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容聽的一愣,腳步倒是沒停,也加快了速度。
但是……
陸容疑惑的出聲:“什麼叫我絕對不能再遇上他?不是你該和他避開嗎?”
鄭槐序想用戌影來複活姜立的師姐。
怎麼看,都是戌影比她更危險啊。
戌影臉色極其難看,張開嘴欲言欲止,似乎又覺要說出的話十分一言難盡,最後都變成一句:“陸容,是我對不起你。”
陸容心底那點不好的預感更明顯了。
“不是,你說清楚,跟我到底有什麼關係?”
戌影偏過頭去看着陸容近在咫尺的側臉,半晌,她重重嘆了口氣,認命似的說:“你還記得最開始,你是因爲什麼,纔開始查你的身世嗎?”
陸容反應了幾秒:“……古玉,是古玉。”
如果不是孟德海的父親告訴她古玉有兩塊,她可能永遠都不會想到自己的身世有問題,更不會往下查到十萬大山,再發現無相村的秘密。
戌影沉聲道:“陰陽古玉,相生相存。這起初……是姜立的師父留給他和他師姐的東西。姜立執陽玉,他師姐執陰玉。後姜立師姐在他身上魂飛魄散,陰玉才認姜立爲主,從此陰陽古玉雙雙成了無相道人的信物。”
陸容腦海裡極快的閃過一道光。
她忽然想起來被她忽略已久的事:“我記得你說過,姜立一開始有想過將陰陽古玉放在長生村,鄭槐序還想去長生村偷拿到古玉,只是那時古玉已到了無相村?”
“對。”
戌影有些感嘆,陸容一下子就想到了最關鍵的點。
“鄭槐序是想拿到玉。更準確的來說,他想拿到的是姜立師姐的陰玉。”
陸容這就不明白了:“他拿陰玉做什麼?”
戌影道:“陰玉曾得姜立師姐精血爲引認主。因姜立師姐命格是極難遇的孤煞大凶命格,這便決定後續陰玉如再認主,必須得是相同命格之人。姜立的命格與他師姐對衝,是大吉命格,他也是將自己命格改爲大凶命格後才得陰玉。也因此,後續每一代無相道人,皆爲大凶命格。”
陸容頓時想到了時自秉身上。
時自秉的命格便如此,寡親緣、福源、姻緣。
她原以爲每代無相道人都是這般,卻沒想到,原來最初這種命格是後天改的。
“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陸容皺眉,“我又不是時自秉和戚蘭若的孩子,就算命格不好,那也不是承無相道人的命格。”
戌影眼神複雜,“但是你足夠特殊。”
“……什麼??”
戌影解釋道:“你同其他人都不一樣。你幼時遭難,卻活了下來,因爲一身無相血脈,命格本就已變得極兇。而且,你又自幼體內便有三個魂體存在。這點不論放在哪個人身上,絕活不下去。但你活下去了。”
陸容心底一沉:“所以,單從這點看,我的命格已是萬里挑一。並且,我的身體已承載過三個魂體的衝擊,自然也能……承受來自姜立師姐千年殘魂的衝擊。”
這其實很好猜。
她不是千年前的當事人。
如果說她身上有什麼值得叫鄭槐序注意,那便只剩下她的身體。
因爲鄭槐序便是利用戌影和姜立的魂體復活姜立師姐後,還缺一具載體。
戌影心情沉重的點點頭:“我醒來時就在長生村的祭臺上。鄭槐序發現了我,以他的能力,他能一眼瞧出我來自後世,而且不止我一個人。”
說完,戌影又看着陸容。
“還有一點是,我先前已經利用古玉解了你我同鄭氏一族的限制。只要鄭槐序見到你,他就能一眼看出你魂體的異樣,自然也能看出你用過陰玉。”
“能用陰玉的人,命格本就特殊,當然能成爲……合適的載體。”陸容接了這話。
“沒錯,陰玉能帶着鄭槐序找到合適的載體。這就是他當年爲什麼想拿到古玉的原因。也是因此,姜立纔沒有將古玉放在無相門。那不安全。”
戌影重重的嘆了口氣。
陸容一時無言以對。
她想到鄭槐序在給她鑰匙時,曾對她說過,他想讓她同他去個地方。
如今向來,那怕不是就是想帶她去復活姜立的師姐吧?
還有當初但丁城的蠱人案。
難怪當時死的人大多命格特殊,原來鄭槐序是打了這樣的主意。
“既然鄭槐序已經盯上你了,爲今之計,咱們只有先想辦法離開。”戌影猶豫了下,心情低落的說:“然後去暗盟,喚醒姜立。他既然同連正坤合作把我們送回到過去,一定有他的目的。說不定,他已想到辦法解這個局。”
陸容遲疑道:“戌影,你知道個事嗎?”
“你說。”
“姜立魂體虛弱,強行喚醒他,只會加速他魂飛魄散的速度。你真的……”
戌影抿脣,紅着眼睛一字一頓的說:“我和姜立……活了那麼多年,其實也不算虧了。他真的消失了,我也陪他一起。”
陸容猝然偏過頭去:“你……戌影,你現在有了載體,也算好好的,明明可以……”
“但姜立不在了,我一個人活下去沒意思。”
戌影平靜的說。
從前有仇恨支撐着她,即使在始皇陵內的日子再難熬,她都會堅持下去。
可所謂的仇恨,原不過鏡花水月,虛影一場。
“況且,陸容,鄭槐序的目的需要我和姜立。”戌影聲音低了下去,“只要我和姜立不在了,他就沒法用我們復活姜立的師姐。你……你也不會有事了。”
她和陸容,總要有一個人好好的。
“胡說!”
陸容斥道:“我會是需要別人犧牲來保全自己的人?若我那般沒用,倒還不如死了算了。”
“陸容……”
“沒到最後一刻,別想些雜七雜八的。”陸容板着臉說道。
戌影定定看她,低低笑了聲,“打死以前的我都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從你嘴裡聽到這些話。”
陸容:“……”
話音一轉,戌影又擰眉道:“對了,想起以前的記憶後,我有懷疑一件事,就是……你可能同時自秉和戚蘭若真的有親緣關係。”
陸容聽到的猝不及防:“爲什麼這麼說?”
戌影努力保持清醒,道:“你不知道。陰陽古玉成爲無相道人的信物後,只有兩種人能再用。一則,是已經接受傳承的,下一任已定的無相道人;二則,便是無相道人的直系親屬。”
“可我被換過血……”
“這不一樣,陸容。”戌影一字一頓,說的鄭重,“古玉只有真正的無相道人及後人能用。退一步講,當初始皇陵內,你的血有用,我的卻沒用。這就已經能說明,或許當初之事還有隱情。”
陸容怔住,心跳驟然急促起來,腦子裡似乎一片空白。
寂靜的石道里,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很啞:“可是……換血的事情,是你告訴我的。”
戌影聞言,突然噎住,底氣有點不足。
訥訥的小聲道:“那個……我有點懷疑,那時候我因爲魂體虛弱,記憶可能……也錯亂了。畢竟,我從前還被姜立封印過記憶,我的記憶本來就……”
陸容猛地停住。
戌影縮了縮脖子,不太敢看陸容。
陸容額角青筋直跳,幾乎用出全部的理智,才壓住自己想將戌影丟下去的念頭。
她深吸一口氣,儘量冷靜的說:“可連正坤沒有否認。”
“那你直接問出口了嗎?”
戌影試探的說。
陸容:“……”
沒有。
戌影見她這個反應,哪裡不明白,底氣更弱了:“還、還有機會,回去了再、再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