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點都不喜歡這樣的舞會,知道爲什麼嗎?”站在人羣的一角,拉舍爾對查克萊抱怨說。
他戴着一張獵狗面具,形象滑稽而可笑。拉舍爾很懷疑這是否有人故意爲他安排的這樣一張面具。儘管他從不介意別人叫他獵犬,但那不代表他喜歡戴着一張狗臉走來走去。
“爲什麼?”查克萊的形象更可笑,他戴了一張豬臉面具。
“因爲人的表情可以告訴我很多東西。從他們的一個眼神,一個笑容,我經常可以捕捉到許多有趣的信息。可是現在,人類表達情緒最重要的那部分特徵被遮蓋了,它讓我失去了觀察的渠道。”
“你沒有必要每時每刻都處在工作之中。”
“對我來說,工作不僅僅是工作,更是樂趣。”拉舍爾意味深長地說:“能夠抓住罪犯,尤其是那些狡猾的罪犯,讓我其樂無窮。”
“難道你認爲修伊格萊爾會在這裡出現?”查克萊明知故問。
“誰知道呢?”拉舍爾聳了聳肩:“不過重點不在於他是否會在這裡出現,而是我已經準備就緒。”
“準備就緒?”查克萊一楞:“你指什麼?”
“我把哈登家帶來了,我會在今天的舞會上,指正哈登家偷竊財物。他們將在這裡被下獄。你知道要在他們的身上藏一些東西並不難,尤其難得的是今天竟然還是個化裝舞會,這就更方便許多行事了。方便盜竊,也方便誣陷。”
“見鬼。”查克萊嚇了一跳,他沒想到一直隱忍不發的拉舍爾竟然說動手就動手:“爲什麼要這麼着急?”
“上面等得不耐煩了。”
兩個人都沒再交談。
查克萊開始心緒不寧。
他很清楚修伊不希望哈登家出事,他已經明確表示要自己監視好拉舍爾的一舉一動。他本以爲拉舍爾會使用更加高明一些的方法去對付哈登男爵,但是這一次老狐狸讓他失算了。
他用了最簡單的方法去做這件事,他要B修伊自己獻身。
舞會的客人都已經來得差不多了,小公主即將正式現身,大家到時候全部摘下面具後,拉舍爾就將會採取行動。他幾乎可以肯定,拉舍爾已經命人把贓物放在了哈登家某人的身上,有巴里曼侯爵幫忙,這沒什麼不可能的。
可恨的是這隻老狐狸直到現在才告訴自己這個計劃。
四處張望了一下,查克萊對拉舍爾說:“我離開一下。”
“你去哪?”拉舍爾問。
查克萊舉舉酒杯:“喝得太多了,需要方便一下。”
拉舍爾聳了下肩,什麼都沒再說。不過看着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拉舍爾眼中露出狡黠的神色。
身邊冒出一張鬼臉面具:“他上當了?”
正是帕吉特的聲音。
“我到希望我所猜測的一切都是錯誤的。”拉舍爾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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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來到一處無人角落,查克萊掏出通訊水晶:“修伊。”
通訊水晶上的畫面閃了一下,現出惡魔面具:“查克萊?原來你也來參加舞會了。”
“是的,很抱歉沒法通知你這個事,拉舍爾一直和我在一起。”
“這麼急找我有什麼事?”修伊的語氣很平靜:“你知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拉舍爾要對哈登家下手了,就在舞會上。他派人在哈登一家的身上放了贓物,要指正他們偷竊皇家財物,你知道偷竊的罪名不算大,可偷竊皇家財物,這罪名就大了。他們下半生都將在牢獄裡度過。”
惡魔面具晃動了一下:“真該死,知道贓物在誰身上嗎?”
“不清楚,拉舍爾沒說。但是舞會一旦正式開始,拉舍爾隨時都會立刻跳出來。你要想保住他們一家,就得快點動手了。”
“我知道了。”
“修伊!”查克萊輕叫了一聲。
“還有什麼事?”
“幹得漂亮些,別讓拉舍爾懷疑我。”
“知道了。”
通訊中斷。
收好通訊水晶,修伊剛纔被艾薇兒絞亂的心神已經迅速恢復平靜。
他也沒想到拉舍爾這麼快就對哈登一家下手了。
照理來說,在修伊格萊爾在溫靈頓正式現身之前,拉舍爾完全不用那麼着急動手。他大可以再等等,可爲什麼要這麼迫不及待呢?
誣陷一位男爵並不是小事,貴族階層有自己的處事方式,拉舍爾官職不大,權力不小,身份卑微,他的境況很微妙。他可以輕而易舉的搞下一批達官貴人,但同樣也可以被一批貴族輕鬆的搞死。他怎麼敢這麼大膽做這種事?
不過現在他沒時間思考這些問題,他的時間不多,必須儘快找到哈登家,先啓出贓物,幫哈登家逃脫一難。
急速在人羣中行走,修伊開始痛恨起化裝舞會的形式,他不得不一再裝作不小心撞開別人的面具,以確定對方是否哈登家中的一員。
“哦,很抱歉撞到了你。”
“哦,萬分抱歉,希望沒弄傷你。”
“實在對不起,夫人。”
“向您表示最誠摯的歉意!”
修伊幾乎是一路道歉着走過來。
他的眼神焦急地在人羣中梭巡。
一件藍色天鵝絨長裙令修伊的眼前一亮。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那是克麗絲汀的衣服,在霧隱城堡的晚會上,他安排人爲茱麗亞送去的一件。她的頸間還掛着克麗絲汀的寶石項鍊。
她戴着一張可愛的娃娃面具。
修伊快步走過去:“茱麗亞嗎?”
面具下發出一聲輕呼:“你是誰?”
是茱麗亞的聲音。
修伊把面具往上擡了一下,露出自己的臉,然後迅速遮起。
耳邊聽到茱麗亞歡喜的呼聲:“是西瑟?怪不得你可以認出我,這衣服是你送給我的。真抱歉我沒有多餘的衣服可以換,這是最好的一套了。”
“你的父母和弟弟都在這嗎?”
“是的。”茱麗亞點頭,小手指了指不遠處:“那邊,戴着狼面具的是我父親,猴子面具的是弟弟,飛鳥面具的是母親。”
“好的。”修伊一把抓住她的手:“先從你開始,跟我來。”
“哦,你幹什麼!”茱麗亞叫了起來。
修伊沒給她反對的機會,拉着茱麗亞離開人羣。他來到一名侍者的身邊,這些侍者全部是不戴面具的。隨手拿出幾個金維特放到侍,修伊說:“我需要一個單獨而安靜的房間。”
侍者有些驚訝,修伊很認真地說:“一對聊得投緣的少男少女,需要一個更加安靜的地方發展一段不會有未來的露水姻緣,您不覺得公主殿下的安排很適合製造浪漫嗎?”
侍者立刻做出明白時的恍悟:“後面有個小白樓,是專門給客人們休息時用的。”
修伊拉着茱麗亞就走。
侍者在後面叫:“先生您完全不必擔心清理問題,事後我們會負責打掃好一切的。”
修伊點點頭表示感謝。
茱麗亞氣憤叫道:“你想幹什麼?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我也不是,茱麗亞。”修伊快速回答。他拉着茱麗亞進入後面的白色房間,一把將茱麗亞推到牀丶上,開始撕扯她的衣服。
“住手!”茱麗亞大叫。
“別動。”修伊按住茱麗亞:“我要檢查你的全身。我現在沒時間跟你解釋,你和你的一家都被人盯上了,有人在你們身上放了不屬於你們的東西。在舞會正式開始之前,如果不能把這些東西找出來,你和你的父母都會進監獄。”
“哦,我的天啊!”茱麗亞發出驚呼,終於開始忽略掉修伊在她身上游走的雙手。
“這些是你的嗎?”修伊指着茱麗亞小包裡的的一些金維特問。
“是的,是我的,就算我們家再窮也總還有點餘錢。”
“那麼這個呢?”修伊指指她手上的鐲子。
“我還沒有愚蠢到手上多了一個不屬於我的鐲子而無法發現,而且它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茱麗亞沒好氣說。
想了想她問:“到底是誰要害我們?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別問那麼多。”修伊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事情結束後,別說是我幫你們的,否則我就是下一個害你們的人。”
“如果你找不到不屬於我的東西,我馬上就會大喊*擾。還有,你最好讓我自己翻找。”
“不用了。”修伊已經迅速把茱麗亞的裙子掀開,探頭往裡面看了看。
茱麗亞嚇得大聲尖叫起來,雙手本能的捂住裙子。
徹底蓋住了修伊的頭。
修伊憤怒地從裙子裡脫身:“你沒必要這樣緊張!”
茱麗亞開始嗚嗚地抽泣:“西瑟達達尼爾,你這個流氓!你說什麼有人要害我,你根本就是在撒謊!根本就沒有這樣的事對嗎?你是故意的,你對不懷好意。”
修伊有些頭疼。
茱麗亞淚眼汪汪地看修伊:“我承認在你家的宴會上你幫了我,我對你有好感,可你不該使用這種方式和謊言來接近我。你難道不知道女孩子是需要溫柔的嗎?你太不解溫柔了!我恨你!”
她一巴掌扇在修伊臉上,然後奪門而出。
修伊被這一巴掌打得有些蒙。
憑心而論在此之前他從未對茱麗亞有過任何想法。
對他來說,自己和艾薇兒,克麗絲汀以及莉莉絲之間的關係已經夠亂夠不清楚得了。他並不想讓自己陷入更加複雜的男女漩渦中。但他沒有想到自己一時情急造成的結果卻是茱麗亞完全誤會了自己。
最要命的是,看起來茱麗亞並不反感自己,但卻因爲自己的行爲而大失所措。
“她竟然建議我用更加溫柔和體面的方式去接近她……”修伊驚奇的自語。
這可真見鬼。
更見鬼的是他沒有在茱麗亞的身上找到任何贓物,那就意味着贓物在其他人的身上。
修伊只能無奈出門,他發現自己今天有些氣急敗壞,失去了往日的鎮定。
這一切都是因爲艾薇兒嗎?情感讓人失去理智,讓人無法清醒和冷靜的對待事物。
自己剛纔是有些急昏頭了,修伊迅速提醒自己。
他開始重新思考,假如自己是拉舍爾,那麼把贓物放在誰的身上會比較合適?
既然贓物不在茱麗亞身上,那麼就只能在哈登夫婦和他們的兒子身上。
不可能是哈登男爵,他太古板,對禮儀的高度重視,使他非常注意的自己的衣着,禮服平整得連只蒼蠅都站不住腳。沒人能讓他身上多了某樣東西而無法察覺。
那麼會是在男爵夫人和小哈登的誰身上呢?
是男爵夫人!修伊幾乎第一時間確定這一點,因爲她更具代表性。
小哈登的行爲只能說明家教不好,男爵夫人的行爲則完全可以理解爲男爵本人的授意。
陷害大人顯然比陷害孩子要來得更加有針對性。
一旦恢復曾經的冷靜心態,修伊的大腦便開始轉得飛快。
修伊快步向哈登夫人走去。
“是哈登男爵夫人嗎?”修伊站到了男爵夫人的身邊。
男爵夫人詫異地看了修伊一眼,禮貌地點點頭。
修伊對夫人鞠了一躬:“請跟我來一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談,哦,我是西瑟達達尼爾,您曾參加過我舉辦的宴會。”
“原來是你。”男爵夫人立刻想起了這個讓她頗具印象的少年。
跟着修伊走去白色小屋。
“有什麼事嗎?”男爵夫人問修伊。
“我很抱歉夫人,您的身上可能有一些不屬於您自己的東西,我需要對您加以檢查。”修伊用盡可能平靜的口氣回答:“請不要誤會,我沒有要非禮您的意思,只是有一些小人想要陷害您。”
“小人?陷害?”摘下了面具,男爵夫人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貌,雖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但看上去依然青春美麗。
“是的夫人。”
“是拉舍爾嗎?”男爵夫人突然道。
修伊大感驚訝,她怎麼會知道是拉舍爾做的?
“不用驚訝,只是在很小的時候我的父母就教導我,天上從不會有好事掉下來。我是個女人,不懂得陰謀詭計,但我至少知道不要期待不屬於你的東西。拉舍爾對我們太好了,好到讓我感到驚訝。我們家和一個全國通緝的罪犯有過密切聯繫,拉舍爾卻是負責追捕他的人……我完全可以想象,等在我家人面前的不會是什麼好事。今天我們家參加了皇家舞會,老實說,這種檔次的舞會,本來就不是我丈夫有資格進入的。”
“夫人,您的睿智令我驚歎,既然這樣爲什麼您還要來呢?”
“我是個女人,我必須學會尊重我丈夫的意見。他想來,我也就只能跟着來。”
“……您本可以找個更英明的男人。”
“他或許不夠聰明,但至少對我全心全意。對一個女人來說,那纔是最重要的。”男爵夫人笑道:“我們家唯一的不幸是和修伊格萊爾牽扯在了一起。不過讓我奇怪的是,拉舍爾和你之間又是什麼關係?你又爲什麼要這麼幫我們?”
修伊不說話了。
他突然意識到,儘管童年時的修伊有着對哈登家無限美好的記憶,但畢竟由於是童年的記憶,因此對大人們的性情能力缺乏足夠的瞭解。
男爵夫人就象克麗絲汀一樣,是個聰明的女人,很顯然,她也察覺到了什麼。
“很抱歉我不能說更多了,有關於我的問題,我無話可說。我建議您還是先找一下自己身上有沒有什麼東西,我可以在門外等您的消息,但是我要提醒你,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修伊說着走出房間,關上房門。
過了片刻,屋內傳來夫人的聲音:“西瑟達達尼爾少爺,請進來一下好嗎?”
修伊重新進屋,只見男爵夫人的臉色一片慘白:“我覺得裙子有些緊,正想鬆一下,卻發現我根本鬆不開……。”
修伊連忙掀開男爵夫人的裙襬,只是看了一眼,心便墜入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