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救贖

8月7日晚,晴。

地點,在一個偏僻的工廠附近。

“就這樣,用力點,再快點。”

“我已經到極限了……”

“再快點,多動動,你也太弱了啊!”

“我真的不行了……”

淚子氣喘吁吁的揮着木刀,已經被葉開折騰的沒脾氣了。

這一週葉開一直在訓練淚子,幫她打基礎,估計再有三天,就可以嘗試幫她喚醒魔力源了。

砰。

淚子的木刀杵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

她現在穿着一身運動裝,而不是正常的學生裝。

葉開拍了拍她的後背,笑道:“已經不錯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就不能休息一會嗎?”淚子可憐巴巴的道。

“不能哦。”葉開搖了搖頭道:“如果你休息了,一會就站不起來了。”

砰!

遠處傳來了一聲悶響,就像汽車撞到了牆上一樣。

葉開撓了撓頭,這麼晚了還有人在打架還是怎麼的?

算了,去看看吧,正好路過。

淚子把手伸向了葉開,葉開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淚子很自然的跳到了葉開的背上。

可惜了,淚子的胸不大,葉開基本上感受不到什麼觸感。

“葉開,我快能擁有魔力了吧?”淚子的下巴枕在葉開的肩膀上,輕聲道。

“是啊,馬上你就是神秘側的一員了哦。”葉開笑道。

“唉……不知道會不會被學校開除,如果有了魔力的話,我就沒法開發超能力了。”淚子失落的道。

“不會的。”葉開淡然道:“怎麼說也是我的第一個弟子,理事長要是不給我這個面子,我就拆了他的大樓。”

“噗呲。”淚子笑了出來。

這個傢伙還真是讓人安心。

可惜啊,他只是把我們當小孩子看,還結婚了……

另一邊。

一方通行昨晚邂逅了御阪妹妹中的上位個體,檢體番號20001號,是所有御阪妹妹的司令塔,是爲了防止“妹妹們”反叛、失控而製作出來的安全裝置。

和御阪妹妹中的其他個體不同,具有較豐富的表情,頭頂上有一根呆毛。由於還沒有完成身體的調整,因此比其他御阪妹妹個體要小,外表年齡只有十歲左右。

人格特徵與一般的“妹妹們”不同,不過以“妹妹們”的人格特徵來看,實在很難判斷哪邊纔是“未完成”。

比起其他“妹妹們”,話也比較多,性格像一般的小孩子一樣,對一切的新鮮事物都很感興趣。

萬年毫無防備,對於降臨自己身上的危機極度遲鈍,無條件信賴朋友。

由於頭腦中被實驗的研究員天井亞雄輸入病毒程序代碼,導致她爲防止自己受到傷害而逃出研究所。

流落學園都市街頭的最後之作,雖然沒有逃亡的自覺,但基本行動模式是按照御阪網絡中的“實驗過程中證據湮滅方針”來執行的。

利用衛星的追蹤死角、躲開警衛機器人的巡邏路線。再加上具有“遇到研究人員就會不自覺地逃走”的特性,所以能在不使用金錢交易、不被學園都市發現的情況下閒晃了一星期。因爲總會有好心人放食物在地上給她吃,所以能不餓肚子。

在流浪了一個星期後,正在彷徨時的最後之作遇到了一方通行。

她想請一方通行幫忙聯絡實驗的研究人,希望再一次進入培養器,徹底完成製造程序。

雖然遭到拒絕,但還是跟着一方通行來到其住所希望他能提供住所和食物。

向一方通行表達了想要找個人做伴的想法,並在其宿舍留宿,在一方通行的款待下有了人生第一次吃熱騰騰的飯的經歷。

由於身體處於未完成,處於非常不安定的狀態,肉體更是不堪病毒的負荷而失去意識,在被一方通行獨自一人留在餐廳後,被天井亞雄擄走。

如果她腦中病毒正常啓動,最後之作會在通過御阪網絡對將近一萬名“妹妹們”發出“使用武器及超能力,殺死所有與自己接觸的人類”的命令文後,自動停止心臟跳動而死亡。

一方通行在得到“實驗”的研究員芳川桔梗提供的人格資料後成功追蹤到了天井亞雄。

可惜,已經不再殺戮的一方通行沒有殺死天井亞雄,讓他有了可趁之機,一槍將一方通行打暈了過去。

幸好,一方通行成功的清除了最後之作的病毒,這纔沒有釀成大禍。

天井亞雄將視線從倒在路邊的屍體身上移開,投向副駕駛座上那名失去意識的少女。如果病毒沒有啓動,一切就完了。他將成爲學園都市與敵對勢力雙方所追殺的對象。

少女的手腳無力地癱在椅上,雙脣不住翻動。

“程式碼000001至程式碼357081因不正確的處理程序而遭到中斷。現在正依照正常程序重新甦醒中。重複,程式碼O00001至……”

天井感覺全身的水分,都化成了汗水狂噴而出。

如果病毒正常啓動,最終信號應該在透過御阪網路對將近一萬名妹妹們發出‘使用武器及超能力,殺死所有與自己接觸的人類’的命令文後,自行停止心臟跳動而死亡纔對。這是爲了不讓他人藉由最終信號發出取消暴動的命令。

但是,最終信號卻還活着。

病毒沒有啓動,天井亞雄非常清楚那代表什麼含意。

兩步、三步……天井跌跌撞撞地向後退。

“哈……哈哈……嗚……啊……”天井亞雄大聲慘叫,舉起槍口對準了讓自己的人生化爲地獄的始作俑者。

打哪裡、打幾發,天井根本沒有想那麼多。總之要打到子彈用光爲止。於是他扣下了扳機。

砰!

槍聲炸裂開來,但是,子彈並沒有貫穿少女的身體。

“以爲我會讓你這麼做嗎?混帳東西!”那具屍體,又爬了起來。

鮮血正不斷從額頭上的傷口處汩汩流出。少年伸出了手,擋在天井的槍口前。

被反射的子彈精準地飛入槍口,讓手槍從內側整個炸開。

天井亞雄用左手壓着像石榴般裂開的右手,急忙與一方通行拉開距離。

在大腦被射穿之前,啓動了反射嗎?

一方通行爲了保護背後稚嫩的最後之作,不在乎額頭上流下的鮮血,不在乎微微抖動的雙腳,不在乎兩眼逐漸無法看清目標。

只是瞪視着天井的槍口。

“哈!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像你這樣的傢伙,如今還想改變什麼?”天井亞雄有些癲狂的道。

“我知道。像我這樣的人渣,如今還想要拯救別人,實在是很愚蠢的事。我真是太天真了,連我自己都覺得可笑。”

如果拯救別人,說不定自己也能得救。

乍看之下似乎是很崇高的想法,但說穿了不過是爲自己着想的醜陋臺詞。利用他人的生命來爲自己牟取利益的人,根本不可能是個善類。像這樣的人沒有資格得救。

追根究底,這個世界上全都是些無可救藥的人。天真卻不善良的芳川桔梗、毫不猶豫地將守護着他人的男人開槍射殺的天井亞雄、以及殺了一萬人之後,纔開口主張人命寶貴的一方通行。

居住在這個腐敗世界的人們,如今還想向他人求救,根本是不可原諒的行爲。嘗試想要拯救他人,更是世界上最愚蠢的一件事。

一方通行心裡很清楚。

正因爲他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有切身的體會。

“但是……”他用彷彿要斬斷一切的口吻說道:“這孩子是無辜的。就算我們是最腐敗的人渣,連開口說要拯救別人的資格都沒有的人渣廢物……”

額頭上流下的鮮血滲進了一方通行的左眼之中,他繼續道:“但這個小鬼沒有理由因此遭到見死不救的待遇吧?難道因爲我們是人渣,就可以踐踏這個小鬼所擁有的一切?”

他知道這樣的行爲與自己多麼不相稱,也知道自己有多厚臉皮,自己說出來的每句話,都可以翻轉過來反刺在自己胸口。

難道沒有救人的權利,就不應該救人?少女所伸出來的小手,理所當然應該被甩開?

“可惡,這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他在嘴裡喃喃自語,似乎是在說給自己聽。

最後之作一定要獲救。她跟一方通行、天井亞雄等人不同,她還有機會獲得救贖。

總之一定要有人對她伸出援手,不管是誰都好,否則她真的會死,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即使再怎麼勉強、再怎麼不自量力、再怎麼厚顏無恥,也要用自己的雙手,保護最珍惜的東西。

世界是無情的,並不存在與生俱來的英雄。所以只能由剛好在旁邊的人粉墨登場,演一出英雄的戲碼。

“沒錯,我殺了一萬個妹妹們,但這並不表示我應該對剩下的一萬個妹妹們見死不救。我知道這樣的話很虛僞,我知道現在的我根本沒資格說這樣的話!但是不對!不管我們是再爛的人渣,不管我們有再多的理由,也不代表這個小鬼應該被殺!”

一方通行壓低了身子,以炮彈一般的速度跳起,朝着天井亞雄飛來。看起來一方通行似乎佔了壓倒性的優勢,但其實陷入危機之中的人是他自己。

絕對不能讓戰鬥拉長,如果這一擊沒有結束戰鬥,一方通行將失去意識。

而且,明明知道必須速戰速決,他卻沒有餘力施展強大的招式。不得已,一方通行只能選擇最單純的進攻方式,那就是最短距離的直線前進。

可惜,他雙腳一軟,全身失去了平衡。

一方通行急忙想要站穩腳步,但是雙腿已經不聽使喚了。

額頭上傷口的疼痛感突然加劇,然後在下一個瞬間,疼痛感完全消失。耳中聽到啪的一聲,此時他才察覺,自己已經倒在地面上。

打橫的視野,映照出了少女的影子,自己拼了命想要守護的少女。

他的心中似乎正在想着什麼,但他的意識卻已被深邃的黑暗吞沒。

“我還……活着……哈哈,我竟然活下來了……”天井亞雄難以置信的道。

他虛弱無力地笑了笑,接着用指尖在倒地不起的一方通行頭上輕輕一戳。

現在,死的是你了!

“不巧哦,你貌似活不下來。”一個冰冷的聲音在他背後響起。

隨即,他只覺得胸口一痛,心臟的位置冒出了一截猩紅的刀尖。

爲什麼,沒有血?這是他最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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