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宮中,已經是傍晚,花未央把歡歡送回昭陽殿,便習慣性的去溫泉。她喜歡泡溫泉,非常解乏。
宮中的溫泉分幾個池子,帝后用的分別稱龍湯、鳳湯。爲便於一年四季享用,都是建了蓋子圈住的。花未央才進去,就聞得一股中藥味,目光四移,玉兒正端着藥碗急急走來。
花未央皺眉問:“誰的藥?”
“回娘娘,是皇上命太醫送來的預防風寒感冒的藥。”玉兒笑着迎上來,剛煎好藥就聽說娘娘在溫泉裡,便趕緊送過來。
花未央更加莫名其妙:“我什麼時候感冒了?”
“皇上說了,是預防。”玉兒掩嘴促狹的笑了,意有所指。
預防?
呃……花未央猛的反應過來,瞬間紅了臉,想起昨晚在溫泉邊地板上的抵死纏綿……
“不需要,倒了。”花未央窘迫的擺擺手,快步往內室走去。
走了幾步,覺得不對,又折回來,臉紅得跟晚霞似的:“回宮!”
“娘娘,今天不在這邊泡了?”玉兒訝異的問。
“不泡了,回儀元殿!”
不等玉兒反應,花未央便逃也似的衝了出去。
玉兒掩嘴笑了。都說小別勝新婚,在皇上皇后身上可是體現得淋漓盡致啊!恩,這宮裡很快就要添小皇子小公主了吧?
中秋之後天便漸漸涼了,晝夜溫差變大,冷風吹醒了花未央。她在翊坤宮外停下來,看着掩映在花叢中的宮殿,秀眉微蹙。
翊坤宮是歷代貴妃居住的地方,後宮那麼多宮殿爲何她獨挑了這一座?
“那個,小心何紫菡。”
耳邊響起青鸞的叮囑,花未央目光微沉,推開翊坤宮的門。
“皇后娘娘?”雲兒驚訝極了,急忙跪下行禮,“奴婢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花未央看了雲兒一眼:“紫菡呢?”
“小姐在裡面。”雲兒說着,扯着脖子大聲叫,“小姐,皇后娘娘駕到!”
花未央若有所思的看了雲兒一眼,雲兒有些慌張的垂下眉眼。翊坤宮很大,卻只有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難見,院裡的宮燈也只稀稀疏疏的亮着幾盞,在夜色下看起來好不淒涼。
不多時,何紫菡就提着裙角小跑而來:“皇后娘娘!”
“不必多禮。”花未央適時擡手虛扶了一下,到底還是讓何紫菡跪了下去。
“紫菡不知娘娘駕到,有失遠迎,還請娘娘恕罪。”何紫菡伏在地上,柔弱得讓人心疼。
“本宮路過,順便來看看你。”花未央淡淡揚眉,“雲兒,快把你家小姐扶起來。”
“是。”
何紫菡在雲兒的攙扶下站起來,笑得很恭謹。但那般小心翼翼的樣子讓人很不舒服。
她們,終於還是生分了。或許,就沒有熟稔過,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花未央舉步往前:“紫菡,這翊坤宮住得還習慣嗎?”
“很好。謝娘娘收留。”何紫菡跟在她後面,步步謹慎。
“早該來看你的,但本宮纔回來事情較多,紫菡你不會怪本宮吧?”
“怎會?娘娘日理萬機,紫菡也早想去給娘娘請安,又怕打擾了娘娘……”
“這幾天確實比較忙。”
……
一路上,花未央都淡淡道。她本來就不是什麼熱情的人,尤其是對於同性。你若真心待我,我可以爲你赴湯蹈火。你若想爲敵,我亦奉陪到底!
翊坤宮是除鳳藻宮外最奢華的宮殿,但眼下除了不能搬動的那些“奢華”,擺設什麼的都被撤了下去,顯利用些空。花未央緩緩的走,緩緩的看,心裡有了計較。
“紫菡,這裡擺設太少了,你應該早和本宮說的。”她刻意端了些皇后的架子,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來的霸氣讓人覺得壓抑。
何紫菡靦腆一笑:“多謝娘娘關愛,不必了。紫菡能得娘娘收留,已經很感激了。”
國庫中的東西是帝后的,她一個無名無份的“草民”怎麼用得起?
“看本宮這破記性!”花未央忽然一拍腦袋叫了起來。
何紫菡被她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唬了一下:“娘娘……”
“本宮走之前答應過你回來就許你妃位,這幾天給忙忘了。”花未央含笑,“你放心,本宮說到做到。何將軍知道你在宮裡的事了吧?”
何紫菡咬咬脣:“知道了。但是娘娘,紫菡福薄,能有個容身之處已經很感激了。至於妃位,紫菡萬萬不敢想。”
“看你這話說的,怎麼能妄自菲薄呢?”花未央握住她的手,“雖然本宮只能許你一個虛設的妃位,但好過你在外流浪,對吧?對你的父親,也算有個交待。”
何紫菡紅了眼睛,哽咽着便要下跪:“娘娘大恩,紫菡不知該如何回報……”
“行了這一年來你替本宮把後宮治理得很好,就衝這一點兒,本宮也要履行當初的諾言!”花未央笑着扶起她。
“這都是紫菡應該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花未央便告辭離去,臨行前還交待雲兒明天去庫房取些擺設來裝點宮宇。
主僕兩人感激不盡,親自把花未央送出宮門,又看着她走遠,方關上宮門。
雲兒高興極了:“小姐,你這回可以放心了吧?皇后答應讓你做皇上的妃子呢!而且是皇上惟一的妃子!”
“一後一妃,的確是令人感動……”何紫菡卻只覺得苦澀。
縱有妃位又怎樣?不過是個虛名。這天下有花未央在,再好的女子也只是虛設,根本得不到帝王的青睞。
“小姐,您應該開心些,只要留下來,總會有機會。要是現在走了,就永遠沒機會了。”雲兒安慰道。
何紫菡落寞的垂下眼:“真的會有機會嗎?”她已經在這後宮呆了一年了,皇上都沒拿正眼看過好,如今皇后回來了,她幾乎沒有可能再面見君顏,又哪來的機會?
真的要在這宮裡孤老嗎?
“哎——”夜風吹散嘆息,卻吹不走她心裡的痛。
“再說了,何將軍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
想到父親,何紫菡心裡稍安,幽幽長嘆:“罷罷罷,至少能光耀門楣,也不枉父親疼我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