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真解!
袁琅天走遍人間一千年,嘔心瀝血所創造的道法。
哪怕在洪斷崖的幫助下,趙楚也整整感悟了十天。
……
冰冷!
陡然之間,第6層的空氣冰冷的下去。
不是寒氣森森的冷。
這是一種枯寂,一種剝奪,一種連溫度都不存在的冷。
青玄樂瞳孔呈現出一種漆黑。
宛如兩個旋渦,令人一眼望不到頭。
斷情路!
一步無悔!
青玄樂掌心裡的青玄劍,徹底被一層漆黑的顏色籠罩。
枯萎!
青玄樂腳下的石板,竟然如一株可悲青草,被奪去了生機,徹底淪爲最原始的粉塵。
斷情路上,毀一切!
這是當初青天易走上元嬰的無悔之路。
爲了斷情,他親手斬殺髮妻。
他親手斬殺凡塵時溺愛的兒子。
無情之心根深蒂固,可滅一切內心之恐懼。
青玄樂劍尖點着地面。
一步!
兩步!
她每一步落下,腳下的磚石便會淪爲塵埃,一連串的腳印,彰示着她要斬殺妖孽的決心。
而在另一邊!
那個從一開始,就在被動防禦的兇妖,也緩緩站起身來。
悄然之間,人們似乎忽略了一些事實。
他既然能擋住青玄樂三番四次的轟殺,如果他出手,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無情道下,你將屍骨無存!”
輕描淡寫的一劍,青玄樂劍尖之前,竟然出現了一道黑洞,那裡溝通着另一個滿地猙獰的血腥世界,那裡是死亡的歸屬。
“你有道,我又何嘗沒有!”
趙楚一聲嗤笑。
人道真解!
手中的劍,嗡嗡顫抖,劍刃之上,到處是斑駁。
趙楚氣息,詭異的消散下去。
這時候的他,宛如村頭書堂裡的教書先生,又宛如一個飽經風霜的木匠。
他凝視着掌心裡的劍。
每一道風流的顫動,都通過掌心裡每一個毛孔,深刻的傳遞在腦海中。
他手掌平平擡起,劍刃也跟着平擡而起。
這一刻的趙楚,如一個第一次持劍的孩童。
他是一個初學者,他對劍道的一切,充滿着敬畏,充滿着憧憬,也那樣笨拙。
他仔細聆聽着每一劍斬出去的風聲。
劍意,似乎有了呼吸!
……
青玄樂一步一步,緩緩朝着兇妖壓迫而去。
而那兇妖卻舉着劍,笨拙的像是一個初學者。
果然!
兇妖只能靠蠻力,他能扛得住青玄樂的斬殺,卻連最基本的持劍都學不精通。
嘲笑!
甚至一些人族精英,開始嘲笑着兇妖的劍。
……
看臺之上。
那些金丹卻笑不出來,他們不知道兇妖這一劍的意思,但卻能感覺到青玄樂的恐怖。
那一劍的無情絕心,看一眼就令人膽寒。
這一劍落下,可斬金丹中期之下任意一人。
……
而那些元嬰強者,卻一個個寒着臉。
根本說不出話。
青玄樂燃燒了壽元,施展出亂青天易的無情道,雖然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可他們從築基兇妖的身上,竟然也感覺到了一股道的氣息。
雖然還在萌芽。
但那笨拙的舉劍姿勢,根本不是因爲真的笨。
他是在玄妙的狀態中,找一個最佳的出劍角度。
就如一個絕世畫師。
他之所以對着白宣紙凝視一天,並不是他不會作畫。反而是他理解了畫中真意,只是在尋找一個畫筆的落腳點而已!
恐怖!
一個個元嬰面面相覷。
南妖區的蝰蛇族,什麼時候驚現瞭如此恐怖的妖孽。
“能進入妖域秘境的築基妖,築基時間,在一年之內。”
唐君蓬嘆了口氣。
修煉僅僅一年,就能硬抗金丹,整個北界域,也找不到這麼一個人。
四萬妖一代……不行!
趙楚?
也不行!
嗡嗡!
嗡嗡!
唐君蓬正在惆悵,這時候,他乾坤戒裡的傳音玉簡震動。
打開!
兇妖出現的時候,他發下一道指令,令全軍情報部門,想盡一切辦法,弄到南妖區的情報。
看着玉簡裡的內容,唐君蓬的眉頭,再也難以舒展!
“蝰九末!”
“一個月前,突然從末妖族崛起,一路殺盡蝰蛇族同輩,被妖域封爲天妖皇的天選之子。”
“明龍大帝的天基臺上,焚燒天運晶塵……10000粒!”
深吸一口氣,唐君蓬緩緩消化着腦海裡的震驚。
其他元嬰大地看了看玉簡,幾乎全是震驚的表情。
10000粒天運晶塵!
這是天之極!
這是一個境界的極數。
同時,還有一道順帶的消息。
南妖區另一個皇族,黑狐族……同樣有天驕焚燒4900粒天運晶塵。
他叫木奴。
玉簡篇幅有限,木奴也不是重要角色,所以情報也沒有詳細說明木奴的身份。諸國大帝,只以爲木奴是兇妖。
窒息!
大帝們面面相覷。
再看北界域的這一代的天驕。
王君塵與方三萬已經是絕頂天驕。
但和南妖區比起來,真的根本不夠看。
壓力!
宛如一座座山脈從虛空降臨,這些大帝,真的感覺到了龐大的壓力。
“那個和青玄樂對戰的蝰蛇妖,應該就是那蝰九末吧!”
燕東極沉着臉說道。
隨後,諸國大帝送給他一個智障的眼神。
“呃,應該是蝰九末沒錯了!”
燕東極被看的心慌,連忙確認了一下。
“諸位,如果情報沒錯,那這個蝰九末,是在一個月前才築基。”
唐君蓬苦笑一聲。
這真是個殘酷的消息,如果這個兇妖成長起來,會不會是下一個妖域的天妖皇。
天選之子。
天妖皇親傳。
這就是妖域一直流傳的傳言。
“天賜宗可真可憐,沉府升元嬰的屁股還沒有坐熱,就要面對這麼恐怖的南妖區,他還有活路嗎?”
諸國都得到了天賜宗不少好處,此刻有些可憐沉府升。
“是啊,其他元嬰,都是鞏固一年到三年,空間裂縫纔會開啓。可沉府升命不好,元嬰還不到一個月,就面臨空間裂縫的元嬰浩劫。”
燕東極也搖搖頭。
“可惜,我們這些國家,早已經被神威皇庭和他的走狗們盯上。金極皇庭已經對我國邊境線動手,我們根本無暇幫忙!”
彭青雨一臉憤怒。
“諸位,我已經答應沉府升去助拳,妖域各路小妖皇都去了東妖區,南妖區現在只剩下蝰蛇皇與黑狐皇……沉府升勢單力薄,一個人無法支撐。”
唐君蓬突然開口。
“餘唐帝,你想清楚,你離開餘唐皇庭,神威來找麻煩,誰來抵抗!”
玉都啓道。
“不是還有諸位嘛!如果神威真的欺人太甚,真的需要大家助我一臂之力了!我們既然與天賜宗結盟,就不可背信棄義,貪生怕死!”
唐君蓬看了眼衆人,表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唐君蓬,你膽小謹慎,這次冒天下之大不韙去幫沉府升,是不是看到了什麼大機緣!”
玉都啓突然古怪的一笑。
這小子無利不起早,不正常。
“不是我的機緣,是我們這個小團體的機緣!我目前也是在豪賭,輸贏一念間,既然壓上了籌碼,就全力以赴吧!”
唐君蓬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將目光看向了光幕裡的廝殺!
其他大帝也懶得細問。
唐君蓬整日神神叨叨,可這傢伙從小不吃虧,跟着他,一定沒錯。
至於神威皇庭。
如果真的敢對餘唐動手,他們這些皇庭,還真的不答應。
……
秘境第6層!
青玄樂如曼舞蝴蝶,那長劍斬出了一道道精湛的劍法。
一道道劍弧,呈現着前所未有的完美。
一道道殺意,詮釋着全天下最精緻的死亡。
蝶舞一般的嬌軀,充斥着驚心動魄的殺意。
青玄樂不惜消耗壽元,彰示着她金丹的尊嚴,以及必殺的信念,她揹負着整個青古國崛起的希望。
叮!
叮!
叮!
不知不覺,青玄樂已經斬出139劍。
而那個笨拙的兇妖,每一劍都驚險的格擋。
在無情道之下,青玄樂的劍,是必斬之劍,快到極致,準到刻薄。
可就是這樣笨拙的格擋,偏偏擋下了一切凌厲與寂滅。
一片死寂!
這個時候誰還會去嘲笑那兇妖,一定會被所有人反過來嘲笑。
青玄樂每一劍斬出去,都會在地面留下一道丈許寬的溝壑,觸目驚心!
而兇妖輕描淡寫的擋下。
會是僥倖嗎?
……
天賜宗!
“這一戰,該結束了!”
議會大殿。
沉府升端坐在主位,他和所有大帝一樣,凝視着青玄樂與兇妖的一戰。
在他的下首,是六個金丹強者。
段雪寒和段雪凜,無疑實力最強。
其他4個,有2個是青古軍方而來,另外2個,是專程來投靠的強者。
此時,六個金丹滿臉詫異。
師尊的表情不對勁啊。
青玄樂斬兇妖,明明是北界域的大事。
無論天賜宗與青古國有什麼過節,是人族都該一致對外。
可師尊的眼神不正常。
他似乎老緊張那兇妖的死活。
“師尊,以弟子看,那兇妖也是在頑抗而已,不出十息,青玄樂必然可以斬了他。”
段雪寒不耐煩的搖搖頭。
隨後,其他金丹也一陣附和。
“非也!”
幾息之後,沉府升突然開口。
他的語氣,竟然還有一絲放鬆,一絲欣慰,一絲說不出的……欣喜?
這句話,明顯還是向着兇妖!
所有金丹摸不着頭腦!
“報!”
“稟報掌教,山外有人皇聖宮使者來臨!”
這名弟子話音剛剛落下,大殿的大門無風自動,轟然開啓。
隨後,一道身披錦袍的神秘人現身。
“見過使者!”
雖然知道爲何而來,沉府升還是站起身來,恭敬的抱拳一拜。
他得到過袁琅天的一場機緣,算半個袁琅天的弟子。
人皇聖宮,乃是人皇留下的神秘勢力,沉府升更是恭敬。
“一日後,空間裂縫開啓,南妖區進犯,天賜宗前去抵抗!”
留下人皇聖旨,使者不知所蹤。
“恭送使者!”
沉府升一直送到門口,抱拳行禮。
“師尊,南妖區兩大妖皇,剛剿滅了明龍皇庭,得到大量資源,我們能擋得住嗎?”
雖然這段時間沉府升已經做出相應安排,但段雪寒還是沒有什麼把握。
“兩大元嬰妖皇,有我和唐君蓬抵擋。”
“明龍一戰,南妖區金丹妖王同樣損失慘重,天賜宗再高價僱傭幾個金丹強者,可在金丹戰場萬無一失。”
“最難的戰場,其實是在築基。”
沉府升一針見血,道出了這場戰役的關鍵點。
天賜宗有退役的老戰士,在煉氣境戰場,他們根本不懼。
可偏偏中間的基層,有些不穩啊。
“算了,不說這些喪氣話,兵來將擋……傳令天賜宗,即刻趕往空間裂縫!”
沉府升大袖一甩。
頓時之間,天賜宗這臺嶄新的人間機器,開始了運轉。
一個月的準備,天賜宗也沒有懈怠。
“徒兒,爲師也沒有料到,你會進步的如此飛速……你恰巧就在南妖區,如果有可能,助爲師一臂之力,我們師徒二人,再次聯手!”
因爲趙楚的出現,令沉府升對築基境戰場的空虛,不在那麼憂心。
至於看穿趙楚的身份?
無論太清罡氣,還是太清劍氣,都是太上道基篇的專屬。
整個北界域,也只有他一人能看得懂而已!
……
“這一劍,名曰劍之極!”
“從始至終,我一招未出,一劍未斬!”
“如今我一劍出,乃是人道真解,乃是……”
青玄樂的劍網越來越密,趙楚抵擋的越來越狼狽,而他的表情,卻是越來越平靜。
這時候,他口中喃喃,宛如一個傻子在自語。
“哼,你一個小小築基,也能知道什麼是金丹?”
“我就是站在那裡讓你斬,你又如何能斬破我的護身罡氣!”
“築基之力不過萬,金丹於你,就是天塹!”
“更何況,你還只是一個築基中期!”
感覺到了對面兇妖身上的無邊劍氣,青玄樂有些吃驚,但卻沒有驚慌。
一個孩童將劍練得再花哨,又能如何?
你力量太小,永遠都無法刺穿大樹。
嗡嗡嗡嗡!
就在這一瞬間,趙楚腳下一道紫光蔓延而起,宛如一次根深蒂固的蛻變。
築基後期!
在青玄樂的極限威壓之下,趙楚水到渠成,順利突破。
……
全場駭然!
這種關鍵時刻,他竟然還在突破。
這個兇妖,到底有多強!
……
“劍……之……極!”
這一瞬間,趙楚忘記了仇恨,忘記了招式,忘記了突破,也忘記了漫天漆黑劍氣。
他平靜的遞出一劍。
笨拙的一劍,歪歪扭扭,連基本的劍芒都沒有,但卻將青玄樂精妙絕倫的劍訣,一層又一層蕩碎,摧枯拉朽。
劍刃蜂鳴,劍弧被徹底打亂。
青玄樂的臉上,終於出現了驚慌,可她又鎮定下來。
築基力量不過萬。
他根本……噗……
下一息,青玄樂思緒被打斷,她胸口猛地一痛,之後身軀高高飛起,渾身骨骼都幾乎根根斷裂。
一劍!
拍飛!
當青玄樂摔在地面的時候,才詫異的擡頭,不可置信,宛如幻覺。
劍刃輕輕抵在脖頸,閃爍着陰森森的劍氣。
“我或許不知道你所謂的金丹世界,但我的世界,你又能看清幾分……不過是,井底之蛙罷了。”
長吁一口氣。
趙楚壓抑了一年的陰鬱,終於煙消雲散。
戰敗青玄樂,令他念頭通達,恨不得仰天咆哮幾聲。
“你無法打敗我,這裡到處是金丹真元液,金丹境,處於不敗之地!”
青玄樂怨毒的望着這個兇妖。
與此同時,一道真元液組成的旋渦,轟然朝着她匯聚而去。
“你真的很可笑!”
屈指一彈。
一道金光閃爍,遠處出現一隻金色葫蘆。
趙楚靈臂席捲,第6層之內的真元液,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稀薄下去……而靈河葫上方,竟然形成了一道小型的真元颶風。
青玄樂吸收的速度與之相比較,簡直是杯水車薪,慢的可憐。
“現在,你還認爲自己無敵嗎?”
一道冷漠的聲音,將青玄樂打入十八層地獄。
既敗你,就徹徹底底,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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