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蓮,我們必須帶王妃走!”關上房門,白芷便一臉凝重的對小蓮說。
小蓮訝異的看着她:“啊?爲什麼?”
“我剛纔去松濤閣的時候偷聽到有人要殺王妃!如今瑤夫人受制秋若萱已經不能保證青園的安全了。夏琉璃還在子規城,她想殺王妃!”白芷低聲說。
小蓮嚇壞了,臉上慘白慘白的:“那怎麼辦?我們的人手都不在子規城,眼下只有我們兩個……”
“無妨,我們只需把王妃轉移出去,我來照顧王妃,你還和平常一樣待在這裡,他們就不會起疑心了。若有人來見王妃,你要全力擋下!”白芷道。
眼下,也只有如此了。小蓮用力點頭:“好!聽你的!”
“可是萬一王妃醒來……”
“她不會醒的。”白芷道,瞟了瞟香爐,那淺綠色的香已經快要燃盡了,“那香與她喝的紫玉冰蘭撞到一起,她會陷入沉睡。她的胎像已經出現異常,只有此法能令她不胡思亂想。”
小蓮只覺得心跳加速,都快要從胸腔裡跳出來了。
“我已經拜託瑤夫人安排了馬車在後面,你協助我把王妃扶着王妃從側門走。待我一走,你馬上回來守着。記住,要一切如常。”
“是。”
前院鑼鼓喧天,熱鬧非凡。後院,花未央沉沉睡着,任白芷和小蓮帶走。
這一走,便是數年。子規城浮歡盛開的熱鬧盛景,她註定看不到了……
後門外果然有馬車,小蓮目送他們離去,小心的把後門關上,又清理了足跡才返回青園。
“小蓮,王妃呢?”
纔回到青園,秋若萱就帶着幾個侍女進園來。她身穿鳳冠霞帔,趾高氣昂。
小蓮深呼吸,大聲道:“王妃身體不適,不宜見客!”
“是嗎?我也不見嗎?”秋若萱冷笑,張開手臂轉了個圈,“知道姐姐身子不便,不能參加我的納妃之禮。所以我這做妹妹的特地來給姐姐行叩拜大禮。”
擺明了是來刺激王妃的!
阿春和阿夏面面相視,齊聲附和道:“秋妃,王妃真的不舒服。你還是回去吧!”
“不,我一定要見!”秋若萱道。
小蓮臉都白了,張開雙臂擋在房門前:“不可以!”
阿春和阿夏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也上前耿和小蓮一同擋在門前:“秋妃,還是不要進去了。王妃她連瑤夫人都不見呢,若讓她動了胎氣,有所傷失,那……”
“滾開!”秋若萱一聲令下,她身後便躥出兩個牛高馬大的侍女來,把阿夏阿春像拎小雞一樣直接拎到了一邊。明顯的是練家子。
“你們不是王府的人!”阿春失聲驚叫。
哼!
秋若萱冷眼瞪着小蓮:“讓開!”
“不!不行!”小蓮搖頭。
“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秋若萱後退兩步,身後站出一個蒙着面紗的侍女,她扯下面紗。
“夏公主?”小蓮尖叫。原來要殺小姐的人是夏琉璃!幸好白芷把小姐帶走了,否則……想到這,她深吸口氣,背抵着門,“夏公主,請你看在夏太子的份上……”
“閉嘴!她一個不入流的商賈賤女能和夏太子有什麼情份?”夏琉璃揚手一記耳光甩了過去。力道之大,直接把小蓮抽到地上,“上次那記耳光害本宮損失了一瓶良藥,這次看還有誰來救你?”
“夏公主,求求你……”小蓮死死的抱住她的腳。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千萬不能讓她們找到小姐!
“滾!”夏琉璃擡腳,卻被她抱得死死的,一時之間竟抽不出腳來。她彎腰用手去打她,“放開!你個賤丫頭!”
“夏公主……”
她拼了命的抱着她的腿,抱了必死的決心。只要她不死,就絕不能讓夏琉璃進去!
一時之間,夏琉璃也被纏得無奈,只能把她拖到一邊,朝秋若萱吼:“秋若萱,你還不進去?”
“哦哦!”秋若萱急忙推門闖進去。
屋子很大,牀又在圍屏之後,空氣中還有淡淡的薰香的味道。她理理衣服,昂着下巴朝花未央的牀鋪走去。連用什麼話來刺激她都已經打了腹稿,只等見到她……
然而,牀上空空如也,哪裡有花未央的影子?
她傻眼了。人呢?人呢?
外面,夏琉璃還在和小蓮糾纏不清,秋若萱忽忽忙忙的跑過來,顫聲道:“夏公主,人不見了?”
“什麼?”夏琉璃大驚,狠毒的目光落在小蓮身上,“死丫頭,你把人藏到哪裡去了?”
事已至此,小蓮鬆了手,站起來,乾脆利落的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夏琉璃拔尖了嗓門,身影一動便捏住了小蓮的喉嚨,“怪不得不讓我們進去,原來是在拖延時間!說,她們在哪裡了?”
小蓮臉漲得通紅,雖然難受,卻還是咬緊牙關冷笑:“我就是死,也不會告訴你的!”
“賤人!你到底說不說?”夏琉璃手下用力。
空氣一點兒一點兒的從腹腔抽離,小蓮痛苦的睜圓了眼睛,臉色逐漸由紅轉白,再變爲青色……
“公主,她死了……”一旁的秋若萱被她的狠毒給嚇得縮了縮脖子,慌亂的問,“公主,怎麼辦?”
“還不派人去找?她快要生了,經不起顛簸,一定還在子規城。決不能讓她活着離開!”夏琉璃沒好氣的吼。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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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未央被一陣疼痛喚醒,睜開眼,眼前是薛容放大的俊臉。
“薛容?”
“是,我回來了。”薛容臉上是溫和的笑意,但眼底的擔憂還是那麼明顯。
花未央掙扎着想起身,被他按住:“別動,先把這個吃了,等會兒生孩子需要很多力氣的。”他拈出一顆淺紅色的藥丸塞到她嘴裡。
那藥入口即化,非常苦,苦得她直皺眉。
“別吐出來,吃了你纔有力氣。”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如春風拂面。
她點點頭,依言把那藥丸吃下:“薛容,我是不是要生了?”
“恩。”
“那你告訴我,我們是不是很危險?”花未央追問。花未央早產而亡的事情浮上心頭,她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不,你的情況不差。何況有我在,絕不會有危險的。”薛容柔柔的安撫,紫萱又端了一碗湯過來,“把雞湯喝了。”
“好。”她聽話的喝了一小碗人蔘雞湯。
慢慢的,她覺得有力氣多了,舉目環顧四周,她驚奇的發現這裡不是青園!
“薛容,這是哪裡?”
“央兒,這裡是客棧。我們悄悄把你挪了出來。小蓮和白芷如今還在青園,這裡就交給我和紫萱。”薛容解釋道。
“爲什麼啊?”未央不解的問。
薛容默了一下,道:“有人要置你於死地,你的胎像早已不穩,幸好白芷醫術精進才能拖到我來。所以我們要提前生,還得在外面生。你明白嗎?”
花未央點點頭,心中涌上一陣悲悽:“是誰要殺我?是舒夜?還是秋若萱?”
“我不知道。”薛容搖搖頭,“你是相信我的吧?”
“若連你都不能信,那我現在還能信誰?”花未央苦笑,緊緊的握住薛容的手,““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亥時。”
“正是他們洞房花燭夜的時候……”花未央心酸的落下淚來,秋若萱也挺着大肚子自然不能洞房花燭。但一想到她即將生產,而他,卻陪在別的女人身邊。她的心裡就好難受好難受!
鳳凰花玉釵能令他想起一些往日的片斷,那些片斷卻不足以阻止他納妾,阻止他傷害她!她想起他痛苦而迷茫的眼神,心頭更痛。
“薛容,他娶了別人!”堅強的僞裝終於在親人面前破碎,她捂着臉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是薛容第一次看見她大哭,哭得如此傷心。他難過的看着她,她的哭聲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捏住了他的心臟,疼得無以復加。他慢慢拉下她的手:“你知道,他只是中了盅……”
“薛容你深知藥理,難道你還不明白嗎?盅惑是因爲他的愛不夠深,是因爲他的心不夠堅定!”花未央用盡了力氣吼。
薛容無言以對。算了,就讓她發泄吧,發泄完了心中的鬱結纔會散開,纔有利於生產。
哭了許久,她才慢慢停下來,就着袖子抹抹眼睛,她吸吸鼻子:“爲什麼每次都給你添麻煩?明明我纔是姐姐……”
“傻瓜!”薛容嘆息,手按在她的腹部,閉眼感受着胎心,“央兒,不能再等了,我們要開始了。你準備好了嗎?”
“恩。”花未央點點頭。
薛容看向紫萱,紫萱端上早已準備好的宮縮藥。
“喝了以後會很痛,我們儘快結束。”
“恩。”她知道這大約就是催產素之類的東西,咬牙喝下。慢慢的,腹中的疼變得強烈起來。子宮收縮着,疼痛一陣強過一陣,額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痛吧?忍着點兒,等我叫你用力你再用力!”薛容問,每隔幾步鍾便爲她摸摸,聽聽胎心。
“好!”花未央咬着牙。昔日挖骨療傷之痛她都能忍受,今日也一定能挺過去。
不管怎樣,她要她的孩子好的,她也要好好的!
因爲,沒孃的孩子太可憐了!她必須挺下來,庇護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