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留宿松濤閣的事很快在王府裡傳開來。瑤夫人昨個剛知道秋若萱懷了時寒夜的孩子,已經心塞了一夜,現在又聽到王爺忽然聽到舒夜與秋若萱重新舊好,心裡又是驚又慌,只差沒背過氣去:“這到底是些什麼事情!”
白露急忙扶住她,爲她拍背順氣:“夫人,您怎麼了?這不是您一直樂見其成的好事嗎?”
“你懂什麼?”瑤夫人手撫着胸口,好半天才順過氣來的,心中驚疑未定。若真如花未央所說,秋若萱的孩子是時寒夜,秋若萱這樣做到底意欲何爲?不行,她絕不允許舒夜與她再有牽扯!
“王爺現在何處?”
“在議事廳與衆大人議事。”
“走!必須阻止他!”她匆忙趕往議事大廳。
議事廳裡,舒夜正與龔先生等人商議要事。瑤夫人推門進去,討論嘎然而斷,她冷聲道:“你們都下去,我有事與王爺商議!”
“是!”衆人退了下去,心裡卻很是疑惑。
這些年瑤夫人擦持內務,從不當衆干涉正務,更別說在大家議事的時候擅闖了。難道王府後院出了什麼事?難道那些關於秋若萱,關於花未央的流言都是真的嗎?這可不好,齊家治國平天下,家都齊不來如何平天下?
等衆人散盡,舒夜皺了皺眉看着她:“姨母此來,有何要事?”
“你告訴我,你和秋若萱到底是怎麼回事?”瑤夫人氣乎乎的問。接連幾日的秋雨後,氣溫驟降,她卻走出一身汗來,天知道是累的還是嚇的!
“我們……”舒夜愣了愣,心裡涌起一股難言的複雜情緒,訥訥的說,“我們很好啊!”
話出口,卻是輕飄飄的,感覺發虛。他自己也愣了一下。爲什麼這麼不確定?
瑤夫人驚異的看着他,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知爲何,舒夜心裡一陣煩悶,抓抓頭繼續說:“姨母,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告訴你。我要納小萱爲側妃。”好像只有一直說,才能壓去心裡的煩悶之情,舒坦一些。
“什麼?”瑤夫人驚得嘴巴都張成了o型。
“我想過了,總不能讓小萱和孩子沒名沒份的活着,我得給她一個名分!”舒夜道,“你也看到她脖子上的吊痕了,再不給她個名分,只怕她會再想不開的!”
瑤夫人用力眨了眨眼,看着舒夜只覺得有些不對勁:“這事你和王妃商量過了嗎?”
“還沒。”提起花未央,舒夜心裡又是一陣煩悶,他揉揉胸口道,“這事我已經決定了,不必問她!”
“這樣好嗎?”瑤夫人擰起眉,“你的王妃已近生產,你這樣做不怕傷到她和孩子嗎?”
“花未央是個妒婦,姨母你怎麼還護着她?”舒夜不解的問。好像不對勁的是瑤夫人一樣。
他的目光讓瑤夫人心裡發寒,她深深的感到不安,像看怪物一樣看着舒夜:“你說她是個妒婦?”
“是啊,若不是她,小萱能受人非議嗎?小萱會上吊自殺嗎?”舒夜說得理直氣壯,絲毫不覺得不妥,“我才訓了她她就找姨母告狀了嗎?
瑤夫人更加覺得怪異:“夜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舒夜一頭霧水,“姨母何出此言?”
“你……”瑤夫人皺着眉,想了想才說,“你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那我應該是什麼樣的?”
“你對王妃情深意重,衆所周知,怎麼忽然說起她的不是來了?還一反常態的對小萱……”
“怎麼可能?”舒夜冷笑着打斷她,“小萱與我青梅竹馬,那份情意豈是別人離間得了的?從前是我糊塗,傷害了她。小萱已經把什麼都對我說了,我要好好補償她。”
“可她的孩子是……”時寒夜三個字到了嘴邊又咽了下去,瑤夫人腦海中又冒出一個想法:到底是花未央騙了她還是秋若萱騙了舒夜?
“姨母!”舒夜不耐煩的擺擺手,“這事就這麼定了,我還有事,姨母請回吧!”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
從議事廳出來,瑤夫人就陷入沉思着,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松濤閣。
秋若萱新得了寵愛,儘管這寵愛是因盅而生,卻已經令她十分開心了。將近一年的時間,她的生活都是黑暗無光的。現在,是撥雲見日的時候!
她歡歡喜喜的坐在廊下,享受難得的日照,脣角幸福的往上揚着。
瑤夫人看到她志得意滿的樣子,心沉了沉。
看到她來,秋若萱急忙起身,恭敬一如從前:“姨母。”
“坐吧,別起來了。”瑤夫人到底是過來人,很快就平靜下來,“昨晚的事我聽說了,小萱,你覺得你和舒夜真的適合嗎?”
秋若萱眼中閃過一抹痛色,她輕輕道:“姨母不支持小萱了嗎?”
“小萱,你從小在我跟前長大,我膝下無子,視你如親生,若你是對的,我怎會不支持你?”瑤夫人搖搖頭,指了指身後的大開的房門,“若無我偏寵,你能得到這些嗎?”
秋若萱心裡有些發虛,垂下了眼眸:“多謝姨母垂愛!”
“既知我是疼你的,你爲什麼還要這樣?”瑤夫人嘆了口氣,目光落在她的隆起的腹部,心裡生出幾許厭棄之情,“若你沒這孩子,倒也罷了。可是……小萱,我絕不允許時寒夜的孩子在這裡!”
陡然聽到時寒夜的名字,秋若萱臉色大變,整個人迅速蒼白了下去:“姨母……”
“我疼你,卻不會疼這個孩子的!”瑤夫人正色道,“你老實告訴我,你和舒夜昨晚到底是怎麼回事?”
秋若萱怎麼也沒想到瑤夫人會對此事如此敏感,她顫魏魏的問:“姨母,你怎麼知道時寒依靠……是誰告訴你的?”
“紙是包不火的,小萱,你矇騙得了舒夜,矇騙不了別人!聽姨母一句勸,不要再錯了!”瑤夫人勸道。
“是我錯了嗎?錯的是我嗎?”秋若萱委屈的落下淚來。當然,她不敢反抗瑤夫人,心裡卻恨毒了花未央——她的事花未央最清楚,肯定是她往瑤夫人面前告狀了!
“小萱,姨母知道你也是被害者,但你也不能這樣拉王爺下水呀?你知道他不可能一輩子縮在子規城,他將來必定要入主中原,奪回他的東西的!”瑤夫人握着她的手,“小萱,就當姨母求你,不要嫁給他,好嗎?”
秋若萱看着瑤夫人淚如雨下。這個曾經疼她愛她,如同母親一個的長輩也不要她了嗎?就因爲她被時寒夜奪了清白,就因爲她懷了時寒夜的孩子?那些是她想的嗎?她纔是最大的受害人啊!爲什麼大家都擁護志得意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花未央,卻不肯同情她一分?
越想心裡越不平衡,她搖搖頭,拒絕了她:“不好。”
“小萱!”瑤夫人也火了,縮回手站起來,“若你一意如此,就別怪姨母心狠……”
“姨母是要把小萱逐出去?還是要殺了小萱?”秋若萱冷笑着反問,分明臉上還掛着淚,那神情卻冰冷的得讓心生寒意。
“小萱!”瑤夫人心裡的些後怕,“你是不是對夜兒做了什麼?”
“是。”事已至此,秋若萱索性承認了。她太清楚瑤夫人在子規城的影響力,若她心裡生疑便會想出一千種法子來阻止她的婚禮!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要挾她。“他中了盅毒,他會忘了花未央心裡只有我一個。所以我勸姨母別再做些沒用的,你若逼急了我,我便殺了母盅!你知道母盅,他會怎樣吧?他會死!”
她一字一句,語氣殘忍無情。
瑤夫人只覺得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又驚又怒:“小萱,你怎麼敢……”
“我也是被你們逼的!”秋若萱偏過頭去,“那盅是沒解藥的,姨母回去好好想想,你到底該怎麼做!”
“小萱啊……”
“若姨母不計前嫌支持我,待這孩子生下我便掐死他,絕不會讓他成爲姨母和夜哥哥的困擾。我還年輕,我會爲夜哥哥生兒育女,也會支持他入主中原!前提是,姨母支持我!”
“小萱,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瑤夫人痛心疾首,怎麼也不願相信她疼愛的孩子變成了魔鬼。
秋若萱冷笑:“姨母,就算你不支持我,你也不能拆我的臺,否則!”
“不可以!”瑤夫人驚叫出聲,“你不可以傷害他!不可以!”
秋若萱已經成功遏住了瑤夫人,又軟下來道:“我愛他,不到萬不得已我怎麼捨得動他?玉石俱粉,是下下策。”
瑤夫人是聰明人,能屈能伸。現在若不答應她,只怕她真會玉石俱粉。她見大勢已去,頹然點頭:“我明白了。但你也要答應我,不能傷害花未央母子!”
“好。”秋若萱爽快的答應了。
殺花未央的事根本不用她出手,昨夜舒夜宿在松濤閣的事已經成功刺激了花未央,據阿言說她回去就一直躺在牀上了。不用她出手,夏琉璃也會置花未央於死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