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了領導階級就是好,三四天不來,也沒人有異議。衆人看待他的眼神中,有尊敬、有畏懼,當然,更多的是貪婪。掌院的職責太大了,而且利益也大。當然,這一切都被古玄看在眼中,不由得心中一嘆:“錢果真是殺人不見血的刀。”
道院一切正常,明空老道微彎着腰,向古玄拱手行了一個道家禮,說道:“掌院可是來視察工作的?”
視察工作?古玄啞然失笑,沒想到如今他也用上了這個詞,當下搖頭道:“不是,只是過來看看而已,本來我是要來賣符篆的,長期不來,倒有點懷念。”如今法相已死,元號道士離去,古玄又不來,符篆這一道生意就歇業了。有好幾人嚮明空老道申請,要去賣符篆,不過被他以掌院不在給拒了。
明空老道訕笑兩聲,說道:“掌院位尊,有其他更爲重要的事情要做,這賣符篆雖是一項收入,但比之道院的管理,還是要輕了許多。不過,這賣符篆的位子給誰,掌院有意見麼?若沒有,我倒有個建議,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古玄若有深意的望了明空一眼,他這話的意思古玄怎麼不明白?賣符篆這個位子很多人眼饞是必然的,若明空有安排的權利,自然會給與自己最要好的、或者承諾好處最多的人。至於後一點,卻對古玄不太尊敬了。哪有老闆還沒發話,低下職員就插嘴提建議的?
“看來,這個明空道士以爲我年輕不懂事,對我這個掌院不服啊。”古玄心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古玄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毫不爲意說道:“這個你去找人吧,我就不摻和這事了。不過,見你一個人也挺忙的,抓緊時間找一個副管事吧。”道院裡哪有多少事情?當初之所以有三個管事,是由於法天三兄弟之故。古玄之所以這麼說,是警告明空不要太得寸進尺了。
明空老道聞言心中一緊,這個年輕人不簡單啊,沒想到自己還是小瞧了他。當下虛笑兩聲,連連說道無妨。他也知道古玄說這話是警告自己的,至於副管事,是不會再招的,畢竟道院確實沒什麼事情,而且院內弟子只有古玄等三人。
處理完道院的一些雜事後,已是下午五六點了。“咕嚕咕嚕!”肚子一陣鳴叫,古玄才恍然記起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飯,肚子提出抗議了。於是展開“玉女凌波步”,向山下走去。
如今古玄的修爲到達了化氣初期,雖離辟穀期還有一段距離,不能斷絕五穀雜糧,但餓上個十天半個月,卻還沒有問題。
找到一家飯館,點上幾個小菜,要了幾瓶啤酒,自斟自飲,等着上菜。古玄原來極爲好酒,本就不好的身體,讓他喝得更垮。後來有了女朋友,在她的勸阻下,便將酒戒了。如今身體復好,見鄰座有人喝酒,酒蟲被勾出來,忍不住也想喝幾杯。
舉起酒杯,古玄眼光環顧,四處查探周圍是否有美女,瞥到飯店一角時,古玄不由一愣。他並非發現了美女,而是一個大漢。
這個大漢約摸三十餘歲,中等身材,身材弱不禁風,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道袍,坐在那裡狼吞虎嚥白米飯,彷彿在與碗筷搏鬥,而他面前只有一碗白菜。當然,這並沒有什麼特殊,世上的窮人多得是,道士不吃葷腥也正常,而讓古玄疑惑的是,他看不穿這個大漢。
如此,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他的修爲比古玄還高。只有修爲比自己高的人,自己纔看不透,或者,身上有掩飾修爲的法寶。看他一身破落樣,前者的可能性極高。
可能是注意到有人在打量他,那個大漢兀然停下,向古玄望來,一臉疑惑。古玄向他微笑致意,走到他桌前,坐下道:“道友可介意我與你共桌?”
那大漢神識一過,古玄知道他在查看自己的修爲,也不介意,繼續問道:“我叫了幾個小菜,不如我請道友喝上一杯?”
那大漢呵呵大笑一聲,爽快道:“有何不可?在下茅十七,還未請教道友大名,恕在下直言,不知道友找我何事?”
古玄心道:“這名字奇怪之極,莫非是《鹿鼎記》中茅十八的兄弟?不過,他倒是個直爽之人。”當下取了一個酒杯,倒滿啤酒後遞給茅十七,笑道:“並非有事,偶然遇到同道之人,貿然前來結交,還望道友見諒。”
茅十七聞言笑道:“見諒什麼?承蒙道友看得起,在下高興還來不及呢。我觀道友年紀輕輕就有化氣前期修爲,這份資質古今少有,恐怕道友是哪個大派的弟子,下山歷練的吧?”
古玄搖頭道:“非也,在下不過散修一個,無門無派。我觀道友這身行頭,恐怕也是散修吧?道友修爲比我精進得多,資質肯定在我之上。”
茅十七聞言臉色微紅,猛喝了一口酒,以酒杯稍加掩飾臉面,說道:“慚愧,在下沒什麼技藝在身,賺不着錢,故此囊中羞澀,衣衫也破陋些,污了道友法眼。”
古玄故作不悅道:“我豈是以貌取人之輩?道友此話休談。不過,敢問道友修爲如何?”
茅十七見古玄不介意他窮人一個,笑道:“不敢當,在下修行三十餘年,堪堪化氣後期,這也是受長輩所賜,非我之功。”
“此話怎講?”
“在下父親自認爲資質不行,便將一身修爲傳給我,這纔有化氣後期修爲。待父親亡故,便下山透透氣,遊歷至此,碰巧見到道友。”
“原來如此。”古玄心道,“這樣看來,茅十七的父親修爲肯定在化氣期之上。”
“茅兄仙鄉何處?”
“茅山。”
“茅山?”古玄訝然道,“道友是茅山派人?”
茅十七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置信,說道:“道友難道不知世間沒有茅山派麼?”
“呃。”古玄不由一愣,茅山的名號太響,在他看來,肯定是有一個茅山派的,誰知竟然沒有這個派別。
茅十七見古玄不像是裝的,當下解釋道:“漢代茅盈及其弟固、衷,得道於茅山,開茅山道派。此派主修上清等經書,奉元始天王、太上大道君、太微天帝君、後聖金闕帝君、太上老君等爲最高神,主張思神、通經、修功德,兼修辟穀、導引和齋醮。該派代表人物除陶弘景外,隋唐時有王遠知、潘師正、司馬承禎、李含光等,高道輩出,隱若道教正宗。北宋時與龍虎山、閣皁山同爲道教三大符籙派,號稱三山符籙,元代以後歸併於正一道。因此,從那時起,世間再已無茅山派。”
古玄訕笑幾聲,舉起酒杯道:“在下自罰一杯,呵呵。道友姓茅,與茅山祖師有何關係?”
“正是先祖,不過我茅十七家族是一個很小的旁支,元代時未歸正一道,在茅山繼承祖業。不過在下勢微力弱,非但沒有將茅山發揚光大,反倒步步下滑,如今茅家只餘我一脈單傳,實在愧對祖先。”
“茅兄何必在意?茅山派既爲正一道的一份子,道統尚在,擔子也壓不到你身上,我們只需管好自己便是。”古玄安慰道。
茅十七聞言一愣,是啊,又不是說茅山派斷了道統,只不過改了名字而已,哪需自己擔憂?想到這裡,茅十七大笑一聲,舉起酒杯道:“我敬道友一杯,謝你爲我開導。”茅山派是他唯一的心結,受此所繞,修爲經久不升,如今心結即開,修爲肯定一日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