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2月1號。
農曆丙戌年臘月十四,距離過年還有整整半個月。
楊磊已經完成了大部分科目的考試,再有兩門,就能放寒假。
宋芳菲也一樣。
趙曉竹則已經全部考完,正式進入假期狀態,雖然趙曉竹的假期有和沒有並且沒有多大區別,一直在忙,但至少暫時不需要天天往學校裡跑。
譚佳穎更不用說,這姑娘的心思已經不在學校,秉承着及格萬歲的理念在學校裡混日子,混成啥算啥。
倒是王樂瑤小小的人兒確實有天賦,很受學校看重,依然每天去學校上小課,算是辦補習的那種。
不過今天卻都早早地回來。
原因?
雖然幾個小女人都努力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那麼點小心思哪能瞞過他的眼睛?
不過他沒拆穿,而是笑呵呵地和往常一樣。
吃過晚飯,被譚佳穎拖出家門說想去公園裡看雪。
什麼時候北方的姑娘也對下雪這麼執着了?
嗯,下雪了。
昨晚上開始飄雪,零零星星地飄了一整天,到傍晚時分變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很快就把偌大的院子塗成了白色,厚厚一層,足有七八公分,蓋在灰磚牆頭,像個戴了一頂白絨帽子的小老頭兒,和院子裡光禿禿的樹杈相映成趣,活脫脫一幅渾然天成的水墨畫。
一出門,踩上一腳,咯吱咯吱地響。
回頭一看,留下兩行深深的腳印。
只這麼一瞬間,彷彿回到了小時候。
在楊磊這個重生者眼裡,這樣的畫面更有感染力。
譚佳穎扯了扯楊磊的胳膊,“冷着幹啥,走啊,公園裡一定更好看。”
“嗯,一定。”
確實非常漂亮。
厚厚的積雪覆蓋着幾乎所有能覆蓋到的萬事萬物,連後海也彷彿蓋了一層棉花,隨便一拍,都是一幅絕美的冬日靚照。
雖然大晚上的在公園裡拍照有點奇怪。
可是在鋪天蓋地的雪景中,光線卻還夠用,拍那種雪濛濛的遠景照甚至別有一番奇妙的視覺效果,很贊。
從八點多一直到十一點多,楊磊耐着性子陪着譚佳穎玩耍拍照閒聊,硬生生地在一海之隔的公園裡逛了三個多小時,一直到快十二點的時候纔在譚佳穎“若無其事”的提醒下攜手返回。
然後,掐着整點回到院子裡。
院子裡沒有一點燈光,但在厚厚積雪的映襯下,依然能看到依稀的景物,都是靜物,沒有一丁點的人聲,像是全都睡了。
譚佳穎故作愕然,“這些小妮子們,睡得可真早,也不知道等等咱倆。”
楊磊笑眯眯地撣掉譚佳穎頭髮上的雪花,“豈不是正好,走,泡澡去,這天氣美美地泡個熱水澡,別提多舒服了。”
“好啊,小聲點,別驚醒了小竹子,快開門。”
楊磊推門而入。
堂屋裡的燈光應聲而亮。
“砰砰——”
彩色花炮炸開,漫天的彩色紙片從天而降。
趙曉竹、宋芳菲、王樂瑤三個小女人笑盈盈地跳出來:“磊哥,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
“開不開心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吹蠟燭吹蠟燭。”
“別忘了許願。”
“一定要許個大大的願望哦。”
楊磊眨眨眼,臉上掛着被驚呆了的表情,好半天才激動道:“謝謝,謝謝你們的良苦用心,謝謝,真有被驚到,太驚喜了,我還以爲你們都忘了呢,謝謝謝謝。”
“來,吹蠟燭切蛋糕。”
王樂瑤推了一個小推車出來,精緻的小推車上擺着一個大大的水果蛋糕,上邊插着十九支蠟燭,寫着“祝磊哥永遠年輕”幾個字。
宋芳菲跳起來給楊磊戴上生日帽子。
趙曉竹則在另一邊挽住楊磊的胳膊走到生日蛋糕前邊。
“快許願快許願。”
“時間剛剛好,十二點整。”
楊磊深吸一口氣後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讓自己靜下來心,默默地在心裡許了個願望。
“希望我愛的人與愛我的人在往後餘生都能健康平安快樂。”
一個樸樸實實的願望。
因爲他很清楚,再沒有比平安健康更珍貴的東西了。
錢?
錢很重要。
但對現在的他來說錢就是一串數字,是他目前所擁有的一切中最不值錢的。
許願結束,睜開眼睛,一口氣吹滅全部蠟燭,接過王樂瑤遞過來的銀製長刀,喀喀喀幾刀切開,一人分了一分。
沒有互抹奶油。
因爲都是晉省人,骨子裡刻着滿滿的“摳”字,最見不得浪費糧食,哪怕是譚佳穎這樣的大家閨秀,吃飯的時候也從來不留碗底,吃多少盛多少,楊磊趙曉竹這些人貧苦農村家庭出身的孩子就更不用說,尤其是楊磊,兩輩子都沒能改掉“摳門”的習慣,吃得貴點用的奢侈點沒問題,但絕對不會浪費。
小的時候,最廉價的奶油餅乾就是他吃過的最奢侈的零食。
所以在場的這幾個人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蛋糕就是用來吃的。
一人一塊吃完。
趙曉竹取出一個盒子,“磊哥,生日快樂。”
然後是譚佳穎、宋芳菲和王樂瑤。
一人一份禮物。
從包裝盒上看不出什麼區別。
不過想也知道不會太貴重,她們幾個可不是喜歡打腫臉充胖子的人,應該都是量力而行。
當然,除了王樂瑤,趙曉竹宋芳菲以及譚佳穎都是富婆。
譚佳穎不用說。
宋芳菲的家庭條件也不差,現在還做起了大生意,送個萬八千的禮物真不算啥。
趙曉竹的小金庫裡到底有多少錢,連楊磊也不知道,但絕對不少,除了楊磊的投資,日常給的零花錢以及過年過節封的紅包都被她攢了起來,偏偏還幾乎沒什麼花銷,在學校裡吃飯依然和普通同學一個標準。
只有王樂瑤是個小可憐,沒什麼外快,家底兒也一般般。
也因此,楊磊沒有直接打開,而是抱着鑽進儲藏室,“我要認真收藏起來,等七老八十的時候,再一件一件地拆。”
說着還露出滿臉的憧憬之色,“暖洋洋的陽光下,我半躺在躺椅上,一羣孫子孫女圍在我身邊看着我一個一個地拆幾十年前的禮物盒,盒子都已經泛黃,散發着陳舊的味道,但每開一個都是驚喜,那種重返青春的感覺,想想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