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纖纖從小跟林澤一起長大。
她非常瞭解林澤。
曾經還懷疑過林澤是不是有厭女症。
畢竟,她從小就聰明又可愛,林家的四個兒媳婦對她稀罕的不行,恨不得拿她當成親生女兒寵,還有一起長大的小男孩兒也都個個成了她的跟屁蟲。
唯有林澤,對她避之不及。
一開始,馮纖纖還以爲林澤是對她有意見,單獨針對她。
後來,馮纖纖才發現,林澤並不是只討厭她,他討厭每一個女孩子。
哪怕是19歲這樣敏感的年紀,他對女孩子還是一樣的冷漠。
而且,林澤最討厭女孩子觸碰。
馮纖纖忘不了某次,她爲了討好林澤,拉着林澤的胳膊撒嬌時的情景。
那一瞬間,林澤就像變了個人一樣。
眼神冷到可怕。
就好像,她是什麼噁心的垃圾一樣。
從那以後,馮纖纖就再也不敢招惹林澤,自取其辱了。
馮纖纖就這麼看着葉灼,眼底全是譏諷的神色。
等着吧。
林澤馬上就要讓葉灼出醜了。
連親哥都不喜歡。
葉灼還有什麼資格留在林家?
可下一秒。
馮纖纖直接就愣住了。
只見林澤很自然的就彎腰把桌子底下的水晶邊夾撿起來,遞給葉灼,“給。”
撿起來了?
林澤居然撿起來了!
林澤爲什麼沒有發火?
林澤不是有厭女症嗎?
馮纖纖臉上全是驚愕的表情。
目瞪口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葉灼接過邊夾,夾到耳畔,然後往外走去。
酒店後面有一個很大的後花園,正直農曆的八月份,花園裡開滿了各色的花兒,其中以金桂最爲顯眼。
伴着真正鳥鳴,微風襲來,捲來陣陣花香。
葉灼行走在花園的小道上,深吸一口氣,眉間的倦色消失了幾分。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葉灼微微回眸。
來人身着月白色的素衣長衫,手裡捏着一串血紅色的佛珠,逆着光,有些看不清楚五官,行走間,爆發着一股強大的霸者氣勢。
“你怎麼來了?”
岑少卿語調低沉,“出來透透氣。”
“不喜歡裡面?”葉灼微微挑眉。
“還行。”岑少卿捻了下佛珠,“你喜歡嗎?”
葉灼語調淡淡,“除了有點悶,其他都還行......”
岑少卿輕笑。
兩人又聊了會兒,葉灼催促岑少卿進去。
岑少卿挑眉,“你不進去?”
“你先進去。”葉灼接着道:“我隨後就來。”
“那你先進去。”岑少卿道:“我是在你之後出來的。”
葉灼一想,好像是那麼回事,便轉身往裡走。
還沒走幾步,手突然被人握住,輕輕一拉,整個人便被人擁入懷中,另一隻手扣住她的腰,許是禮服的意料太薄,葉灼甚至能感受到從他指腹間傳來的溫度,岑少卿的下巴就這麼擱在她的肩膀上,一呼一吸間皆是彼此的氣息。
“領導,其實我就是出來看你的。”
看到葉灼出來,岑少卿就管不住自己的腳了。
葉灼眉眼彎彎,低頭,“不裝了?”
“嗯。”岑少卿壓着嗓子道:“讓我抱一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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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足你。”
一分鐘後,葉灼開口提醒他,“一分鐘到了。”
“怎麼這麼快?”岑少卿微微蹙眉,鬆開她。
葉灼低頭整理了下禮服,“我先進去了。”
“等一下。”
岑少卿叫住她。
“嗯?”葉灼微微回眸。
“頭髮亂了。”岑少卿伸手將她臉頰邊的青絲撩到耳後,然後將那枚水晶邊夾重新夾好,動作輕柔至極,就好像在對待一件易損的無價珍寶一樣,深邃的眼底如同墨染。
從岑少卿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這人高挺的鼻樑,緋紅色的脣瓣,鮮豔欲滴。
想親一下。
岑少卿忽然心跳加快,手上的動作頓住了。
“好了嗎?”葉灼微微擡眸,問道。
岑少卿這才反應過來,修長的手指落至她的耳畔,“好了。”
“那我先走了。”
“嗯。”岑少卿微微頷首。
“灼灼!”
就在這時,空氣中突然出現一道男聲。
葉灼微微回眸,便看到林澤不知道何時出現在花園入口處,正看着這邊,目光有些警惕。
“哥?”葉灼有些意外。
林澤直接走到葉灼和岑少卿中間,將兩人隔間開,看着葉灼道:“灼灼,媽找你,我們回去吧。”
“好。”葉灼微微點頭,跟上林澤的腳步。
走到轉角處。
林澤道:“灼灼,你認識岑五爺?”
葉灼微微點頭。
林澤回頭看了下,接着道:“岑五爺這個人,年少成名,性格乖張,平時吃素唸佛,看似參透紅塵,與世無爭。其實就是一頭蟄伏在暗處的猛獸,能隨時給人致命的一擊。灼灼,你年紀還小,不是這樣老狐狸的對手,以後儘量還是少跟他說話。”
葉灼今年才19歲。
她哪裡是老奸巨猾的岑少卿的對手?
“他有這麼恐怖?”葉灼微微挑眉。
林澤很認真的道:“岑五爺這個人,遠比我說的要恐怖。”
葉灼道:“哥,你是不是對他有什麼誤會?”
“灼灼,看人不能只看表面,”林澤語調緩緩,接着道:“岑五爺今年不過三十一歲,就已經壟斷了華國的商業界,讓岑家成爲華國的第一大家,這樣的人能是簡單的人物嗎?”
語落,林澤接着又道:“而且,據我所知,岑五爺這個人一向清心寡慾,不近女色,無緣無故的,他爲什麼跟你走的這麼近?肯定是別有所圖!”
葉灼擡眸看向林澤,“哥,其實我和岑五爺認識有一段時間了,我感覺他挺不錯的,各方面都符合我的擇友標準。”
聽到這話,林澤心裡一個咯噔。
完了完了!
他這涉世未深的妹妹要被老奸巨猾的狐狸騙了。
林澤心中警鈴大作,“灼灼,我認識岑五爺十九年了,我瞭解他,比你瞭解的多。他不但性格乖戾,很可能還有暴力傾向,他跟你走得這麼近,肯定是不懷好意。”
葉灼微微挑眉,“暴力傾向?”她怎麼沒看出來,岑少卿身上還藏着暴力因子?
林澤很認真地點頭,“是的,而且是很嚴重的暴力傾向。”
葉灼習慣性地摸了摸鼻子,“哥,你經歷過他的暴力傾向?”
“算是吧。”林澤回答。
雖然那個時候林澤才三歲,但那次的經歷讓他一直到現在都記憶猶新,他至今都忘不了,岑少卿把他摁在游泳池裡洗的情景。
導致從那以後,他都不敢去岑家做客。
林澤接着道:“總之灼灼,你少接觸他就行。”
葉灼回頭看了眼岑少卿。
岑少卿被葉灼的目光看得一愣,心裡突然燃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未來大舅子,肯定沒在葉灼跟前說好話!
他不會真的還記得16年前的那件事吧?
岑少卿捻佛珠的手頓了下,看着兄妹二人的背影,深邃的眸子里根本看不到底,一望無際,眼底彷彿藏着浩星宙。
大廳裡,宴會還在繼續。
馮纖纖看着跟林澤一起走進來的葉灼,眼睛微微眯起。
雙手不自覺的捏緊。
看到這一幕,說一點感覺也沒有,那是假的。
葉灼憑什麼?
她叫了林澤整整十九年的哥哥,可林澤卻半點回應都沒有,對她跟對陌生人一樣,絲毫不拿她當妹妹看待。
葉灼纔來幾天?
難道她跟林澤十九年的兄妹之前,還不如一個才認識了幾天的陌生人?
沒良心的白眼狼!
林澤就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纖纖,你怎麼了?”林老太太見馮纖纖有些不對勁,關心的問道。
馮纖纖故作無事的笑笑,“沒什麼,我就是看到阿澤哥哥終於找到妹妹了,心裡爲她高興呢!奶奶,您看阿澤哥哥多寵葉灼妹妹啊。”
林老太太擡頭看向林澤和葉灼,臉色一冷。
覺得林澤很不懂事。
畢竟馮纖纖跟他有這麼多年的兄妹感情在,兩人從小還是一起長大的,他平時對馮纖纖冷冰冰的,連個笑臉都沒有,可是卻對那個野丫頭那麼好,別說馮纖纖了,怕是無論換成誰,心裡都非常難受吧?
畢竟馮纖纖是真拿林澤當哥哥的!
都說樹怕剝皮,人怕傷心。
他這不是讓人寒心嗎?
林老太太握着馮纖纖的手,“阿澤那孩子就是個沒良心的白眼狼,別說你了,怕是以後連我他都不放在眼裡,可憐我辛辛苦苦把他養大,到頭來,還不如養一條狗。”
林老太太覺得林澤太讓她失望了。
不管怎麼說,她都一手把林澤養大了。
可林澤居然轉頭就把她給忘得乾乾淨淨,找葉舒去了!
葉舒有養過他一天?
但凡是有一點點良心的孩子,都不會幹這種事。
馮纖纖低聲道:“奶奶,您別這麼說,其實阿澤哥哥還是很懂事的,不管怎麼說,葉灼妹妹都是他親妹妹,他親近葉灼妹妹也是正常的。”
“那我還是他親奶奶呢!”林老太太感覺自己非常難過,強調道:“我是把他一手帶大的奶奶!”
她一手把林澤養大,到頭來,林澤還不如馮纖纖孝順。
這不是諷刺嗎?
馮纖纖繼續安慰林老太太。
馮倩華走過來道:“林姨,纖纖說的沒錯,阿澤是個懂事的好孩子,您就別想那麼多了!對了,我看錦城哥的女兒還叫葉灼,也不知道準備什麼時候把姓氏改過來?”
語落,馮倩華接着又道:“林姨,既然孩子現在已經人回來了,我勸您就別爲難錦城哥了,早點把孩子的姓回來吧。”
林老太太這纔想起來,葉灼的姓還沒改呢!
雖然她挺不喜歡葉灼的,可不管怎麼說,葉灼都是林家的血脈,讓林家的血脈跟着葉舒那個賤人姓算是怎麼回事?
林老太太點點頭,“倩華你說得對,今天回去我就讓錦城把這件事辦了。”
聞言,馮倩華的眼底閃過一道微光,笑着道:“林姨您想通了就好,總歸都是一家人,鬧得那麼僵做什麼?”
“媽,倩華,你們在聊什麼呢?”趙書寧從另一邊走過來。
馮倩華笑着道:“四嫂。”
趙書寧抓住馮倩華的手,一臉惋惜的道:“倩華,我一直以爲你可以和錦城走到一起去,沒想到......”
馮倩華臉上笑意不減,“可能是我跟京城沒緣分。”
“什麼緣分不緣分!”趙書寧壓低聲音道:“事在人爲,功夫不負有心人,倩華,我和媽一樣,在我心裡,你永遠都是我五弟妹,其他人都得靠邊站!媽,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林老太太開心的道:“對對對!書寧這話我樂意聽。”
趙書寧接着道:“反正我是看不慣葉舒和她那個女兒!一大一小都長了一張狐狸精的臉,不是我說話難聽,葉舒不是什麼好女人,我看那個小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趙書寧這話可謂是說到林老太太的心裡去了,連忙點頭附和。
馮倩華道:“媽,四嫂,你們可能誤會葉舒妹子,其實她人不錯的......”
趙書寧無語的道:“倩華,怪不得媽總說你是個老好人!你還真是個傻白甜!葉舒如果是什麼好女人的話,就不會勾搭上錦城,成功上位了!你呀!就是不知道爲自己想想。”
聞言,馮倩華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林老太太的目光轉向葉舒那邊。
吳湄以及張珍珍還有楊文茵正在和葉舒聊些什麼,四妯娌站在一起,畫面竟然意外的和諧。
吳湄本以爲葉舒真的和傳言中的一樣,粗鄙不堪。
但是經過一番談話之後,她發現,葉舒是一個很有想法的人,三觀正,格局高,和傳言中的完全是兩個人。
而且,跟葉舒在一起交流很輕鬆。
四人越聊越投機,很快就互加了微信。
張珍珍笑着道:“五弟妹,我把你拉到咱們的家族羣了,你一會兒把大侄女也拉進來。”
“好。”葉舒點點頭。
林老太太皺着眉,“老二家老三家的不懂事也就算了,怎麼老大家的也跟着不懂事!書寧,你去給我把老大家的叫過來!”難道吳湄不知道,她很不滿意葉舒嗎?
她是不是想造反?
趙書寧走到吳湄身邊,“大嫂,媽叫你。”
吳湄點點頭,跟葉舒打了聲招呼,就往這邊走來。
見吳湄過來,趙書寧便和馮倩華往另一邊走去了,將空間留給林老太太和吳湄。
“媽,您叫我有事?”
林老太太的臉色有些難看,“老大家的,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個懂事的!可今天,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吳湄一愣,“媽,怎麼了?”
“我怎麼了?”林老太太壓着怒氣,“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我問你,你剛剛叫葉舒叫什麼呢?”
“五弟妹啊。”吳湄回答。
林老太太被這一句‘五弟妹’給氣得差點吐血,“吳湄!你要搞搞清楚,到底誰纔是你五弟妹!”
吳湄也不是傻子,瞬間便明白過來林老太太這番話是什麼意思,笑着道:“媽,我知道您一直都很喜歡倩華,也把倩華當成了準兒媳。可這種事情,您說了不算,您得看錦城的意思,錦城今年已經四十歲了,他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他和五弟妹相互錯過了19年,後半生,您就成全他們吧。”
說到這裡,吳湄頓了頓,接着道:“而且,我看五弟妹不但沒有傳言中的那麼不堪,反而非常優秀,她會英語,懂金融,還有自己的生意經,這樣的好女人可遇不可求,錦城能再次遇上她,兩人能重新走到一起,也是錦城的福氣!”
“還有大侄女,媽,您好好看看大侄女,那可是您唯一孫女,長得漂亮不說,彈的還是世界上最難的鋼琴曲,會阿拉伯語。您覺得在咱們這個圈子裡,還能找出第二像大侄女這樣的人嗎?有這樣的孫女,也是您的福氣,我敢保證,京城有一半的老太太,都得羨慕您有個這麼優秀的孫女。”
聞言,林老太太臉色都白了。
怒不可遏。
“吳湄!你是故意來氣我的是不是?就那種沒教養的野丫頭,不把我的老臉都丟光了也就算了,還有人會羨慕我?還有啊!你是從哪裡看出來,錦城跟葉舒在一起,是錦城的福氣!明明是葉舒那個賤人高攀了我們林家!”
林老太太接着道:“吳湄,我看你就是不安好心!你是不是早就看不慣我這個老太婆了!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死!”
吳湄生怕林老太太異樣讓其他賓客們發現了,壓低聲音道:“媽,我沒有那個意思!您真的誤會五弟妹了,我現在說什麼也沒用,等您跟五弟妹相處幾天,你就知道,她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她絕對不會比倩華差!”
吳湄是真的很欣賞葉舒,也非常羨慕葉舒。
雖然她受了19年的苦,可如今總算是苦盡甘來,不但擁有一個愛自己的丈夫,還有一對優秀的龍鳳胎。
她這個婆婆,一生都是勢利眼。
當初她隱瞞家世跟林清凡談戀愛,被林老太太知道之後,林老太太居然用10萬塊錢的支票來打發她,後來發現她是吳家的千金之後,立即變換了一副臉孔,對她百般討好。
如果吳湄不是欣賞林清凡的人品和能力的話,說什麼,她也不會嫁給林清凡。
事實證明,林清凡沒有讓他失望。
林清凡的能力和林錦城不相上下,這些年來,把家族企業發展的很好,林家的五個兄弟,除了長居國外的林清軒之外,其他幾人分別佔據了東南西北這四個地域。
在華夏大陸,除了岑家之外,林家的勢利也是全部全國,不容小覷。
北邊是林錦城。
西邊是老三林清揚。
南邊是老二林清雲。
東邊是老大林清凡。
吳湄看着林老太太語重心長的道:“媽,十九年前您已經錯過一次了,這一次,你就別再折騰了,讓錦城和五弟妹兩口子好好過日子吧,您也是當曾祖母的人了!何必呢?”
在吳湄看來,林老太太就是作。
她要是在這麼作下去的話,遲早會作出事的。
林老太太本來就非常生氣,聽了吳湄這番話之後,氣得都要跳起來了。
葉舒!
都怪葉舒!
葉舒就是一個攪家精!
葉舒沒來之前,林錦城是個好兒子,林澤是個好孫子,吳湄也是個好兒媳,現在葉舒一來,一切都變了。
林老太太氣得想扇吳湄一巴掌,手握了又鬆開,鬆開又握上。
吳湄有兩個弟弟,個個人高馬大。
而且,吳家家世也不差,她還真不敢打吳湄。
見岑老太太的臉色變了又變,吳湄嘆了口氣,“媽,話我就說到這兒,您自己好好想想是不是這麼回事兒!我先過去了。”
說完,吳湄就轉身往葉舒那邊走去,接着加入葉舒他們的聊天。
趙書寧一直關注着那邊的動靜,看到吳湄又走到葉舒身邊,趙書寧皺着眉道:“大嫂這是怎麼回事啊?別人是越活越精明,她倒好,越活越回去了!連這種人都要巴結,她還真以爲葉舒能跟錦城一輩子嗎?”
林家主母這位置,遲早還不是馮倩華的!
葉舒一個小三上位的人,能跟林錦城好多久?
馮倩華笑着道:“四嫂別生氣,你看我都沒生氣。”
“也是你心好。”趙書寧接着道:“換成我的話,你看我不大嘴巴子扇她!你在看我們家清軒,看到我就跟老鼠看到貓似的!我說一他就不敢說二!”
馮倩華感慨道:“所以說啊,四嫂你是我最羨慕的人。”
趙書寧的確是命好,一個不能生育的女人,丈夫還拿她當個寶。
最重要的是,林老太太也從不挑趙書寧的刺,甚至還建議兩口子去抱養個孩子。
可惜。
當年的馮倩華沒看上林清軒。
要不然,還輪得到趙書寧?
岑少卿在外面吹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冷風,這才走進宴會廳。
看到岑少卿進來,馮纖纖眼底的怨恨瞬間轉變成愛慕的光,目光炯炯的看着他。
馮纖纖有種強烈的預感。
終有一天,她會成爲岑家主母,和岑少卿比肩。
因爲除了她之外,誰都配不上岑少卿!
思及此,馮纖纖眼底浮現出勢在必得的光。
......
宴會結束之後,岑少卿本想找個機會單獨跟葉灼說幾句話,可是林澤一直跟在葉灼身邊,他根本沒有接觸葉灼的機會。
他只要多看葉灼一眼,林澤就會立馬擋在葉灼面前。
就像他是什麼吃人的怪獸一樣。
岑少卿苦笑一聲。
他常年居之高位,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備受恭敬的存在,喜歡的東西,只要多看一眼,就會有人立即雙手奉上。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拿他當賊一樣的防着。
岑少卿右手捻動着佛珠,左手從口袋裡摸出手機,發現信息給葉灼。
岑老太太擡頭看向岑少卿,又看向正站在不遠處和林澤一起送客的葉灼,疑惑的道:“咱們馬上就要回去了,你不去跟你媳婦兒說句話?”
岑少卿捻着佛珠,“我跟阿澤之間可能有點誤會。”
岑老太太眯了眯眼睛,本已塵封的往事突然涌上心頭,“我早都說了做人要低調點,高傲一時爽,追妻火葬場!怎麼着,被我說中了吧?我看你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沙雕玩意,啥也不是!”
岑少卿也非常後悔。
早知道總有一天他會叫林澤一聲哥。
那他當年肯定拿林澤當祖宗一樣的供着。
現在說什麼也晚了。
岑老太太接着道:“你跟我一起過來。”
岑少卿跟上岑老太太的腳步。
兩人走到葉灼和林澤面前。
岑老太太抓着葉灼的手,“葉子,我和少卿就先回去了,你和阿澤有時間記得去我那兒玩玩,到時候就讓少卿過來接你們!”
葉灼微微點頭,“好的岑奶奶。”
岑老太太又抓住林澤的手,“看阿澤長得和葉子多像啊!對了阿澤,我聽你奶奶說你很喜歡衝浪是嗎?少卿也特別喜歡衝浪,他以前還是衝浪高手呢!大家都叫他浪裡小白龍,有時間你們幾個年輕人一起約出來玩玩,要不就下週吧?你看怎麼樣?”
林澤禮貌的道:“岑奶奶您太客氣了。岑五爺他公務繁忙,我們兄妹還是不打擾他了。”
岑老太太笑着道:“阿澤,你跟我們家少卿都是一個輩的,叫五爺多生疏,直接叫五哥就行了。”
“五哥。”林澤禮貌的叫了聲。
此時的林澤怎麼也想不到,岑少卿在不久的將來,居然成爲他的妹夫。
岑少卿微微頷首,“阿澤,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沒有。”林澤回答。
岑少卿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太瞭解了,還用誤會嗎?
岑老太太接着道:“沒有誤會就好,那我們就先回去了,阿澤,葉子,有時間一定要去我那玩!”
林澤和葉灼將兩人送到酒店門外。
林錦城和葉舒正站在門外送客,看到岑少卿和岑老太太出來,兩人立即迎了過來。
坐上車。
岑老太太看着岑少卿很認真的開口,“臭小子你慘了!”
“嗯?”岑少卿微微回眸。
岑老太太接着道:“你現在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我有什麼用?你知不知道你把你那個小大舅子得罪慘了!”
岑少卿捻着佛珠,神色不動。
岑老太太又道:“我看阿澤的樣子,想讓他在段時間內原諒你,幾乎是不可能!所以你還是慢慢來吧,用行動來感化他!別總是一副硬邦邦的樣子,多笑笑,你看你那副樣子,就像誰欠了你幾百萬一樣,阿澤會接受你這個妹夫纔怪!”
“你個沙雕玩意聽到我說話沒?”岑老太太戳了戳岑少卿的胳膊。
岑少卿薄脣輕啓,“聽到了。”
岑老太太接着又交代道:“還有你老丈人那也要好好討好!我看你老丈人那關也不好過!上次我給你的那些書,你記得好好看!認真看!多學學霸總追妻的套路!難道你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嗎?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你說你又有深情,又有套路,小嬌妻還能跑得掉嗎?”
說到這裡,岑老太太好像是想到了什麼,嘆了口氣,“你說葉子怎麼就是趙芳月的孫女呢!我現在想到趙芳月那張醜臉我就生氣!葉子那麼漂亮,那麼優秀,那麼厲害,她趙芳月憑啥當葉子的奶奶?幸好葉子長得像錦城和阿舒,要是像趙芳月的話,那就是災難片現場了!”
林老太太是葉灼的奶奶,簡直就是岑老太太的意難平。
沒一會兒。
車子就停在岑家莊園門口。
岑老太太拄着柺棍下車。
“奶奶,你們回來了。”岑月牙趕緊迎了上來,“見着弟媳婦沒?”
岑老太太點點頭,將柺棍遞給岑月牙,“當然見到了!”
岑月牙接過柺杖,忍不住吐槽道:“奶奶,您根本就用不上柺杖,爲什麼出門的時候總要帶一根柺杖?不礙事嗎?”
岑老太太今年八十多歲了,耳不聾眼不瞎,腳步穩健,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
根本用不上柺杖。
“你懂什麼!這叫氣勢!”岑老太太揚起頭,傲嬌的道:“你沒看到電視上的老太君都拿着龍頭柺杖嗎?”那樣子,別提有多威風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方便打人!
誰要是敢惹她的話,掄起柺杖就是一下。
岑月牙滿臉笑容,她這個奶奶,簡直就是個老頑童,跟個孩子似的。
......
林家。
一回到林家莊園,林老太太就把林錦城叫到偏廳。
“你準備什麼時候把那丫頭的姓改了?”
林錦城微微皺眉,“媽,您什麼意思?”
林老太太怒視着林錦城,“我的意思就是讓你把她的姓改了!既然是我們林家的血脈,一直跟着外人姓算是怎麼回事?”
“這件事我做不到。”林錦城接着道:“灼灼是阿舒帶大的,她就應該跟着阿舒姓,還有,阿舒她不是外人,她是我的妻子,是灼灼和阿澤的母親。”
這十九年來,他從來都沒有盡過一天父親該盡的義務,現在還讓他給葉灼改姓?
這不是在傷葉舒的心嗎?
“你說什麼?”林老太太拍桌而起。
林錦城將剛剛的話重複了一遍,“媽,您就死了這條心吧,我是不會給灼灼改姓的!”
果然是娶了媳婦忘了娘。
這纔是葉舒剛回來的第一天,林錦城就敢這麼對她了。
林老太太指着林錦城道:“那是我們林家的血肉!我們林家的血肉就該姓林!”
林錦城就這麼看着林老太太,“灼灼就算姓葉,也照樣是我林錦城的血肉,是我們林家的大小姐!”
林老太太只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哪裡突突的。
也不知道葉舒那個賤人喂林錦城吃了什麼迷魂藥,竟然能讓林錦城容忍自己的孩子不跟自己姓。
這天下有幾個父親能容忍自己的孩子跟着外人姓?
林老太太又想起了馮纖纖。
馮纖纖和林錦城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可她卻同意把自己的姓氏更改成林。
葉灼呢?
簡直就是給臉不要臉!
能姓林是她的榮幸!
野丫頭就是野丫頭!
林老太太重重地拍了下桌子,“不孝子!你給我跪下!”
“媽,別作了,您要是在作下去的話,就別怪兒子容不下您了。”說完這句話,林錦城轉身就走。
林老太太捂着心口,往後踉蹌了好幾步,如果不是身後有個椅子的話,她就倒在地上了。
反了!
反了!
真是反了!
林錦城現在居然敢這麼跟她說話了。
林老太太隨手抓起一個花瓶,砰的一下砸在了地上。
碎片四散。
趙書寧從後面走出來,“媽,我算是看出來了,五弟是徹底的被那個狐狸精給迷惑了!他現在連您這個親生母親都看不見了!”
林清軒跟在趙書寧身後,猶豫着開口,“媽,其實錦城剛剛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大侄女畢竟是五弟妹一手帶大的,您現在要求大侄女改姓,確實有點過分......”
林清軒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林老太太的要求確實很過分。
趙書寧一個眼神掃過去,直接打斷林清軒沒說完的話,“不會說話就不要說!”
林清軒立即閉嘴。
趙書寧接着給林老太太上眼藥。
半個小時後,夫妻二人從林老太太的臥室裡走出來。
林清軒低聲道:“書寧,錦城跟五弟妹兩口子過日子,咱倆插一手算是怎麼回事?我們還是快點訂機票回M國吧,別摻和這些事了!”
趙書寧白了林清軒一眼,“回什麼回!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這趟回來,我就沒打算那麼快回去!”
“那你想幹什麼?”林清軒問道。
趙書寧心裡有自己的打算,“這你就別管了!”
林清軒的臉色變了變,“你非要插手錦城跟五弟妹的事嗎?”
趙書寧回頭看向林清軒,眼底全是打量,“林清軒,我問你,你是不是看上葉舒那個狐狸精了!”
林清軒覺得趙書寧有些無理取鬧,“你瞎說什麼呢?”
“我看你是做賊心虛吧!張嘴閉嘴就是那個狐狸精!我問你,你是不是嫌棄我不會生孩子?”說到激動之處,趙書寧的面目有些猙獰,“林老四,你別忘了!不是我趙書寧不會生!是你沒有生育能力!這些年來,都是我替你在背黑鍋!”
聽到這句話,林清軒臉上所有的怒色都消失殆盡。
是的。
他沒有生育能力。
這些年來,都是趙書寧一個人擋掉了那些流言蜚語。
他欠趙書寧太多太多。
“書寧,對不起,”林清軒嘆了口氣,“我對五弟妹沒有別的意思,你別生氣,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你的!”
趙書寧這才滿意,看了林清軒一眼,“跟我回房吧!今天晚上你睡沙發。”
“好的。”林清軒點點頭。
三樓。
葉舒換好衣服從衛生間出來。
林錦城正坐在書桌前處理文件。
葉舒站到他面前,“我問你件事。”
“你問。”林錦城放下文件,擡頭看向葉舒。
葉舒問道:“你和馮倩華當年究竟是不是未婚夫妻關係?”
她很在意這件事。
如果林錦城在當時真的和馮倩華有婚約的話,那她就是一個第三者,她就欠馮倩華一句對不起。
所以,她需要一個準確的答案。
林錦城搖搖頭,“不是,我跟她從來都沒有什麼未婚夫妻關係,那個時候我們都差不多大,加上兩家又是至交,所以長輩們便有撮合的心思,提出了訂婚事宜,但我很明確的就拒絕了。我拒絕馮倩華以後,她就嫁給了馮纖纖的生父。”
聽到這句話,葉舒鬆了口氣,“其實當年馮倩華來找過我。”
“什麼?”林錦城很是驚訝。
葉舒接着道:“當時,她是挺着大肚子找到我的,她跟我說,她懷的是你的孩子,她說她是你未婚妻,是我拆散了你們......”
林錦城沒想到馮倩華還幹過這種事,急忙解釋道:“沒有,我沒有!阿舒,我真的沒有,請你相信我!馮倩華肚子裡的孩子就是馮纖纖的生父!你想想,如果那個孩子真的是我的話,我媽會放任不管嗎?”
葉舒的嘴角溢出一絲微笑,“說實話,當時我真的很絕望。”
林錦城紅着眼眶抱住葉舒,“阿舒,對不起......”
葉舒回抱住林錦城。
好半晌,兩人才分開。
林錦城道:“阿舒,累了一天了,你先去休息吧,你放心,在你沒有徹底的放下心結之前,我都睡沙發。”
葉舒看了他一眼,恍惚間,她又看到了從前的林清誠。
二人的隔壁就住着葉灼。
葉灼就這麼的坐在地毯上,腿上放着電腦,一手撐在地上,一手快速地在鍵盤上跳躍着,速度快到在鍵盤上只能看到一道道殘影。
偏生,這人還是一臉淡淡的神色。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敲門聲。
“進來。”葉灼淡淡開口。
門被推開,是林澤端着甜湯走進來,“你要喝點甜湯嗎?”
葉灼微微挑眉。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已經是林澤第六次敲門了。
第一次是送水果。
第二次是送甜品。
第三次過來問她要不要喝咖啡......
“謝謝哥。”葉灼站起來,雙手接過甜湯,喝了一口,“很好喝。”
林澤撓了撓腦袋,“你喜歡就好。”
說完,就轉身離開葉灼的房間。
葉灼看着林澤的背影,突然發現這個哥哥有點可愛是怎麼回事?
......
林家大小姐在的宴會上風光無限,碾壓馮纖纖的事情,第二天就弄得人盡皆知。
知道內幕的人自然知道馮纖纖是自找的。
可不在宴會現場的人,就以爲是這個林家大小姐在仗勢欺人。
鄭芷蘭在聽說這件事之後,就第一時間找到馮纖纖。
馮纖纖又是個會演戲的,不過簡單的幾句話,就讓好姐妹兒鄭芷蘭爲她打抱不平,“纖纖,那個林家大小姐真是太過分了!你等着!我一定會讓我哥給你打抱不平的!”
馮纖纖吸了吸鼻子,“芷蘭還是算了吧。”
鄭芷蘭是一個極具正義感的小姑娘,況且,馮纖纖還救過她,“不行!不能就這麼算了!這樣,你負責把那個林家大小姐約出來,剩下的交給我和我哥就行!”
鄭芷蘭的哥哥鄭梓墨一直對馮纖纖有好感。
他很願意爲馮纖纖效勞。
馮纖纖也自知這一點。
“可、可是,這樣真的好嗎?”馮纖纖一臉猶豫。
鄭芷蘭嘆了口氣,“人善被人欺!纖纖,這回你必須給我硬氣起來!”
看到鄭芷蘭這樣,馮纖纖只好勉爲其難的道:“那、那好吧......”
告別鄭芷蘭之後,馮纖纖直接找到葉灼,“葉灼,明天有時間跟我一起出去喝杯茶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葉灼低眸看着馮纖纖,神色淡淡。
昨天晚上,她通過追蹤確實查到了些東西。
十九年前的事情,很可能跟馮倩華有關係。
她倒是想看看,馮纖纖的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
葉灼點點頭,“去哪兒?”
馮纖纖沒想到葉灼會答應的這麼快,眼底閃過得意的光,“明天上午十一點,魅色咖啡廳。”
“行。”
第二天上午10點50分。
馮纖纖和鄭芷蘭出現在魅色咖啡廳。
鄭芷蘭握着馮纖纖的手,“纖纖,一會兒我哥套路她的時候,你可別同情她!”
馮纖纖爲難地點點頭。
10點58分,鄭梓墨出現在咖啡廳,看了看手中的腕錶,“人還沒到?”
鄭芷蘭搖搖頭,拉着鄭梓墨坐下,“哥,我跟你說啊,你一會兒可得好好幫纖纖出一口惡氣!”
“放心,交給我了。”鄭梓墨笑着道:“對付她這種綠茶,我最有經驗了。”
在豪門這麼多年,鄭梓墨什麼段位的綠茶沒見過?
馮纖纖低垂的眼底閃過一道得意的神色。
11點整。
一道纖細的身影往裡面走來。
穿着鉛塵不染的白色襯衫,衣襬隨意的紮在腰間,有些不羈的樣子。
還帶着點冷酷。
一雙腿又長又直,臉上脂粉未施卻美得讓人移不開眼,標準的丹鳳眸中波光瀲灩。
“是她嗎?”鄭芷蘭看向馮纖纖。
馮纖纖點點頭,“是她。”
鄭芷蘭回頭看向鄭梓墨,“哥,就是她......”
可鄭芷蘭一句話還沒說完,鄭梓墨就站起來,有些激動的道:“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