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們總是擦肩,那麼思念有什麼值得掛念,我會用懷念的姿態去回憶你的側臉,是懷念不是思念,伊始的夏天,蟬鳴的摺疊,崴蕤的夏天,不願承認。”這是林浩曾在一本雜誌上看到的句子,當時他頗有有感觸,他以爲記憶是最模糊的東西,隨着時間的流逝,就會一團團的自動消去,直到絞盡腦汁也再也想不起來關於對方的點滴。
但他錯了,時間總是最特別的,令人捉摸不透的,你越想忘記的東西,就越清晰地在你腦海裡揮之不去。關於肖蝶的點點滴滴就像是一個標籤一樣,不管林浩的人生翻篇了多少頁,依舊能看到那個標籤,哪怕他已經對肖蝶的長相已經模糊了。
林浩記得小時候由於肖蝶和自己合得來,又是鄰居,所以兩家大人的關係也非常好。倆人不管是上學還是放假期間都在一起玩耍,還經常輪流在對方家裡睡覺,不過這都是由肖蝶先開的先河。
他記得那年是夏天,天氣出奇的熱,中午大人們都在家裡睡午覺,作爲小孩的他們睡不着又貪玩。所以林浩悄悄跑到肖蝶家,把她帶出去玩。江城的夏天,到處都是趴在樹上的聒噪的知了叫聲,這也是林浩他們大中午跑出去的原因。
林浩找了一根竹竿,然後將自己用來網小魚的漁網纏在了竹竿上面,從而自制了一個捕蟬工具,然後帶着肖蝶在那些有樹的地方找知了。肖蝶負責收聽知了的叫聲並找到它們,而林浩的工作就是用捕蟬器網住它們,然後裝進肖蝶備好的大口袋裡。
大夏天的,兩人樂此不疲地在小區附近捕了一下午的蟬,汗流浹背的,卻玩得很開心。忙活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兩人一起回了林浩的家。吃過晚飯後,便將捕來的蟬放在一個透氣的大玻璃瓶裡,蟬的叫聲就像催眠曲一樣有節奏感,倆人東倒西歪地就睡着了。
到了八九點,肖蝶的媽媽來接她回家,弄醒他們之後,肖蝶愣是不願意回去,哭着喊着要跟林浩一起睡覺一起玩。林浩當時也什麼都不懂,也吵鬧着不讓肖蝶走。迫於無奈,肖蝶的媽媽就讓肖蝶在林浩家待一晚上,反正還都只是小孩子。林浩的爸媽當時有些哭笑不得,笑稱這小子年紀這麼小,就給他們撩了一個自動送上門的兒媳婦,長大了恐怕桃花運爆棚啊!
第二天上午吃過早飯,林爸爸說要去買菜,順便帶林浩和肖蝶出去溜達溜達。幾個人就到了小區的公園裡玩,當時有很多出來鍛鍊身體或者帶小孩散步的人。
“肖蝶,你爲什麼一定要跟林浩一起睡覺呢?”林爸爸好奇地問道。
“因爲我喜歡林浩哥哥,他會給我買好吃的,帶我去捉知了,我不想和他分開。”肖蝶當時奶聲奶氣地回答道,林浩就在旁邊嘬着棒棒糖傻笑。
林浩爸爸覺得小孩的世界太純潔了,只要給她好吃的,帶她玩就會死心塌地地跟着別人。接着他又問道:“那你知道什麼關係的人才能誰在一起嗎?你和林浩哥哥以後不能隨隨便便就在一起睡覺知道嗎?”
肖蝶愣愣地盯着林浩爸爸看了半天,然後說道:“那怎麼辦?可是我想一直和林浩哥哥在一起。”
“這個嘛……也不是沒有辦法,只要你跟林浩哥哥拜堂成親了就可以了。”林浩爸爸看肖蝶那麼認真,憋着笑說道。
“拜堂成親?是不是很好玩?我要玩!”肖蝶彷彿引起了興趣,旁邊的林浩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也盲目地跟着肖蝶說道:“我也要玩,肖蝶玩什麼我就要玩什麼!”
林爸爸無語地拍了一下林浩的腦門,然後玩性大發,真讓他們現場拜堂了。
林爸爸讓兩個小孩子面對面站着,然後教他們作揖,兩個人還真學得有模有樣。林爸爸還按照電視劇裡的臺詞,唸唸有詞:“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引來了左鄰右舍的圍觀,大家都湊過來看熱鬧,場面十分喜慶。大家都在議論紛紛,說林大海太不靠譜了,林浩還這麼小就給他找了個小媳婦。林浩跟肖蝶當時特滿足,咯咯直笑,像兩個兩百多斤的胖子一樣,天真到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儀式舉行的意義。
後面兩人就一路蹦蹦噠噠地回去告訴各自的父母,他倆拜堂成親了,林爸爸允許他們一起吃住,一起上學,一起玩了。當時林媽媽就拿着晾衣服的衣架將林爸爸滿屋子攆,直罵他帶着什麼都不懂的孩子胡鬧,沒有一點兒大人的樣子,林爸爸連聲解釋自己只是跟他們鬧着玩。
這個鬧劇出來後,林爸爸見到肖蝶的家人都會開玩笑地稱他們爲親家,肖蝶的家人也心大,直接以同樣的方式回叫林爸爸。
一失足成千古恨,自從那次拜堂鬧劇之後,肖蝶就自居爲管家婆,什麼事都管着林浩,很久以後才知道,這招也是林爸爸傳授給肖蝶的,爲的就是治治愛調皮搗蛋的林浩。
只要看到林浩在跟別的小女孩一起玩耍,肖蝶的嘴就嘟得老高,插着腰,像個小大人一樣走過來揪住林浩的耳朵,氣呼呼地說道:“林爸爸說了,你現在不能和別的小朋友玩,只能和我一個人玩,否則就是出軌!”當時小小的林浩根本聽不懂所謂的出軌是什麼意思,只知道他要是跟別人玩,就會被肖蝶揪耳朵,而且還是經過林爸爸允許的,他根本無處申訴。
所以,讀書期間,林浩都養成了習慣,除了肖蝶,不跟其他女同學來往,使得他桃花都沒了。
隨着年齡的增長,兩人一起跨入了初中生活,漸漸懂得了出軌的意思,也明白小時候那個扮家家一樣的拜天地所代表的重大意義。但兩人之間當時已經因爲各種原因有些疏遠,直到林浩爲了肖蝶吃醋,兩人才心照不宣地知道了彼此的心意,肖蝶又把小時候那套用在了林浩的身上。
兩人一直到了初三畢業後,肖蝶無故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