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爲經讓阿旺繼續乖巧的在他的身前趴好。
他收回視線,
回想着剛剛眼前的那一幕,用筆尖活靈活現的將狸花貓放鬆的快要魂魄出竅的場景,變成鉛筆線稿速寫,記錄在素材本之上。
剛剛那神奇的一幕不是魔法。
《寵物讀心術》裡提到,貓和狗的習性存在非常大的差異,狗被馴化的程度更高,而貓則對陌生人比較戒備。
然則兩種寵物天性都喜歡被溫柔的撫摸。
這會讓它們聯想起小時候被媽媽用舌頭舔舐皮毛的感覺,腦海中會自動釋放多巴胺。有些時候,人們會觀察到寵物在他的腿上蹭啊蹭的,這就是想讓你親近它的外在表現。
知識卡片裡還教導了一種撫摸寵物,增進情感的按摩手法。
人類按摩的歷史有上千年,給動物按摩也不是什麼新鮮的概念,不過更多是一種實用性的按摩達到刺激肌肉增長的作用。
很早以前神戶和牛的養殖過程中,就會加入給牛聽音樂,用特製的刷子給牛按摩的步驟,甚至已經發展成了流水線式的作業。名貴賽馬在比賽完之後,也會有理療師給賽馬作理療。有學術論文表明,和對照組相比,經過按摩的馬匹短時間衝刺速度和耐久力可以提升近10%。
但給貓和狗這種沒那麼名貴的動物按摩,還是相當少見的。
《寵物讀心術》裡,將動物按摩分爲了壓、伸、搓、揉、擠、點六種手法,每種手法都作用了它們的肌肉和關節的特殊位置。
有些收費昂貴的寵物中心和寵物醫院或許有這類項目。
但絕對沒有顧爲經這麼好的效果,因爲他現在對寵物的骨骼肌肉已經達到了“庖丁解牛”的層次。
庖丁解牛,爲經解貓。
解牛隻能用刀,而解貓則可以用手指,也可以用鉛筆。
【作品名:《未命名速寫》】
【素描技法:lv.5職業二階(357/10000)】
【中國畫技法:Lv.4職業一階(2252/5000)】
【情緒:心有所感(圓滿)】
“輕輕鬆鬆就能和寵物共情,不光可以畫出精妙的肌肉紋理,也能畫出它們的小情緒。讓他們化作筆端的精靈,如果卡通電影請我去畫海報,或許效果會很不錯的。”
他發現自己的動物畫情緒也能和模特發生共情。
而與寵物心有靈犀是畫動物的最高境界。
歷史上畫馬的,畫仙鶴的,畫貓貓狗狗的。
每個畫家都宣承自己筆端流露出了動物或激昂,或桀驁,或孤獨的情感。
大多數全是胡吹亂扯,是畫家主觀情感的牽強附會。
而顧爲經真的將這種境界變成了現實。
唯一小小的缺憾,就是如果他使用【門採爾的繪畫基礎心得】的時候,繪畫情感會被固定爲【樸實之作】。
從情緒這一點上說,反倒開始拖自己的後腿了。
顧爲經將這幅素材隨手命名爲了“狸花貓·放鬆”。
他翻了翻自己前面的素材本。
他依然保持着畫線描速寫的好習慣,用來鍛鍊自己的線條能力,順便積累創作素材。
插畫家都會建立自己的素材庫,方便以後隨時取用,就似學生上學時整理自己的錯題本。
這兩天自己沒事就來找阿旺玩。
除了剛剛的那張,還創作了很多諸如“狸花貓·打哈氣”、“狸花貓·睡覺”、“狸花貓·搖尾巴”等等一大堆採風留下的積累材料。
“下一次就可以讓樹懶先生替自己找找,有沒有合適的寵物題材的插畫約稿。嗯……這應該不是多麼複雜的要求。”
因爲可愛。
在嚴肅藝術領域,畫動物只能算一個門類分支。
而放在插畫領域,畫動物則是最常見的顯學了。
名作有多少幾乎數都數不清。
比如說安迪·沃荷的貓眯系列,比如《尼爾斯騎鵝旅行記》,再比如《柳林風聲》和迪士尼的《米老鼠》系列。
天下插畫名作,動物題材能佔一小半。
只要你有本事,在高端領域的訂單都能吃到撐。
“吳爺爺,你們家阿旺,被我帶出去玩了啊。”
顧爲經看了看時間,把狸花貓抱在了懷中,就準備出門。今天是週末,他和勝子一起約好了要去好運孤兒院裡畫畫。
他準備把阿旺帶過去給茉莉小朋友玩。
孤兒院外就有流浪貓,女院長有些時候還會喂喂它們。但那些貓貓身上寄生的蜱蟲,還可能有攜帶有狂犬病毒。
阿萊大叔從來都不允許茉莉接近。
所以小姑娘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今天茉莉小朋友一定會很開心的。
“有這本事就行,你小心它抓你奧。我們家貓認生的,除了我們吳家人,誰也不認。”
吳老頭趴在門口擺放着文玩手串的玻璃櫃子上算賬,隨口說道。
老頭子從來以他們家的貓有看家的本事而得意洋洋,自稱養了一隻小老虎。
阿旺和鄰居家的寵物掐架從來沒輸過,還把一隻體型更大的柴犬趕的跳到過河裡過。
唯有他這個主人才鎮的住對方。
吳老頭宣稱他們家貓“極有風骨”,連顧童祥被阿旺不給面子的撓了一爪子,他都損了老友好久。
“你說對吧,阿旺?”
吳老頭在計算器上按完一串數字,傲嬌的擡起頭,正好望見阿旺順從的被顧爲經抱在懷裡,媚眼如絲的對着男生瞄瞄的叫。
那副樣子要多諂媚就有多諂媚,琥珀色的瞳孔都快要拉絲了。
阿旺對吳老頭的呼喚根本不理睬,只顧得伸出舌頭,想要討好的舔顧爲經的下巴。
“阿旺,乖哦。”
顧爲經摸摸狸花貓的腦袋,從書包中拿出了一隻魚肉火腿腸,剝開塑料封皮,塞進它的嘴巴里。
火腿腸鹽分較高,對寵物來說屬於垃圾食品,好吃不能多吃。
顧爲經這是獎勵它當了自己這麼長時間的模特,所給出的報酬。
“哼,養不熟的白眼狼。”
吳老頭臉色一黑,氣鼓鼓的小聲嘟囔:“顧家小子,少給阿旺喂這種東西,嘴巴養的刁了,不捉老鼠了怎麼辦!”
“吳爺爺再見。有空去找我爺爺下棋。”
顧爲經對吳老頭笑笑,就抱着狸花貓走出了老頭子的文玩鋪子。
他知道吳老頭今天心情不好。
每個月……呃,不……吳老頭每年都總有幾天這樣不爽的日子。
人家不是針對自己或者真的生他們家貓的氣。
而是吳老爺子的官癮又發作了。
最近快到了仰光書畫協會領導層換屆以及他曾和顧老爺子提到過的,向緬甸國家書畫協會推薦新成員的機會。
國家畫協的正式成員行政待遇和社會地位都比地方畫協有質的飛躍。
出差坐飛機都能報銷商務艙的那種。
或許仰光畫協還有些草臺班子的性質,在歐洲各國只是小孩子過家家,比較水。也就申請大學時有點用。
顧童祥仰光畫協成員的身份馬仕畫廊提都沒提,也沒必要提。
在洲際大畫廊眼中,有和沒有完全一樣。
要是換成國家畫協……可能也沒什麼卵用。
畢竟這又不是東夏的藝協或者皇家美術協會啥的。以高古軒、馬仕的體量還是能夠不在乎的。
只是認可度多少適當的變高些。
畢竟再矮子裡拔將軍,也是五六千萬人裡選出的那幾十個,多少都會有些可取之處。有些時候甚至能直接引來一些亞洲二、三線的中型畫廊的關注。
國家畫協的名額在民間有“漲一半”的戲稱。就是說,對於普通的緬甸畫家,無論是誰成爲了國家畫協的一員,市場價格至少能漲50%。
特別是對於藝術家來說,最有吸引力的一點不是金錢,而是雙年展的名額。
國家畫協手裡握有某些國際雙年展的特邀畫家的推薦名額。
新加坡雙年展,魔都雙年展,甚至是世界上最重要、最富盛名的文化展覽……傳說中那個至高無上的威尼斯雙年展。
沒錯。
國家畫協能直接送一位本土畫家去參加威尼斯雙年展。
這就涉及到藝術界的一個小BUG。
威尼斯雙年展參展人員由兩部分構成,分別是代表國家隊和代表大畫廊的國家展與主題展。
村上隆、達米恩·赫斯特、達利、草間彌生……這一大票加起來身價過百億美元的藝術家們都曾經被威尼斯雙年展拒之門外。
可緬甸、阿富汗、敘利亞這麼動亂,有名有姓的藝術家身價全部都加起來,還未必能到人家一個小拇指零頭的地方。
由於是主權國家,因此文化部門就能直接推薦他們最高級別藝術家協會裡的畫家,直接走特殊通道參加雙年展。
威尼斯雙年展組委會會給不同的國家的一定名額。
落在每個國家手裡的名額多寡不一,競爭難度也不一樣。
有點像足球隊世界盃預選賽,歐洲區和亞洲區的區別。
東夏,日韓,法國意大利這些藝術發達國家雖然可能國家館的規模更大,但是也大佬雲集。
銷售額沒有百萬美元量級的藝術家,想拿到門票簡直是癡人說夢。
每年這裡是國家間的藝術奧林匹克運動會,爲了彰顯國家藝術底蘊,威尼斯雙年展辦展成本都是天文數字。
赫斯特砸了快一億美元,都沒砸出個水花來。
而緬甸這種地方則是菜雞互啄。
非洲畫家還有種族政治正確的因素,能獲得一定程度的評獎傾向。緬甸、越南、柬埔寨這些東南亞的小國則幾乎都是純打醬油的。
大家其實也不再乎,
再打醬油也是去威尼斯雙年展上打醬油。
誰又說能說陪跑諾貝爾獎就算不上榮譽了呢?
甚至爲了雙年展的名額,美術界每年都傳聞會有些騷操作。
歐美藝術大國會從本來也無心參賽的小國手中,通過免除國家債務,外匯投資等手段,交換取一些更多的參展名額。
這種聽上去就扯淡到極點的不靠譜的傳聞,卻真的是行內不明說的秘密。
威尼斯雙年展就是有這種不講道理的魔力。
即使有這條隱藏的登天捷徑。
吳老頭、顧童祥也不可能會做這個唯一名額的餡餅能砸在自己腦袋上,這類完全不切實際的美夢。
他們人生中的最高期望,就是踏進墳墓前,能在國家畫協名單上掛一個自己的名字。
就可以告慰祖宗了。
奈何國家畫協就不是吳老頭的能力能影響的了的了。
想要加入其中,得能拿的出一些過硬的實力。
賣不出2000萬美元的畫,怎麼着也得能賣的出單張2000萬緬幣的作品,或者類似難度的成績,纔有可能能過的了審覈門檻。
整個仰光書畫協會上一位進入國家畫協成爲緬甸的國寶級藝術家,已經四年以前的事情了。
吳老頭每年都會把自己的名字加在審請名單上,然後又會例行公事般的被刷下來。
託關係,找人,送禮,走後門。
能想到的辦法老頭子都試了一遍。
眼瞅着下一屆他都未必能繼續擔任地方畫協的常任理事了。
一次次期待,迎來的還是一次次的失望。
樹上的大蘋果明明就掛在眼前,老爺子腿都快蹦達瘸了,總差了那麼幾釐米。
吳老頭因此很煩,很憂傷。
顧爲經不理會焦躁的吳老頭,他揹着書包,一手夾着素材夾,一手抱着黏在他懷裡瞄瞄叫的阿旺,就準備坐車去孤兒院裡找妹子玩。
走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正碰上快遞員挨家挨戶的送快遞。
穿着“DHL快遞,快人一步”紅黃兩色企業文化衫的小哥蹬着三輪車從仰光河岸的林蔭馬路上蹬過,鏈條發出老鼠齧咬般的吱吱吱的聲音。
“仰光市永盛區北仰光河路36號顧氏書畫廊,顧爲經先生是哪位,出門拿快遞。”
快遞小哥抽了一眼門牌號,將三輪車後鬥裡的包裹哐的一聲扔在了書畫鋪門前的臺階上,然後繼續吱、吱、吱的蹬向下一家。
顧爲經已經習慣了本地的快遞服務態度,無力吐槽,將阿旺先從自己懷裡撕下來。
然後彎下腰撿起身前的包裹,抖落灰塵。
他解開黑色的包裝,露出了裡面一本童話書的封面來。
“這就是樹懶先生的那本新版《小王子》了?”
樹懶先生已經和他溝通過,他從出版社那裡得到了《小王子》的樣品書,這幾天會通過美泉宮事務所寄給自己。
應該就是這個了。
顧爲經滿足的看着這本印刷效果好的出乎自己意料的童話書。
繪畫的過程幾經波折,最後的成品擺在自己眼前時,還是非常的有成就感和收穫感。
這是顧爲經人生中里程碑式的一刻——他正式的完成了一次高端的約稿合作。
從此至少在插畫師這個羣體中,他就不再只是個網絡插畫師,而是有拿的出手的大項目作爲工作履歷。
這就好比拍短視頻的網紅向正經的電視劇明星所做出的職業轉型。
社會地位有質的升級。
畫過“海伯利安先生”的偵探貓只是網紅畫手,而順利完成過Scholastic集團“小王子項目”的偵探貓,在僱主看來則是含金量超過90%的插畫同行的藝術家。
這種隱性的鍍金升級,比小王子項目本身能獲得多少金錢上的收益,也許更加有幫助。
完成了從0到1,他以後從1到2就簡單多了。
“感謝樹懶先生,第一個任務就能給自己找來這麼給力的項目。”
顧爲經一邊想,一邊翻開小王子。
他看見了樹懶先生在扉頁上的那句贈言,字很漂亮。
這還是顧爲經第一次見到神秘的樹懶先生的字跡,顧爲經的眼前一亮。
外國能寫一筆漂亮字的人其實非常稀少。
耶魯牛津裡離開電腦鍵盤,在紙上寫的字亂的像狗爬的高材生遍地都是。
也不奇怪。
繪畫美術是所有人類文明都會發明出來的東西,新石器時代就有壁畫了。
而基於形聲漢字的毛筆書法體系,則是東夏人民基於文以載道,書以載骨爲基調獨有發明的藝術創造和審美潮流。
全世界範圍內僅此一家,別無分號。
連同樣文字有大量象形元素的古埃及人,都沒有書法這種東西。
非要硬算的話,拉丁語系也有基於商務銅板體,帝國大寫體、歌特世俗體/速寫體等等這些分類,也就是人們常說的花體和圓體,但和東夏文化圈已經被拔高到寫神、寫意的書法層次比過於原始。
論書法理論體系和審美造詣的深度,英文書法和在科舉制度下不段催生改進的漢字書法體系的差距,就和萊特兄弟發明的飛機和F22隱形戰鬥機之間的差距差不多。
可這麼漂亮的字,還是很有辨識度的。外國只有很少的上流階層有錢有時間,纔會培養自己孩子練練字體的好壞。
這完全符合顧爲經心中,對於樹懶先生是個“風度翩翩,溫文爾雅,上流社會的中年大叔”的想象側寫。
“高貴的藝術品……高貴的靈魂……”
顧爲經讀了一遍上面的文字。
他對這句大名鼎鼎的藝術格言並不陌生,爲了節省幾歐元的材料費,他們家沒有訂實體版的紙製雜誌。但每期《油畫》雜誌的電子刊物,也會有同樣的這句向K女士致敬的話,做爲後綴。
理所當然的,這位樹懶先生也是《油畫》雜誌的讀者。
顧爲經在書包裡把這本非常有紀念意義的《小王子》樣書收好,他發現剛剛快遞小哥所扔下的還有另外一個包裹。
這個包裹很薄,也不算重,外側還包着一層海綿。
是啥?
顧爲經不記得自己最近曾經在網上購物過。
他帶着好奇拆開外層的海綿,發現裡面竟然是一個紅木相框。
相框的玻璃下方壓着一封色澤的清雅的便籤。像是被誰寫完之後,被秘書封裝在相框裡,寄過來的。
便籤上只有很短的一行字。
【顧爲經小友:
我聽說你加入了仰光書畫協會,恭喜你。能和曹軒先生一起作畫,自古英雄出少年。如果你將來畫出了更大的成績,想要加入國家畫協,或許可以考慮給我打個電話。另:好好準備新加坡雙年展,一個無法拒絕的價格,我說話從來都算數。
——陳】
顧爲經凝視了相框裡的文字幾秒鐘,才把這個陳先生和那個自己曾經在好運孤兒院中有過一面之緣的文雅的中年商人聯繫在一起。
陳先生是慈善商會的主席,又是本地最知名的大收藏家,能消息靈通的得知自己的事情不奇怪。
稀奇的反而是人家居然願意繼續關注自己。
當初在孤兒院的時,陳先生許諾若是自己真的入圍了獅城美術展,人家願意給一個很好的價錢買下他的畫。
顧爲經沒太往心裡去。
能和豐田合資開汽車工廠的大藏家,想要買什麼樣的畫買不到,大概率只是隨口那麼一說。
沒必要過於當真,從而患得患失。
過了這麼長時間,陳先生還能記得自己的名字顧爲經都覺得意外,沒想到還特地寄來了一封親筆便籤。
看來他不認真,
人家卻是認真的。
“一個無法拒絕的價格,有多無法拒絕?”
顧爲經一直要求自己要追求在技法上努力,不要過於的把藝術品的價值和金錢完全畫上等號。
看到這張便籤,依舊讓他有點怦然心動。
以他現在的繪畫功力,獲獎不好說,達到參展的要求則已經不困難了。
層次不同,眼光不同。
對於城市裡的普通居民,花十萬緬幣買畫很貴了。
而能讓身價上億美元的收藏家稱之爲無法拒絕的報價,恐怕怎麼着也得十萬美元往上走了。
這個年代。
緬甸畫協的主席,人生中賣出的最貴的一張作品,都未必有這個數呢。
這不只是銷售額,也是陳先生對他繪畫技法的肯定和投資。
近代大畫家的職業生涯中,一定伴隨着大富豪買家對他藝術水平的認可和追捧,生前沒有,死後也要有。
東瀛明治時期總理大臣長子鬆方幸次郎之於莫奈,拉斯維加斯米高梅賭場大老闆科克裡安之於畢加索,阿聯酋王子之於達米安·赫斯特都扮演了這種角色。
沒有這些把錢不當成錢看的收藏家們的海量資金,就成就不了大畫家的站在雲端上的逼格。
“陳先生,他會成爲我人生中第一位大買家貴人嘛?”
顧爲經腦海裡轉過這個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