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容和戚蘭若停住,回過頭去。
叫水生的年輕人不知何時已經走近了她們,離她們只有三步遠。
陸容看向戚蘭若,戚蘭若會意道:“我們是想找一條大河,聽說它在東南方向。岔路這麼多,實在認不得路。”
“那就沒錯了。”水生平靜的說,“這附近數裡大山,只有鬼哭河一條大河,而郎道村就在它的上游。”
兩人:“……”
還真是柳青山說的那條大河啊!
陸容若有所思,便道:“能麻煩你帶個路嗎?我們可以付錢。”
水生看她們一眼,什麼都沒說,悶不做聲的越過她們往前走去。
陸容和戚蘭若就跟在後面。
戚蘭若小聲道:“我覺得這個郎道村不太對勁兒。”
“顯然。”
戚蘭若猶豫了下,“既然這鬼哭河就是我們要找的河,那我們就這麼直接去嗎?若是遇到那些人所說的女鬼……”
“怕什麼?”陸容不甚在意的開口,“我是個玄師。”
戚蘭若頓時放心點了。
她雖然不是玄師,但陸容是啊。
而且,以陸容之前的表現,明顯不弱。
兩人就也默不作聲的跟着水生,每隔一段時間,就用羅盤來辨認方向,以確定水生有沒有帶錯路。
周遭林木高大參天,幽深靜謐,山路蜿蜒向上,陡峭難走。
約莫快到正午時,他們翻過一座小山丘,山路開始有向下的趨勢,比先前好走許多。
沒過多久,陸容和戚蘭若便看到前方有座村寨,只是家家戶戶間隔的很遠,像是散戶,彼此間交流都是大聲叫喊,聲音迴盪在山林間,伴隨着鳥獸蟲鳴經久不絕。
此時,他們已經深入大山。
前面的水生突然停了下來,回頭看向陸容和戚蘭若,人站在陰影裡,面上神色模糊不清。
“你們需要休息嗎?”
戚蘭若下意識的往前走了一步,擋在陸容面前,“我們急着趕路。若是你累了,可以歇歇再走。”
水生哦了聲,又問:“那你們餓嗎?”
戚蘭若道:“我們自己有帶吃的。”
水生看她們一眼,轉過身去繼續往前走。
後面的陸容和戚蘭若看到他像是從懷裡掏出餅子,自顧自的邊吃邊走。
戚蘭若便也翻了翻包,翻出來一包杏仁酥遞給陸容。
兩人也是邊吃邊往前走,陸容倏地道:“他不對勁。”
“怎麼說?”
陸容道:“正常人走這麼久,早該累了。可他不但不累,連滴汗都沒流。而且一直走陰影裡,每當走至烈陽下,就有意識的壓低了草帽。”
戚蘭若動作微頓,福至心靈的悟了陸容的言下之意。
陸容微眯起眼,道:“最關鍵的,是他在大巴車上所說的,有關郎道村村長和兒媳蘭梅的事情。他不過二十年歲有餘,卻清楚知道上任村長的事,你不覺得奇怪嗎?”
上任村長這時也得七老八十了吧?
那同兒媳的事,就是至少二十多年前的。
算算時間,水生那時就算出生了,也還是連走路都不會的孩子。
況且,過去這麼長時間了,又是村長家的事,上任村長怎麼可能會讓那樣的醜事被大肆宣揚?
水生不該知道的那麼清楚。
戚蘭若緊張的摸住腰間的匕首,“那我們怎麼辦?還繼續跟他嗎?”
“跟。爲什麼不跟?”
陸容喝了口水。
不跟下去,這裡的山路七繞八繞的,她們怎麼找到鬼哭河?
戚蘭若定了定神,低聲道:“如果真出意外,我斷後,你先跑。”
陸容瞥她一眼,“還沒出呢,亂想什麼?”
走着走着,陸容和戚蘭若是真累了,便叫停水生,休息了會兒才繼續。
直到下午四點,他們路上中途又經過了三個村寨,好歹是翻過了兩座大山,終於看到了所謂的大河,其水流湍急,尖石凸出,河的寬度起碼有僅十米,深度不知道有多少,壓根看不到底,嘩啦啦的水聲聽的人不寒而慄。
路的盡頭除了岔路口,就是鬼哭河的河灘。
戚蘭若見水生不走山路,往河灘那邊走去,忙叫住他:“這河太急了,有點危險,你確定要走那邊?”
水生在前面停下,卻沒回過身來,聲音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山路太長了,走山路,天黑前也到不了郎道村。”
“可是……”
陸容用手肘碰了下戚蘭若的胳膊,戚蘭若就沒說話了。
往前走時,陸容才低聲道:“左右也是要順着鬼哭河往上找山洞,走不走山路,就無所謂了。”
“也是。”
但話雖如此,戚蘭若還是隱隱覺得危險,看水生的眼神警惕不少。
兩人跟着水生沿着河流往上游走,日漸西沉,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林間傳來野獸的嚎叫聲,叫人直起雞皮疙瘩。
實際上,沿着河灘走,越往上碎石沙礫越多,越不好走。
可水生卻如履平地,原本還會顧及着陸容和戚蘭若的速度,會慢下來等她們,現在卻像壓根沒有她們似的,走的越發快,沒一會兒就拉開了同她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眼見就要看不到人影,戚蘭若遲疑的問:“要不要叫住人?”
“不必。”
陸容看也沒看,只注意着腳下。
不多時,陸容和戚蘭若終於走到盡頭,剛拐過去,突然猛地頓住。
“你們……怎麼走的那麼慢呢?”
水生站在一塊巨石前,因爲坡度的原因,居高臨下的看着陸容和戚蘭若,朝她們笑了下,卻怎麼看怎麼陰森森的。
戚蘭若皺眉,有意無意的擋在陸容面前,看了眼天色:“你不是說走這邊,在天黑之前能到你的村子嗎?這都要天黑了,怎麼還沒到呢?”
“到了啊。”
水生往後一指。
陸容和戚蘭若一愣,走上前兩步,目光越過他看向他的身後。
看完後,她們:“……”
只見水生後面是一條岔開的小路,沿着到盡頭,就是一處村寨,應該正是郎道村。
然而,那是村寨不錯,卻斷壁殘垣,非常荒涼,簡直不像是人會住的地方,也不像是有人。
陸容沉默片刻:“你確定那是郎道村?”
“當然。”
水生又笑了起來,黑黝黝的眼睛盯着她們。
“再往上,就不安全了,你們跟我去村子裡待一夜吧。”
“這就不必了,我們有其他事。”戚蘭若婉拒。
水生似乎沒聽見,微笑着重複了一遍,這次語氣加重。
“再往上真的不安全,你們跟我去村子裡。”
戚蘭若皺眉:“你沒聽見嗎?我說我們有……”
話沒說完,被陸容按住手。
戚蘭若一頓,看向她。
陸容微眯起眼,挑眉道:“行,但你要保證我們的安全,再給我們尋一處能住人的地方。”
“好啊。”
水生咧開嘴笑了下,轉身略顯僵硬的往郎道村走去。
戚蘭若低聲問:“你真要過去?”
陸容收回手,道:“上游是真的有死魂,且煞氣很重。郎道村再不安全,也比上游安全。先過去看看,待我想好辦法後,我們再離開。不必在郎道村過夜。”
戚蘭若不疑有他,應道:“好。”
兩人便跟着水生過去。
走近了確定,所謂的郎道村果然沒什麼生人氣息。
“難怪在大巴車上,他一開口,其他人都不說話了。”戚蘭若道,“莫不是覺得他一個人住在死氣沉沉的郎道村,嫌晦氣,都不願意同他多交流?”
“也許吧。”
陸容才說完,前面的水生突然停下,回頭看她們,指着旁邊焦黑的一間破房子道:“你們住在這裡。”
兩人看過去:“……”
這房子莫不是被火燒過?
兩人想拒絕,但看看旁邊的,將話給嚥下去了。
算了,其他的還不如被火燒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