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澤是在次日下午,才正式見到周望川的。
彼時,他正在房間裡纏着顧其華想去爬山。
原先來這個度假村,沈清澤的興致不是很高,得過且過的,但線下和顧其華在一起,沈清澤想同他一起把度假村玩個遍。
顧其華倒無所謂,去哪兒,對他來說都一樣。
就在這時候,門鈴響了。
顧其華推了把沈清澤,示意他去開門。
沈清澤高高興興的去,一打開門看到外面的人,臉色頓時耷拉下去:“怎麼是你?”
外面的人正是周望川。
沈清澤對他很有危機感。
直覺告訴他,這人同顧其華的關係絕對不一般,起碼是認識了好些年的那種。
周望川對看到沈清澤倒是一點都不意外,微微挑眉道:“我找其華。”
“他姓顧,叫人能不能把姓帶上?單叫名字算怎麼回事?”沈清澤冷着臉說道。
周望川笑了笑,並不搭這話,朝裡面揚聲叫道:“其華。”
沈清澤眼疾手快的想甩上門,但裡面的顧其華已經聽見了:“進來。”
沈清澤:“……”
暗暗思索把人關在外面的可能性有多大。
當然不進是不可能的。
周望川微微一笑,“讓讓。”
沈清澤冷哼一聲。
進去後,周望川瞥見顧其華坐在沙發上,朝他走過去,“你這在房間裡悶了一天了,不出去走走?”
顧其華放下手裡的平板,“有事?”
“你說呢?”周望川被他那話給氣笑了,“說好了的項目投資,你說撤就撤,至於嗎?小心眼。”
顧其華神色淡淡的。
沈清澤見縫插針,“什麼投資?你跟我說,別煩他。”
“你可做不了主。”
周望川打量沈清澤一眼,轉頭似笑非笑的問顧其華:“換個地方聊吧。山頂不錯,去不去爬山?”
顧其華思索幾秒,頷首。
沈清澤:“!!!”
他撲過去拉着顧其華的手,委屈的道:“剛纔我央了你那麼久,你都沒答應,怎麼他一來你就答應了?”
顧其華道:“我應了你,只是沒來得及說。”
“這不一樣!”沈清澤據理力辯,道:“你得先跟我說出來,他的不算。”
周望川:“……真幼稚。”
“你管我……”
沈清澤剛要瞪他,忽的愣住。
因爲他看到,周望川從褲兜裡拿出個小牌子,隔空給他看。
那個小牌子,他很眼熟,是他這次來要參加校慶的學校的校徽。
周望川好整以暇的看沈清澤,用口型說道:“我有個秘密,同其華有關,想不想知道?”
沈清澤微微皺眉。
周望川沒給他太多時間想,直接起身道:“走吧。其華,你去換身便服。”
顧其華嗯了聲,也起身。
這下沈清澤只好先扶顧其華去臥室,走了兩步想想覺得不爽,回頭瞪了眼周望川。
周望川不爲所動。
很快,三人就離開,順着林間小路一直往上走。
下午的林間比較涼爽,蟲鳴鳥叫清脆悅耳。微風拂過,帶着草葉特有的清冽,令人神清氣爽。
沈清澤心道,雖然有個電燈泡,但總體來說,還是比較合他心意的。
這樣一想,沈清澤就高興了,邊走邊給顧其華描述他看到的林景,叨叨叨的說個沒完。
顧其華大多數時候只是安靜的聽,時不時的應一聲。
走了約莫一個小時,沈清澤看到前面上了臺階有長椅,就道:“我們在那邊休息休息。”
說罷小心翼翼的提醒顧其華腳下的路。
周望川則一直走在最後面,平和的望着前面的沈清澤和顧其華,扯着嘴角笑了下。
終於到長椅前,沈清澤扶顧其華坐下。
周望川在這時道:“我看遠處有果樹,沈清澤,你跟我過去摘幾個來。”
“要去你去,我還要陪……”
沈清澤剛開口,又看到周望川拿出了那個校徽。
他登時將話嚥了回去,扭頭對顧其華道:“算了,我還是去吧,很快回來。”
顧其華敏銳的側頭面向周望川的方向,沉默幾秒,淡淡的嗯了聲。
沈清澤與周望川就一併離開。
走遠了,沈清澤回頭看了眼,才道:“你以前真是……和平小學的學生?”
和平小學就是他這次回來參加校慶的學校。
周望川嗯了聲,道:“以前海城被上面選作重點發展的城市,同樣也在這裡展開一個教育實驗項目。當時上面在各地尋找了很多突出的孩子來參與這個項目,我是其中之一。”
說完,他低頭看了眼手裡的校徽,遞給沈清澤。
沈清澤莫名其妙道:“你的校徽,給我做什麼?”
“我的校徽?”周望川挑了挑眉,嘖道:“你好好看清楚,這是誰的。”
沈清澤這才接過來,看校徽背面刻着的名字。
目光落在上面的剎那,沈清澤一愣,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
上面刻着的名字竟然是……顧其華??
“這……”沈清澤詫異極了,“他……他以前也在這個小學上過嗎?我怎麼沒見過他?”
“你沒見過嗎?”
說着話的工夫,兩人已經走到了果樹下。
周望川上前,伸手去夠附近枝丫上青翠欲滴的果子,不緊不慢的開口:“其華,當時也是那個實驗項目選中的人。他父母都是高層知識分子,是第一批同意,並且志願參與項目的人。爲了項目的進行,他們就把自己的孩子送進了項目裡。”
隨後,周望川轉身看向沈清澤。
“在同批次的孩子中,其華一直是最優秀,成績數據最頂尖的那個。但是他那時有中度的自閉症傾向,脾性冷漠孤僻,獨來獨往,從來不理會我們那些人。我後來讀研開始參與項目開發投資時,重新遇到了他,用了挺久,才同他慢慢熟識起來。”
沈清澤一臉愕然。
聽着周望川的話,他下意識的回想小時候已經模糊的記憶。
但不行,他想不起來多少。
沈清澤道:“那時候樓上的特殊班同普通班差距大,作息時間也是叉開的,我……我不知道他也是……”
“我方纔已經說了,你見過他。”周望川笑了笑,語氣卻很平緩,道:“那時候班上的人,同其華都不來往不熟識。但我們都知道,有個樓下的小傻子,一直纏着他。”
話落,周望川打量沈清澤,道:“確實不怎麼聰明。智商低,反應遲鈍,天真的過了頭,也不知道你那時候是怎麼撬動其華的。”
沈清澤怔了良久,雙眼微微睜大。
周望川這麼說,他好像有些印象了。
但有點……一言難盡。
要說那時他到底有沒有見過比較特殊的人,還真有一個,就是他有次翹課去天台玩時興的遊戲機時,見到過一個不愛說話的漂亮哥哥。
講真的,沈清澤那時候第一次見比自己還好看的人,以至於他第一面就做了個比較丟人的舉動。
他學了從前啃過他的小姑娘,撲上去也啃了對方,好看看到底好看的人有什麼不同,才能讓別人心心念念惦記着。
當然,那時候的沈清澤小朋友並不知道,是因爲家世背景。
漂亮哥哥當然也不知道沈清澤是出於什麼目的,被結實啃了一口時,渾身都僵住了。
於是沈清澤第二次再翹課去天台時……被舉報了。
他再次見到了面無表情的漂亮哥哥,以及……多出來的教導主任。
沈清澤小朋友不服。
爲什麼他去天台要被罰,漂亮哥哥就沒事?
於是沈清澤小朋友冥思苦想了好幾天,終於想出一個報復回去的辦法。他蹲到漂亮哥哥再去天台,噌噌跑過去把新買的遊戲機塞對方懷裡,嚴肅的道:“你得跟我一起玩!”
然後教導主任再來,看到漂亮哥哥也在玩,肯定就會像罰他一樣罰對方了。
漂亮哥哥看了沈清澤一眼:“……”
後來沈清澤小朋友才明白,那是看智障的眼神。
因爲他玩了一週都沒通關的遊戲,被漂亮哥哥不到半個小時就通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