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還有的。不然就這一碗獅子頭,怕是還不夠大家塞牙縫的呢。”
周易話音未落,常香姑又從廚房內端出了兩大海碗蟹粉獅子頭,連同之前端來的一些炒菜和涼菜,琳琅滿目地擺在甲板上。全船人席地而坐,連吃帶喝,反正水上也沒有查酒駕的交警,真的喝醉了,大不了在船上睡一覺再走。
周易私人釀製的五神釀是早就沒了,六十七度的老白乾倒是管夠。這玩意兒入口後,就彷彿一道火流順喉而下,雖然談不上如何淳香,卻也是痛快無比。船工們猜拳行令,吃喝的熱火朝天,叫得最響的居然是常香姑;多日來習武煉氣的功夫就在此刻體現了出來,隨口一叫就是高八度的花腔女高音,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好香的獅子頭,好俊的功夫啊,呵呵呵......”
常香姑嘯聲未落,只見船尾處蕩來一葉小舟。舟上挺身站立着一名身高足有一米八多,焦黃面孔沖天眉的男人;這個男人的眼睛不算太大,卻非常的明亮,相隔五六米看了常香姑一眼,就讓她心裡一激靈,有種說不出的震動。
“哎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樣味道純正的蟹粉獅子頭,錯過了就太可惜了。”
男子指揮着小舟靠向周易他們所在的貨輪後,付錢給了船家,然後猛地縱身一躍,竟然平平拔上了貨船甲板。
“喝,好大的奇石啊。恐怕要值幾億元吧?手筆真大。”
男子上了貨輪後,先是圍着奇石轉了兩圈,口中喃喃誇獎了一番,才向周易他們走過來。
船上衆人看得又是震驚又是鬱悶,那條小船和貨輪的高差恐怕有兩米多,這人居然一躍就蹦上來了?船工們個個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自然知道是遇上了‘高人’,可這位‘高人’的臉皮也太厚了,又沒人邀請他,他倒像是到了自己家裡一樣。看這意思還要坐下來喝兩盅?
“不好意思啊諸位,我是個練武的。這次是出外求師訪友,同時飽覽祖國大好山河。我這個人愛交朋友,見到各位在船上露天喝酒吃肉,無拘無束痛快無比,就動了酒意......”
黃面男人邊說邊看獅子頭,鼻子聳動了幾下,嘖嘖讚道:“真香啊......能讓我也嚐嚐麼?當然了,我也不是白吃。帶的有好酒。”
說着彷彿變戲法一樣,從衣服下取出一個黑色酒罈。看樣子裡面最少都有十斤酒。衆人看得一愕,夏天大家都穿得單薄,他的衣服也不多,這罈子酒是藏在哪裡的?
周易面色一動,擡眼看了看這個黃面男人,微笑道:“上了船就不分彼此,這是船家的規矩。您既然來了,那就一起吃吧。”
普通人看不出其中的奧妙,他卻看得出這個男人最少都有化勁修爲。一口內氣到處。骨肉隨意凹凸,這壇酒應該就是被他‘吸’在肚子上的;需要拿出來的時候,只需內氣一振,酒罈子就會從骨肉中彈出,比那些魔術大師藏東西的手法不知道要高明瞭多少倍。
常香姑境界雖然不夠,卻也聽‘叔叔師傅’說過化勁高手的種種神奇,不由拍手叫道:“這位大叔。你的功夫真好。”
“呵呵,小姑娘的功夫也不錯啊。”
黃面男子笑着打開酒罈,頓時一陣酒香瀰漫出來:“大家別客氣,也來嚐嚐我這三十年陳的竹葉青。對了。我叫王棟,王是王八的王,棟是棟樑的棟,大家叫我王哥王弟都行,隨意就好。”一句話就讓大家哈哈笑了起來,氣氛頓時熱烈了不少。
真江湖啊?
明味看看周易,兩人都有種預感,這個黃面男子多半是有爲而來,可不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只是爲了吃口獅子頭。可人家表現的落落大方,船上又一向有好客的規矩,卻是不好拒絕他。
“來,小姑娘,我們都是武林兒女,必須要喝三大杯!”
黃面男子倒是沒找周易說話,跟船工們喝了幾杯後,就拿起酒罈爲常香姑倒酒。按說他一箇中年男人找小姑娘喝酒是沒道理的,可既然同爲武林兒女,而且這竹葉青又是米酒,那就不同了。
“好啊,喝就喝。不過我師傅纔是真正的武林高手呢,你怎麼不找他喝呢?”
常香姑童心未泯,見到這個黃面男子如此能喝,就想起周易那天晚上一人灌倒十幾條好漢的威風事蹟來,存心要讓黃面男人踢鐵板、讓叔叔師傅大大露臉。
“哦,這位兄弟原來是你的師傅,失敬失敬啊,這位兄弟......”
“我姓周。”
周易微微一笑,心說你就別揣着明白裝糊塗了,就你那眼神兒,比龍傲天還要犀利,難道真是找這些船工喝酒來了?這船上的‘外人’,就我跟大和尚,你也不像是善男信女,自然也不是來找和尚的了......
“原來是周兄弟。看不出周兄弟白白淨淨的,居然已經是開門立戶的宗師了,失敬失敬。”
王棟哈哈笑道:“來,我先敬周兄弟三碗!”
說着分別在自己和周易面前倒滿了三碗酒,也不等周易說話,自己端起碗一飲而盡,三杯酒下肚,就彷彿是喝了三杯涼水一樣,完全沒有壓力。
“好!”周易點點頭,跟着連幹三碗,毫無異色。
“周兄弟海量啊,真是痛快!”
王棟擡眼看看周易,面上微有驚容:“再來三碗老白乾如何?”說完取過三瓶67度的老白乾燒刀子,又倒了滿滿六碗,每碗足有半斤!
尼瑪,這是喝酒還是拼命?連大和尚明味都有些看不下去了,連叫阿彌陀佛,陳三想勸,不想還沒等他開口,周易已經端起大碗幹了下去,轉瞬間三碗老白乾又是涓滴不剩。
“請吧王先生,我可是喝光了。”周易拿起空碗對着王棟照了照。
“哈哈,果然痛快,周兄弟,你這個朋友我是交定了!”
王棟微微一呆,眼中現出極度欣賞的神色:“怪不得小師妹會折在他手中,果然是個頂天立地的好漢子!”
所謂酒品如人品,周易的‘人品’讓這位不遠千里跑來找‘麻煩’的當代絕頂高手也要爲之折服,此刻卻是沒了找麻煩的想法,只想和周易痛痛快快地飲上百八十碗酒、醉上一場。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兩人你來我往,完全把一船人當成了觀衆,轉眼之間,每人都灌了二十斤燒刀子下去,好在貨輪上儲存了足夠的好酒,倒是不怕被他們喝光。
第四十碗燒刀子下肚,王棟臉上終於見紅,眼神也開始變得混濁起來,大着舌頭道:“好......好兄弟,哥哥我認了你這個朋......友,古家的麻煩,今後都是我幫你擔着,你明白不?”酒後現真心,這傢伙把實話都說出來了。
“明白。王大哥不遠千里的來找我,我早就想明白了。”周易呵呵一笑,眼神清朗無比。區區二十斤燒刀子在他來說只是毛毛雨,比喝水都輕鬆。
衆人聽得莫名其妙,除了明味頷首微笑,深深看了周易幾眼,就連常四海都只當這兩人在說醉話,二十斤燒刀子灌下肚去,沒酒精中毒就不錯了,還能不醉?
“我不走了......”
“什麼?”周易聽他突然冒出這句話來,頓時一愣。
“哥哥我放了大假,左右沒有事情,就跟你們的船走走,看看風景什麼的,也跟老弟你多親近親近......”
“呵呵,你是要蹭船吧,那也行。”
武術界的人說要‘親近親近’,那可不是簡單的擁抱握手,周易當然明白。王棟明知古芸都在自己手下吃了癟,卻還要跟自己親近,那肯定是超越丹勁的高手了?超越丹勁?想起關峰和龍傲天他們的講述,周易心裡也癢癢起來,自從創出‘自然拳’,還沒跟這種傳說中的高手動過手,如今他自己送上門來當拳架子,那是最好也不過了。而且這人慷慨昂藏,倒是條磊落的漢子,不是陰險小人、更不是古芸那種難纏的大小姐,揍了也就揍了,不用擔心有後續的麻煩。
“好,那咱們就一......言爲定。”
王棟掙扎着說完這句,兩眼一閉直接躺在了甲板上,不多時鼾聲大起,震得人耳膜生痛。
王師兄這一覺足足睡了一天一夜。周易也沒去叫他,知道以他的本事,如果想用內氣逼出酒氣,那是再容易也不過,他這是真正與自己喝得痛快了,存心想要大醉一場。
同時他也是在調整精神,像這樣大醉後普通人可能會傷身,可對於修爲絕頂的武術高手來說,卻是讓身體來一次徹底的放縱,然後在深度睡眠中慢慢恢復,等到醒來的時候,精氣神就會達到巔峰。
這就好比性愛高~潮,天天來固然會傷及元氣,可如果在恰當的時候放縱放鬆一回,反倒會讓人精神更好,容易進入巔峰狀態。
王棟絕對是經驗豐富的高手,這戰前的調整手段,比之李尋歡與嵩陽鐵劍都有過之無不及。可想而知,等他調整完畢後,將是自己所遇的最大敵人。
周易也很期待這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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