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鐘,施禾告別了林漪,從君藝集團離開。
剛纔與公司老闆的見面,可以用這短短的幾句話來概括。
第一,鑑於施禾強大的作曲能力,老闆讓施禾擇日去作曲部報道,成爲創作型歌手,正式報道時候將與君藝簽署對賭協議。
對賭內容是:施禾將連續創作出五首(包含《倒帶》與《彩虹》)至少爲公司闖下百萬收益內容的歌曲,此前簽訂合約將徹底失效,屆時公司將重新評估施禾能力,重新簽署一份真正匹配其施禾薪資的合約。
第二:公司將新人季第一名的所有獎勵,合計十五萬元獎金提前發給施禾。這一個還是林漪提出來的,她知曉施禾一直沒錢,前幾天還找她借了一千塊,雖然很快就還了。
第三:老闆在聽了新歌《勇氣》之後,興奮地直拍大腿,當即拍板歌曲通過,三天內將會從整個公司裡挑選最合適的歌聲,以供施禾挑選。
第四:老闆承諾給予施禾最大程度的自由,大多數活動會議都擁有自主參與權,但一旦老闆發話,施禾將必須遵循老闆的指令出席某會議或者活動。
除了這四件事之外,就是最普通的畫餅內容了,老闆給施禾畫下了一個非常波瀾壯闊的未來,再三稱讚施禾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只要腳踏實地地做下去,五年內拿到閩省的金曲獎絕對沒問題!
而對着一切,施禾深深明白。
五年……太小瞧他了。
不是小瞧他,而是小瞧整個世界。
——
身上已經懷揣了將近十七萬的鉅款,說是沒有感覺是絕不可能的,施禾更多想的還是自己爸媽,原主其實是一個非常困苦的農民家庭,獨生子一個,父母望子成龍,他等同於全家的希望。
特別是之前原主父親生病住院,更是欠下了一屁股的外債。
“雖然很想等工資發了再一起還過去,但眼下的這十幾萬至少也能解決媽媽的燃眉之急吧……”
在街上踱步,施禾打通了媽媽的電話,電話很快就被接起來了。
施禾心裡還在糾結着該怎麼稱呼才合適,嘴巴卻下意識地喊出了那一聲:“媽。”
“乖兒啊,晚上要不要晚自習啊?怎麼有空打電話了。”電話那頭是一個滄桑老婦人的聲音,不知爲何,在聽到這樣的聲音之後,施禾鼻子一酸,竟然有一種落淚的衝動。
“媽,跟你說幾次了,我們大三不需要晚自習了。”
“哦,媽記性差,經常忘記了,哈哈哈。”
“你還在穿網球嗎?”
在施禾的村子裡,中年婦女基本都沒什麼工作,只能去打打零工或者採茶包裝水果之類的,像他媽媽這種身體比較不好的,就只能在家做一些輕活,比如說踩縫紉機衣服加工啊,或者用針線活穿網球棒球這種。
“沒有,最近老王那邊的網球活太少了,沒得做。這兩天感冒了,先休息休息,等再過一個月就可以去摘蘆柑,到時候林老闆那邊會叫我過去。”
林秀琴停頓了下,笑呵呵說:“是不是沒生活費啦?張老二兒子結婚了,媽今天給他們端盤子,還收了個紅包,賺了一百塊,待會先發給你吧,明天再給你下個月的。”
施禾強忍鼻尖酸澀,道:“媽,咱家有錢啦。”
林秀琴嚇了一跳,慌張地說:“兒啊,什麼有錢了?你聽媽的話,可千萬不要去幹什麼違法的事,知道嗎?!”
施禾深吸口氣,道:“你放心,我唱了一首歌,現在新人榜第一名了,公司給我發了十五萬的獎金,等到下個月還有更多。”
林秀清驚呆了,在她的認知力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的事情:“什麼?你說什麼?一下子就能拿到十五萬嗎?!”
施禾原本傷感的情緒倒是被媽媽的反應沖淡不少,哭笑不得地說:“這只是獎勵金,等到下個月發工資了還會更多!”
其實,要不是他之前簽署的那一份霸王合約,他能夠拿到的工資起碼還能翻上個大幾倍。
“你看到你支付寶的錢了嗎?我剛剛轉了十五萬過去,咱們之前欠的債可以還了。”
“媽,以後你不用天天穿網球了,不用去給人摘果子了,也不用去端盤子。”
“你安心地跟爸在家養老,等過幾個月我有錢了,咱們就在市區買個大房子,到時候一起把你們倆接過來!”
“我的天……”林秀琴的聲音已經帶着哽咽,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兒子竟然能夠這麼有出息,強忍着哭聲,她說:“你可得答應我!千萬不能騙媽,知道嗎?!”
施禾咧着嘴,道:“我用的是自己名字,不是藝名。”
“你現在打開音樂播放器,搜索一下秋季新人榜,或者直接在收聽排行榜那邊看看,有我的歌。”
“一首《彩虹》,一首《倒帶》,都是我唱的,看清楚歌手名字喲!”
心中暢快得無以復加,這時候的施禾終於感受到了,原來有時候錢對一個家庭來說是如此重要!
“好,好!媽看到了!!”林秀琴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聲音斷斷續續地:“我先掛了,你爸還在給人吊頂呢!我讓他別做了,危險……我去跟他說啊!”
“好,你去吧。”
電話那邊傳來了被掛斷的盲音聲,施禾的心情卻由原本的開心變成了另外一種尤爲複雜的情緒。
前世的他,是個孤兒院長大的孤兒,畢業後在霓虹燈下的酒肉池林揮霍着自己人生……
“你們,就是我的爸媽。”
低着頭,在街角抽了根菸後,施禾這纔打了路邊的一輛出租車,回到芙蓉麗景。
也就是出租屋裡。
這時候的時間還不算晚,堪堪到晚上九點,施禾剛剛開門,就看見了自己的新舍友坐在沙發上,正優哉遊哉地吃着車釐子。
見到施禾進來,任小芹瞥了他一眼,幽幽嘆了口氣。
好煩,以後不能不穿衣服在客廳亂逛了…
“你好呀。”
露出一個自認爲很甜美的笑容後,任小芹嘟着嘴回到房間。
“你好…”
施禾摸了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