五米多長,比大腿還粗的巨大投槍。
戰爭巨犬的武器,爆裂投槍!
莊不遠舔了舔嘴脣,笑容更猙獰了:“我五米長的大槍,已經飢餓難耐了!”
“不不不不……一點也不公平,救命!不,不要……啊,救命啊!”
“轟!”
北極冰洋,海面之上,一隻受傷的大翅鯨在前方開路,十多隻虎鯨託舉着三隻傷勢嚴重的虎鯨,奮力地向前遊動。
鮮血流入海水之中,瞬間就被海水稀釋、沖淡了。
遠遠的,幾隻四翼戰雞飛了過來。
剛纔的爆炸聲,吸引了巡邏的四翼戰雞騎士的注意。
看到海中的血跡,頓時大吃一驚:“莊主,怎麼回事?”
“鯨胖和另外三隻虎鯨受傷了,立刻讓莊園裡的人準備好醫療設備。”莊不遠對身後一指:“後面有一艘船,現在還沒沉的話,把它拖回來!船上的人如果沒死的話,就全抓回來!”
等到莊不遠回到了港口附近時,莊園裡的生物學家們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鯨胖的傷勢血肉模糊,游回來之後,就已經變得非常萎靡了。
人類能夠醫治鯨魚的手段非常少,就算是莊園裡,之前也沒有針對性的研究。
這麼大的大傢伙,又不能給他輸液,也無法包紮,就連鎮定劑的效果都不怎麼有效,好在這傢伙倒是很聽話,任由幾個莊園的生物學家在它的身上爬來爬去,不反抗也不亂動。
只是痛苦是難免的,鯨胖半沉在水中,皮膚不時抽動一下,兩隻大翅不時拍打一下水面,水花四濺。
比較棘手的,是三隻受傷特別嚴重的虎鯨。
特別是那隻最早被捕鯨船拖着的虎鯨,它此時已經奄奄一息,如果不是幾個虎鯨在旁邊託舉,恐怕已經沉入水中,窒息而死了。
醫生只能儘量幫它縫合皮膚,注射一些抗生素,然後幫它補充一些營養,把它放在一個水中的架子上,讓它露出腦袋呼吸,不時還要潑一些水,幫它溼潤皮膚。
“剩下的,就只能看這三個大傢伙能不能挺過來了。”作爲莊園裡的首席動物學家,蟹哥無奈地搖頭,道:“根據我們的觀察,受傷最嚴重的那隻虎鯨,是這個族羣的家長,如果它死了,對這個族羣的打擊,恐怕是毀滅性的……”
虎鯨是母系氏族,它們一生跟着自己的母親生存,它們所有的知識、經驗都是從母親那裡傳承過來的。
這位受傷最嚴重的虎鯨,是這個虎鯨羣裡最老的雌性,是很多虎鯨的媽媽、姥姥,她如果死了,這羣虎鯨將何去何從?
“它已經很老了,說實話……不樂觀……”高蟹搖着頭。
這裡是綠島港的小港口,莊不遠和高蟹站在碼頭上面,十多隻七八米廠的虎鯨,在水面之下昂着頭,看着莊不遠和高蟹。
似乎能夠聽懂兩個人的話似的,在高蟹搖頭的時候,十多隻虎鯨齊齊沉入了水面之下,湊到了那隻受傷最嚴重的虎鯨身邊。
莊不遠看的心裡很難受。
他問高蟹道:“能不能……給它們注入六臂龍人的細胞?”
高蟹道:“這就要看她自己的意願了……希望她能夠醒過來……”
在莊園裡,見多了各種形態的智慧生物,高蟹很難把虎鯨們當成矇昧的動物來對待。
它們擁有完全的自我意識,有爲自己做決定的權力。
六臂龍人的基因侵略性太強了,而且有太多的不可確定性,如果這隻老虎鯨是人的話,她是願意變成怪物活着,還是選擇死亡呢?
高蟹和莊不遠低聲討論着,一羣虎鯨像是能聽懂一樣,看看他們,再看看旁邊受傷的虎鯨。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也只能試一下了……”莊不遠嘆息。
就在此時,規規矩矩浮在水面上的鯨胖,突然動了起來,它憤怒地衝了出去,揮舞着自己的兩隻大翅,拍打着一艘船。
其他的虎鯨,也憤怒地衝了上去,用自己的身體撞擊、甩打着這艘船。
莊不遠這纔看到,原來那艘捕鯨船已經被拖回來了。
其實捕鯨船的硬度,遠遠達不到讓爆裂爆炸的程度,它直直從艦橋插入進去,直刺動力艙,順便把半個甲板掀了起來。只差一點,就把這艘船直接戳穿。
幾十個受傷程度不等的船員,瑟瑟發抖地縮在甲板上。
這次,手無寸鐵的他們,面對暴怒的鯨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