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子規城,離開秋若萱的勢力範圍,很快就和劉伯等人接上了頭,夏琉璃已經不再爲懼!
看着眼前一排單膝跪着,面色恭敬的下屬,花未央深深的吸口氣,擡手:“大家都起來吧!”
“主子,不如我們殺進子規,去把那秋妃……”
“不必。”花未央打斷清月的話,看着清月、大寶等人,目光堅毅,“從今往後,我不再是睿王府,只是怪門的主子!現在,也是我花未央實現諾言的時候了!”
清月和大寶驚喜交加的擡起頭來:“主子……”
“好了,都起來!”
“是!”
薛容擰起眉,心裡有些不安,問:“什麼諾言?”
“薛容,我不和你回神醫谷了。我曾答應了弟兄們要完成他們的心願,所以……”花未央抱歉的笑笑,從紫萱懷裡接過歡歡,交給清月。
清月接過來,看着襁褓中粉雕玉琢的小娃,登時喜笑顏開:“這就是我們的小主人了,嘻嘻,好乖巧的孩子!”
“你到底許了什麼?”薛容沉着臉追問。他雖然年紀小又生得俊秀,但少年老成,發起火了還是有些嚇人的。怪門的這些管事都不是普通人,卻被央兒掌控,那麼她所許下的心願也絕非小事!
“哎呀,也不是什麼事。比如說幫丁武找他失散的哥哥,幫清月找找她失蹤的女兒……如此而已啦!”她說得雲淡風輕,微風吹過,揚起她緋紅的衣裙,錦繡無雙。
可薛容知道,她越說得簡單,事情就越不簡單!他不能再讓她去冒險!心隨念動,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和我回去!”
未央看他的神態,心裡也糾結。
這個世界看似平和,其實也充滿兇險。疼她的爹爹另有陰謀,愛她的舒夜一招情變,同生共死的兄弟也有可能從背後捅上一刀。惟有薛容,永遠都不會離棄她。每當她有困難,他總會第一個出現。他這樣好,她怎捨得毀了他的人生?自她來到這個世界,薛容就一直圍着她轉,若她再帶着孩子和他回神醫谷,他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血玲瓏是先例,還有敵友難分的絲蘿在後……惟有神醫谷,纔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嘆口氣,反握住他的手,如長姐一般溫和:“薛容,我如今已經自立門戶,你無須再擔心。回神醫谷去吧,那裡纔是適合你的地方。”
一句話並不長,也沒有過多的矯情之詞,但薛容聽懂了。她說她的人生充滿兇險,她不要把他捲進去。她要他,平靜安穩的生活……
心頭有什麼融化開來,暖暖的,酸酸的,澀澀的……
“我真的……阻止不了你嗎?”他艱難的開口,聲音已經沙啞。
花未央心有不忍,但還是堅決的點頭:“恩。”
薛容沉默,垂眸看着她緊握他的手的手,半天說不出話來。
清月和大寶面面相視,都有些犯迷糊了:這姐弟倆是怎麼了?
良久,他一聲嘆息:“你根本就沒想過和我走,是不是?”
未央猛的擡眼:他早看出來了?
輕不可聞的嘆息融進空氣裡,他擡手摘下她耳邊的浮歡花:“也罷!浮生若夢,願你常歡喜……我攔不了你,只希望你能時時記起我,神醫谷的大門永遠爲你敞開……”
浮生若夢,只願你常歡喜……
鼻子一酸,花未央急忙別過臉去:“知道了。你們快走吧!晚了又走不了了!”
“好……”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卻不願回頭,只讓他看她的側臉。她怕他一回頭,就忍不住掉眼淚。
他輕輕的鬆開她的手,慢慢的後退。
紫萱難受的上前來攙住他:“公子,我們回吧!”
怎麼上的馬車,怎麼拋下她離開的……他都記不清楚。多年以後,他有了心愛的人站在身邊,卻還是總會想起今天的分別。
愛她,卻早已錯過了她,連表白、連爭取的餘地都沒有!
年少時的一廂情願的愛戀,最終會在心上結成疤,待到痂落,便只剩一道淺淺的白痕。不會再痛,卻也永遠不會消失。
直到他的馬車遠去,再也看不見,花未央纔回頭,臉上有淺淺的淚痕。她喃喃的動了動脣:“薛容,你的心意……我都明白。所以,我更不能傷害你……”
久經情場的清月第一個明白過來,輕咳一聲道:“主子,我們是否先回去?”
“不。”花未央搖頭,目光看向側面的山林,“把夏琉璃給我帶來!”
右側是一片矮小的山,植被茂密,不過現在是冬天,更多的是枯樹。雖然夏琉璃和她的暗衛隱藏得很好,但仔細一觀察還是能發現貓膩的。
“好!”大寶興奮得磨拳擦掌。終於能在主子面前逞一逞本事了!
他帶了數十人離開,清月則和剩下的人一起保護花未央母女。閒來無事便話起家常:“你的孩子被奪走的時候,也和歡歡一般大吧?”
清月臉上笑一僵,陡然落下淚來:“是的……”
“我會幫你找到她的。”花未央道,眼前浮起白芷那清冷而蒼白的臉。
“一轉眼就十五年了,我找遍大昀,甚至踏足大夏各國都找不到她。有時候我都會想,她到底還在不在?”清月悽然的說,“如果不是我失憶,也不會把她丟了……都怪我……”
“清月,你不必自責。”花未央拍拍她的肩,“我記得你也彈得一手好琴,我新近得了個絕世琴譜,你改天有空試一下。”她說着便從懷中掏出一份琴譜給她——正是白芷所作的曲子!
清月抱着孩子不便看琴譜,也沒放在心上,只接了揣進懷裡:“好。”
花未央點點頭,十有八九,這白芷便是清月的孩子。只是這孩子小時經了好幾戶人家的手,所以難尋。再加上有人故意掩蔽她的行蹤,刻意不讓清月找到罷了。
不過,現在還只是她的揣測,在沒有證實前不便告訴她。否則若是空歡喜,清月會更傷心。
清月爲人周到,所帶來的馬車裡家常用具一應俱全,便吩咐隨行的侍女把矮几擡了下來,沏上好茶,擺是茶果點心供未央離用。若不是此行沒帶琴,她還願意爲她操上一曲助興。
一個時辰後,大寶回來了,帶着狼狽不堪的夏琉璃。
“主子,人帶來了!”大寶用力一搡,被反綁着的夏琉璃便趴在了花未央腳跟前。
“夏公主,別來無恙!”花未央冷冷揚眉,語氣冰冷如霜。
夏琉璃帶的十名暗衛全軍覆沒,她本身只會三腳貓的功夫,如今落在花未央手裡,還真有些惜命了,大聲嚷嚷:“睿王妃你好大的膽子,你竟敢如此對待本宮!”
“我的膽子,能你有夏公主的大嗎?”花未央冷笑,站起身來,擡腳踩上夏琉璃的手用力一輾。
“啊!”夏琉璃疼得叫出聲來,“花未央,你敢,你……”
“我不敢麼?”她嗜血的低笑起來腳下一力,又是輾了幾輾。
夏琉璃的手指都快被她踩斷了,十指連心,怎一個痛字了得?她實在受不了,只好求饒:“你敢,你敢……”
未央這才縮回腳,彎腰拎起她的衣領直接把她提起來,與她面對面:“長這麼漂亮,心計卻那麼深,不愧是深宮中走出來的!夏琉璃,你仰仗的師叔血玲瓏已經被我殺了,現在,到你了……”
“睿王妃,你應該找秋若萱報仇,是她搶了你的男人,不是本宮……”
“若不是你,她有那個本事嗎?”
她冷笑着打斷她的話,用力捏住她已經受傷的手,引得夏琉璃又是一陣哀嚎。
“花未央你不能這樣對本宮,本宮救過王爺的命!”
“那是他欠你的,不是我。”
“本宮皇兄也救過你啊!”
“那是我欠他的,與你無關!”
夏琉璃每說一句,花未央都理直氣壯的給她堵回去。
這樣決絕到不留一絲餘地,夏琉璃是真心怕了:“我,我想辦法給你找解藥……”
“已經不需要了。”花未央搖頭,“你師叔的解藥我都沒要,何況你只是個半吊子,根本不會有解藥!”
夏琉璃語塞。她真沒解藥。她與血玲瓏只是互相利用的關係。這血玲瓏不是說她有舒蕘撐腰嗎?怎麼死得這麼快?
“我這個人呢,很記仇,但凡得罪了我都不會有好下場。”她冷聲道,“看在你哥的份上,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活埋在浮歡樹下做肥料;第二,脫光衣服,從這裡果奔回大夏。”
所有的人都驚悚的看着花未央。
這第二個活命的選擇還不如第一個選擇呢!
“第一個選擇是有細節的。我會在你身上塗滿蜂蜜,再送你一隻蟻巢。”
咳咳,還是第二個選擇相對好些。
夏琉璃臉色發白,全身顫抖個不停:“花未央,我皇兄不會放過你的……”
“他知道是我乾的嗎?”未央肆意的冷笑,“這裡是子規城啊,你投奔的是睿王,合作的是你師叔。而我,只是個棄婦,即將離開子規城,他會想到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