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蕭月笙依舊在笑,笑聲在整個樓層激盪,宛如聽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一般:“誰扛江南強梁?
冉重樓啊冉重樓,都這個時候了你又何必再拿出一副忠烈的姿態來誆騙我呢?
這江南強梁,誰都扛得,唯獨你……
你冉重樓!扛不得!”
Wωω★ Tтká n★ ¢〇
此刻的蕭月笙,雙目赤紅,整張臉都扭曲了,冷冷盯着冉重樓,咬牙切齒的說道:“今日老子若是不入浙,恐怕明天你會打開浙地門戶放刑天十萬虎狼進來,後天你就得幫着刑天打過蘇州河,割下老子的頭顱!”
“我……”
冉重樓張了張嘴,最後又搖頭一笑,笑的甚至帶上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味道!
就是如釋重負!
似乎這一刻,壓在他身上的所有重擔全都被摘去了!
然後,冉重樓擡頭望向了自己的這位兄弟,輕聲道:“浙地的武士,全部都是當年我一手帶出來的,我很好奇——假若我死,你如何駕馭他們?”
“誰說你會死?”
蕭月笙揚眉,輕輕笑了起來,只不過怎麼看都是皮笑肉不笑,在房中來回徘徊了幾圈,最後坐在了沙發上,森然道:“最起碼你現在還有些用處,想死也死不了!”
語落,只聽樓上忽而傳來兩聲女性的尖叫,以及孩子的大哭!
蘇攸!!
冉重樓面色一變,扭頭就欲上樓,誰知這個時候蕭月笙帶進來的那名黑衣人速度更快,“嗖”的一下就朝他掠殺了過去,快的只是在原地留下一連串的殘影!
太快了!
冉重樓也算是身經百戰的猛將了,這一輩子手底下沾染的人命不再少數,然而此刻根本都不曾反應過來就遭受了重擊,那黑衣武士直接一圈就搗在了他腹腔位置,力道極大,冉重樓只感覺肚子裡的腸子直接就擰在了一起,口水夾雜着鮮血“哇”的一口噴了一地,整個人被一拳擊飛十多米的距離趴在地上,還不曾爬起,那黑衣武士就衝過來狠狠一腳踏在了他背部,“鏗”的一聲腰間長刀出鞘,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
就連冉重樓都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渾身痠疼難忍的同時,心頭也震撼到了極點,完全沒想到這些人這麼強悍!
是了,也難怪蕭月笙敢帶了十多個護衛就進入浙地找自己麻煩,這分明明擺着就是吃定自己了啊!
他是有着絕對的把握憑着這十多個人就能幹掉自己埋伏在外面的八百人的,要不然,嚇死他敢在這裡動手!
冉重樓緘默無言,眼眶充血的瞬間,本身卻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南國第一勇士?”
蕭月笙臉上掛着濃濃的嘲諷:“冉重樓,你已經被淘汰了!且不說如今已不復當年一人一刀就敢深入金三角八百里地之勇,就算你仍然有年輕時候的神勇今天倒下的也一定是你!
因爲,你理解不了老子帶來的這些人究竟有着怎樣的力量!”
“放過我的妻女!”
冉重樓滿嘴是血,眼睛直直的看着蕭月笙,這位昔日一人單刀就敢衝進毒梟老窩裡玩“斬首行動”的南國第一勇士在這一刻垂下了自己高傲的不可一世的頭顱:“求你了!時至今天,我已真的沒有任何要求了,我冉重樓這條命你如果想要就儘管拿去,但請你看在當年我拱手讓你半壁江山的份上,放過我的妻女!她們是無辜的,與這件事情也沒有半點關係!”
蕭月笙沒說話,這時樓梯處傳來一陣輕響。
片刻後,蘇攸和一個小女孩被兩名黑衣武士帶下來了,小女孩兒看上去也就十多歲,約莫是遺傳了來自於她母親的基因,長得可以說是粉雕玉琢,只是此刻小臉上卻掛滿了淚珠,惹人心疼。
冉重樓一看到這一幕眼睛當時就紅了。
“畜生!”
冉重樓在咆哮:“你他媽的難道連個小孩子都不放過嗎?”
“王權之下,一切皆是虛妄!”
蕭月笙冷笑:“這一次南北之爭,倘若敗得人是我,我估計那刑天連老子的祖墳都能刨了!
шωш ●ttκan ●c○
所以,你也就不要怪我了,要怪,就怪你一直太天真吧!”
說此一頓,蕭月笙深深呼出一口濁氣,道:“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第一,看着你的妻女受盡折磨而死!
第二,現在下達命令,讓所有部將歸我統一指揮,進攻蘇地!
你自己選擇吧!”
瞬間,冉重樓安靜了下來!
“嘿嘿,看來你還是沒有想明白我究竟會幹出什麼事情啊!”
蕭月笙眸光冷冽:“今日,你若不答應,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你的妻子將會受到莫大的折辱!”
同是行走在黑暗中的人,蕭月笙的話,實在是太容易明白了!
瞬間,冉重樓的面色發白了,整個人也顯得愈發的沉默了起來。
蘇攸很堅強,長刀架在脖子上,但這個女人卻面色從容,毫無半點驚懼,眸光平靜的宛如一潭死水,其實從跟了冉重樓那天,她就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整天殺人的人,遲早得被殺,蘇攸有這個覺悟!
甚至,她都死死捂住了自己女兒的嘴,讓哭聲變成了“嗚嗚”聲,爲的就是不讓女兒的哭聲影響到自己丈夫的判斷!
不過,偏偏是這種嗚嗚聲,讓冉重樓更是心如刀絞!
沉默片刻,冉重樓咬牙道:“我有一個問題!”
“說!”
“……”
冉重樓的臉上帶着一抹苦澀,一字一頓道:“若浙地兩萬武士歸順,你可能待他們如嫡系?”
“你死了,他們就是我的嫡系。”
蕭月笙的神色很冷漠,挑了挑眼皮子,緩緩道:“現在,刑天擁兵十萬,麾下有葉天浩這個蒙族皇室後裔立起大旗,每天都有數不盡的蒙族勇士從錫林郭勒盟、呼倫貝爾盟深處走出,這些人全都蒙族最傳統的那一部分人,還保持着蒙族人最傳統的生活方式,馬下是牧民,上馬就是驍勇善戰的戰士,要不然也不可能響應孛兒只斤氏立起的大旗!
也就是說……
刑天的實力仍然在飛快增長着!
甚至,就連三晉大地、魯地、關外三省都在不斷有人加入他,這些地方民風剽悍,加入他以後只要稍微訓練訓練那就是一支能征慣戰的精銳!
現在的刑天,讓我每天徹夜難眠!
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麾下的每一個戰士都是我最寶貴的資源,我的意思你可明白?
否則,我今天就不會只帶十人來找你,而是興兵伐你了!”
冉重樓垂下了頭,蕭月笙的話他如何不明白,如果現在不是北王南下之際,恐怕蕭月笙會用最激烈的手段剷除浙地,可如今面對着刑天的十萬虎狼,浙地的兩萬武士反而成了蕭月笙最寶貴的財富了,他根本捨不得這兩萬武士!
“我答應!”
冉重樓伏在地上,神色間平靜的一塌糊塗,一字一頓道:“浙地是你的了,放過我的妻女,南北之爭結束後,我自刎太湖,也算是給了我兩萬兄弟一條生路!”
“好!”
蕭月笙大笑。
“不要!”
蘇攸這個從始至終都平靜的一塌糊塗的女人終於不能再淡定了,激烈反抗了起來,隨後被一名黑衣武士一記手刀砍在脖子上就地暈了過去!
“將他們帶到樓上吧!”
冉重樓輕輕一嘆:“總歸我是一家之主,我不希望我的孩子看到我此生最落魄的時候!”
蕭月笙點了點頭,登時兩名黑衣武士帶走了蘇攸與那小女孩,甚至就連制住冉重樓的黑衣武士都站到了一邊。
冉重樓笑的有些悽然,掙扎着從地上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走到茶几前,猶豫良久,才終於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
半響後,電話另一頭傳來聲音:“喂?冉哥?”
“尚武,準備北伐吧!”
冉重樓面無表情的說道:“從今天開始,浙地所有武士聽命於魁,向北王發動進攻!”
“什麼?”
對面的男子語氣中帶着濃濃的驚訝:“我不是剛剛纔聽說北王來過蘇州……”
“夠了!”
冉重樓一聲斷喝:“北王是在逗你們玩呢,從始至終,這頭北方的雄獅都在想着把你們吞的一乾二淨,所以別再廢話了,執行命令!”
說此一頓,冉重樓猶豫了一下:“從現在起,還有誰敢私下談論北王的事情,就地格殺!”
對面的男子語氣中帶着濃濃的失望:“是,我明白了。”
冉重樓這才掛斷了電話,從始至終,面色平靜的都宛如一潭死水,只是眼中卻在電話掛斷的瞬間涌出兩行熱淚!
這一刻,浙地再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給我將他軟禁了!”
蕭月笙大喝一聲,冉重樓登時被兩名男子一步一推的帶上了二樓。
……
客廳裡,一時間倒是安靜了下來。
這時,一個黑衣老者輕飄飄的從外面走了進來,鬚髮花白,卻自有一股子不怒自威的虎威,正是天魔門強者龍潛!
“事情都敲定了嗎?”
龍潛皺眉:“想不到你這麾下竟然有着如此複雜的形勢,這一次若不是我天魔門的人出手,江南已經大亂!”
“解決了就好。”
蕭月笙長長呼出一口氣,這個時候平靜了許多,道:“如你們所願,決戰很快就會拉開了,我會立刻調皖地大將萬磊率所有精銳南下蘇州,督戰這些浙地的叛賊,合併向蘇地進發,三面合圍下,就算他刑天有十萬虎狼也必敗無疑!”
說到這裡,蕭月笙看了龍潛一眼:“也希望你們能做到此前承諾的,在亂陣中誅殺刑天!”
“老夫已經請來至強者代我們出手!”
龍潛道:“只要刑天敢出現,必死無疑,這回我們給他佈下了絕陣!
好了,我不能離開少主太久,這就返回滬地了。”
說完,都懶得和蕭月笙過多打招呼,一甩袖子就走。
蕭月笙在小坐片刻後,也囑咐了那幾名黑衣武士幾句就離開了。
……
二樓,書房中。
冉重樓失魂落魄的坐在落地窗前,面無血色,狼狽不堪,凝望太湖時,眼中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悲色,低唱秦腔,調子婉轉悠長,聽來有些淒涼。
“幾多風雨,幾多荒山。
幾番征討,幾番拼殺。
橫刀立馬英雄膽,功名盛開帝王花。
幾多英勇,幾多交戰。
幾番跌宕,幾番瀟灑。
鐵蹄一統山河在,清時明月照誰家?”
很難想象,這個頹廢的一塌糊塗坐在窗前低唱秦腔的男人,會是昔年縱橫天下的南國無冕之王!
“結束啦……”
冉重樓輕嘆一聲:“怪我這一生輕狂、過於天真!”
誰知,就在此時毫無徵兆的就有一道男音在他身後響起——“想不到威震天下的浙地之主竟然落到如此地步,可悲可嘆!”
冉重樓當時就被驚了一跳,因爲他根本沒有察覺到有人進來,當下回頭,卻見一個身材略胖的男子和一個相貌妖嬈的讓人血脈噴張的西方女人無聲無息的並肩立於其身後!
“你們是……”
冉重樓眼神一變:“你們如何進來的?”
“哈哈,事先進您的別墅不是一件難事。”
那胖子輕笑一聲:“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完顏驍,北王麾下戰將!”
“北王!”
“嗖”的一下,冉重樓直接站了起來,神色之間寫滿了震驚,可隨即又自嘲一笑:“難得北王還能惦記着我這個喪家之犬了。”
“北王當然看得起你,爲了你甚至出動了一名至強者,這本身就是禮遇!”
完顏驍加重了語氣:“北王讓我給您帶一句話——此前所爲,不過無奈之舉,因爲戰禍湍急,可不會給您太多選擇的時間,也只能出此下策,讓你看清那蕭月笙的嘴臉!
蘇州一別,我的承諾依舊不變,只要你來,我隨時歡迎,北國的大門一直都爲你敞開着!”
“哈!”
冉重樓冷笑:“北王還真是有着太多算計呢,這是嫌我此前磨磨唧唧的不肯做出決斷拖延了他南下的步伐嗎?所以才用這種方式來苦苦相逼!
只是,他成功了,可得到的卻是一個手中無兵的廢人,有何用?”
“北王只是讓你看到了一角未來,你若是不早做出決斷,就算的沒有北王從中作梗,這也是你的下場!”
完顏驍眼神微冷,一字一頓道:“至於你是不是廢人,這個不是你說了算,得你麾下的武士說了纔算!
虎雖傷,但只要你出現在南北大戰的戰場,你那些武士的刀鋒究竟會對準誰還說不清楚呢!
一句話,你跟不跟我們走?”
冉重樓冷靜了下來,沉思片刻,也算是從悲慟中走了出來,咬牙切齒的說道:“走!”
“好!”
完顏驍輕笑:“既然這是你的意志,那麼今日誰都擋不住你離開這裡的腳步!”
“北王啊……千古梟雄!”
冉重樓捂着自己被擊傷的腹部,慘然而笑,目視太湖之水,輕嘆道:“好個雄才大略的北王,一個小小的離間計,坑我江南三省八千里沃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