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鳳鳴山的生活很規律,每天早上便有弟子輪流敲鑼叫醒其他弟子,因此雲綺就算再不願意也必須在清晨剛剛破曉的時候起牀。
第一天由於前一晚和馬玲玲聊的太投入幾乎沒睡,她是頂着熊貓眼從牀上爬起來的,結果在和其他弟子一起吃早飯的時候被人家嘲笑了。
早餐過後是練功,真的就像常見的武林門派那樣從基本功的扎馬步開始,到火行術的修煉,總之一天下來差點沒把雲綺累得渾身骨頭架子都散了。
由於入門弟子等級最低,安排給入門弟子的學習項目也最多,還有一些打雜的事,雲綺進入鳳鳴山修煉的第一天幾乎沒和鍾子情說上幾句話,反倒是倪夢蝶,因爲原本就是監管他們的高階弟子,行動自由,經常時不時地就找鍾子情攀談幾句,有一次雲綺看不慣,站在不遠處咳嗽兩聲清清嗓子,結果不出所料被倪夢蝶惡狠狠瞪了一下。
自此之後,雲綺在鳳鳴山上的悲劇就拉開了帷幕。
“我說……不是除了粥不是每人還有一個饅頭嗎?”
站在負責分吃食的弟子面前,雲綺一臉莫名地問道。
之前她有聽馬玲玲說過,早餐每名弟子都會有粥和饅頭吃,第一天的時候她也的確分到過這兩樣吃食,然而今日——
低頭看了看連半碗都不到的粥,雲綺不由嘴角微抽。
“饅頭不夠了。”
負責分吃食的弟子這樣回答道。
“哈?”
雲綺歪歪頭,上揚的目光飄到了那名弟子的身後,就算她是瞎子也看得見那些堆成山的白麪饅頭吧?
“那些,不是饅頭麼?”
聽到她說的話,那弟子一張臉刷的一下拉老長。
“是饅頭……”
一滴汗從額頭滴下,雲綺接着問:
“那……爲什麼不給我吃?”
“給你吃的話別人就不夠分了,快點讓開,下一個!”
“……”
實在不能理解對方的邏輯,雲綺一臉莫名其妙,正要和對方繼續理論,她聽到周圍的竊竊私語,私語中伴着不加掩飾的嘲笑。
“就是她吧?妄想和倪師姐搶男人……”
“對、對!就是她……真是的,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重。”
“就是就是,長的也一般,還是個入門弟子,居然一上來就敢得罪倪師姐,真是不知死活!”
飄進耳朵裡的淨是這類的閒言碎語,雲綺頓時理解了自己的狀況,也明白爲什麼現在這個負責分吃食的弟子會對自己這樣差別待遇了。
扁扁嘴,既然找到了原因,雲綺也就不再糾結這件事了,端起自己那碗只有半碗米的粥,轉身走開。
水汪汪的大眼睛第一眼就捕捉到了已經佔好座位的馬玲玲。
“玲玲!”
叫着馬玲玲的名字,雲綺面帶微笑走了過去,在整個鳳鳴山上,能夠對她以善意相待的恐怕也只有馬玲玲一個了。
“雲綺……你是不是得罪張師姐了?”
馬玲玲湊到雲綺跟前,小聲問道。
“張師姐?那是誰?”
“就是負責給我們分早飯的……”
說着,馬玲玲用眼神示意一下正在將兩個大白饅頭遞給別人的那名弟子。
雲綺禁不住額頭青筋直跳。
“原來她就是張師姐啊……我沒得罪她……”
“那……爲什麼她沒有給你饅頭呢?”
臉上露出一副詫異的表情,馬玲玲收回視線看雲綺,只見雲綺聳聳肩,唉聲嘆氣,道:
“我得罪的那個人不是她,而是比她厲害得多的人……”
“咦?雲綺你纔剛入門怎麼可能得罪那麼厲
害的人?”
聞言,雲綺苦笑,正好餘光瞥到了大門口,一身白衣的女子正經過那裡,冷傲的氣質彷彿連周身的空氣都被凍住了。
冤家路窄——
雲綺腦海中就反映出了這四個字。
“看,就是她……”
揚起下巴指了指大門口的方向,馬玲玲順着那個方向看過去,原本甜美的小臉登時變了顏色。
“天吶,雲綺你得罪了倪師姐?”
無聲點頭,雲綺點起來沒完,若是認真數的話大概能有二十幾下。
“爲什麼?爲什麼雲綺你會得罪倪師姐啊?”
“因爲我蠢唄!”
面對馬玲玲的提問,雲綺只能用這樣的話作爲敷衍。不然也不能叫她大大方方地說出因爲倪夢蝶喜歡鐘子情,而她也喜歡鐘子情,兩人是情敵吧?
垂下眼簾,雲綺就這樣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粥,毫無胃口,即便一覺醒來她其實比誰都餓。
看着雲綺一副沒食慾的表情,馬玲玲也不再追問,而是將自己的饅頭掰了一半遞到雲綺面前。
“給雲綺,你吃我的吧!”
“欸?”
無精打采的雙眼一下子睜大了,雲綺弱弱地吃了一驚。
“可是這……”
“一會兒還有基本功、內力和火行術的修煉,你不吃東西怎麼行?”
這樣說着,馬玲玲拿着一半饅頭的手又向前送了幾分,送到雲綺面前。
雲綺瞬間感到胸口暖烘烘的,伸出手,她正要接過這半個饅頭,突然,饅頭被人打翻在地。
扭頭看去,是兩名弟子,從袖口的顏色看,是初階弟子。
“你們幹什麼?”
質問脫口而出,雲綺蹭的一下站起身。
站在她面前的這兩名初階弟子一看就是來找茬的,氣勢洶洶不說,那向上翻着的白眼像是要翻到腦袋頂上去。
“雲綺……”
急忙伸手扯了扯雲綺的衣袖,馬玲玲連連搖頭。
“對、對不起哦,兩位師姐,她是新來的,不懂事……”
見雲綺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馬玲玲緩緩站起身,不停地給兩名初階弟子賠不是。
甩開馬玲玲的手,雲綺面色不善,道:“我又沒錯,錯的是她們兩個,怎麼?你們走路不長眼睛?還是說,一個饅頭填不飽你們的肚子,連這半個也想要過去?”
雙脣翹起譏諷的笑容,雲綺不甘示弱地回瞪兩名初階弟子。
像是沒料到雲綺會這麼強硬,兩名初階弟子的臉上晃過一抹驚訝,不過這驚訝轉瞬即逝。
“哼!我們只是想提醒你,還有你馬玲玲……這饅頭是給人吃的,而她,不配!”
其中一名初階弟子口出狂言,馬玲玲則慌慌張張地低頭道歉。
“你……”
雖然雲綺很是氣不過,但她也想因爲自己的衝動而連累馬玲玲,所以一直強忍着怒氣,早已攥成拳頭的雙手恨不得下一刻就出拳將這兩名傲慢的初階弟子打趴下。
“對不起對不起……兩位師姐,玲玲不敢了,還請兩位師姐高擡貴手……”
“哼哼!”
看馬玲玲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兩名初階弟子更是鼻子長在腦袋頂上,其中一名竟然彎腰將掉在地上的半個饅頭撿起來遞到馬玲玲面前。
“既然知道錯了那就這樣好了,你把這半個饅頭吃掉……”
聞言,馬玲玲登時臉色鐵青。
這時,另一名弟子跟着起鬨,補充道:“你也知道我們鳳鳴山的規矩,弟子是不可以浪費糧食的,來吧,吃下去!”
馬玲玲自然是不願意的,可被兩名初階弟子逼迫,又不得不從,其
中一名弟子甚至伸出手試圖掐住馬玲玲的嘴巴強迫她張開嘴。
就在這時——
“哎喲!哎喲喲……”
手腕被掐的生疼,骨頭似乎都要碎了,那名想要捏馬玲玲的下巴的初階弟子反而被什麼人掐住了手腕——
是雲綺。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向來是雲綺的行事作風,原本她也是想息事寧人的,畢竟在這種鬼地方,她還有其他任務在身,能不惹事當然是不惹事的好,可是,這兩名初階弟子欺人太甚,簡直到了人神共憤的地步!
“你、你你你……”
“我?我怎麼了?”
終於在那名盛氣凌人的初階弟子眼中看到了濃重的驚恐,雲綺得意地翹起脣角。
“雲、雲綺……”
馬玲玲擔心雲綺會被報復,使勁兒衝雲綺搖頭,然而云綺卻視若無睹。
“你幹什麼!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冒犯初階弟子,你一個小小的入門……”
“是啊,我就是個小小的入門弟子,那又如何?你們厲害,是初階弟子……可是好奇怪哦,既然是初階弟子,怎麼會連我一個小小的入門弟子都打不過呢?有本事的話,就掙脫看看啊!”
揚着下巴,這回換成雲綺以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說話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公主出身,要比氣勢她可從不覺得自己會輸。
“你……”
另一名初階弟子被氣得無話可說,而被雲綺掐住手腕的初階弟子則疼的滿頭是汗。
實際上,雲綺並沒有那麼大的力量,但加入王氣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人在氣頭上,莫非先前的那些叮囑全被雲綺忘了個一乾二淨,而且王氣是在不自覺地情況下自然而然凝聚在手上,似乎是迴應了雲綺的心情。
不過好在,這王氣只是“氣”的形態,一般人肉眼看不見,沒有變成淡淡的青色波紋,也不會引起那麼大轟動。
但想要制住面前的初階弟子還是綽綽有餘。
察覺到雲綺絲毫沒有要鬆手的意思,並且一股強大的難以形容的壓力越來越重,另一名初階弟子臉色也變得慘白起來。
“你、你到底怎麼回事?快放手!”
“不、要!”
這兩個字雲綺把尾音抻的很長,臉色掛着幸災樂禍的笑容。
叫你們兩個剛剛欺負玲玲,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多大本事!
事實上這兩名初階弟子還真就沒多大本事,絕對是雲綺高看她們了。
偌大的屋子裡,各自吃着各自的早飯,終於,有一兩名弟子開始察覺到雲綺這邊的不對勁,緊接着,一傳十、十傳百,食堂里正在打飯或者正在吃飯又或者剛吃完飯的弟子們全都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雲綺的身上。
雲綺,依然沒有放開手,死死抓着那名初階弟子的手腕,而那名初階弟子手中,握着掉落在地的那半個饅頭。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
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是雲綺對手,那名初階弟子一臉鐵青,終於有了示弱的意思。
“怎麼樣?”
掛着壞笑的雙脣向上挑了挑,雲綺狡黠的目光落到了初階弟子手中的饅頭上。
“那就這樣好了,你把這饅頭吃掉吧!不是說鳳鳴山不允許弟子浪費糧食麼?”
“你……”
那名初階弟子登時被雲綺氣得一張臉扭曲成了豬肝色,不過雲綺卻只覺得對方活該。
欺軟怕硬,這種人走到哪裡都是她的敵人。
然而,另一名初階弟子看不過去,突然一把抓住雲綺的手腕,不是赤手抓上去的,而是在掌心裡燃起了一團火焰——
是火行術!
“雲綺小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