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就很客氣的把這個大宇縣比自己資格還老的書記請了進來,說:“張書記,怎麼這麼晚了還過來?還讓你在門外等了半天,不好意思啊。”
大宇縣的縣委書記張廣明就踏進了季子強的客廳,他一直很沉穩的笑着,放下了手中的東西,他才說:“我理解季市長,你是很怕人來送禮吧?不過我還是帶來了一點茶葉和香菸,畢竟是要過年了,空手過來也不好意思。”
季子強就哈哈的笑着,很親暱的拍了拍張書記的肩膀,讓他坐下,說:“坐吧,坐吧,你能理解最好啊,雖然我們兩人接觸的不多,不過張書記你這個禮我是一定要收的。”
張書記剛想說話,就見江可蕊也出來了,張書記當然也是認識江可蕊的,對於新屏市的這個獨一無二的美女局長,官場上不認識她的人確實不多,換句話說吧,在很多男性官員的影響裡,江可蕊可能比季子強更具魅力,更難相忘。
這就像季子強在女性官員的印象裡也非常深刻一樣,但畢竟在官場還是男人多,女人少,當然了,還有些不男不女的人,那就更少。
張書記趕忙站起來,招呼了一聲:“江局長你好,這麼晚了還打擾你們休息,真不好意思。”
江可蕊也客氣的笑笑,寒暄兩句,就幫着張書記到好了茶水,在道個謙,回裡屋了。
季子強擡手示意張書記坐下,很隨意的說:“張書記到市裡來開會還是辦事啊?”
張廣明說:“一個是給相關部門來拜年,一個是特意來給季市長承認錯誤的。”
季子強就是心頭一緊,知道自己前幾天到大宇縣的消息走漏了,不過想想也是不可避免的,現在的官場,根本就沒有秘密可言,就算那次抓住賭博的那個華書記自己不說,但偌大的一個鄉政府,肯定是有張書記的親信的。
季子強也就落落大方的說:“奧,承認錯誤?那說說是什麼錯誤?”
張廣明很嚴肅的說:“季市長到大宇縣去了,也看到了我們管理上的一些漏洞,這和我有很大的關係,所以我鄭重其事的來給季市長你表個態,下一步我會認真嚴格的抓一抓幹部素質和幹部工作態度,不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季子強就不再說話了,他仰着頭,看着張廣明頭頂上方的那面字畫,久久沒有表態,他需要仔細的思考一下自己應該怎麼面對這個大宇縣的縣委書記,就自己所瞭解的情況,這個大宇縣的張書記並不是莊峰的人,準確的說,他應該是
冀良青一手提拔起來的,算在冀良青派系也不爲過。
但王稼祥曾今給季子強說過,這個縣委書記是一個很有原則,很有想法的人,他並沒有隨波逐浪的緊跟着冀良青,在很看問題和看法上,他甚至也不認同冀良青的思想,但不管怎麼說,他是冀良青提拔上來的,這誰都改變不了,不管他願意不願意成爲冀良青派系中的一員,大家還是毋庸置疑的把他劃到了那個派系中。
現在季子強要考慮的就是這個書記有沒有獨立的思想,有沒有膽略和勇氣,這對季子強來說很重要,從長遠發展的角度來講,季子強也是希望吸收一些這樣志同道合的人來和自己並肩戰鬥的。
所以他需要一點時間來考慮,也需要判斷出自己這樣做到底風險會有多大。
季子強在思考問題的時候,顯得更加的沉穩內斂和波瀾不驚,,他的斂眉、凝思、莞爾無一不彰顯出他過人的智慧和霸氣,他的神情上更是靜如潭水。
張廣明也在審視着這個比自己年輕很多的副市長,他聽過季子強很多的傳聞,有季子強在柳林市的,還有季子強在洋河縣的,更有季子強在新屏市這一年時間中做過,辦過的很多事情,從內心來說,傳言往往會比事實更讓人朗朗上口,也更誇大和演繹一些。
這就讓大宇縣的這個張廣明書記對季子強有了無限的嚮往,他早想坐下來好好的和季子強談談,但彼此地位的差異和工作的繁忙,讓他一直沒有這樣一個機會。
這個年輕的副市長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寧靜和淡然,是張廣明心儀的,他看過太多裝腔作勢的領導,也看過很多囂張跋扈的官員,唯獨季子強這樣的氣質讓他很少遇見。
他們兩人就彼此思考着,一下就冷場了,季子強很快的先反應過來,笑着對張廣明說:“張書記先喝點水吧,說到上次去大宇縣的事情,我有點抱歉啊,沒有通知你們。”
張書記忙欠欠身,說:“季市長你客氣了,是我們沒有做好工作。”
“怎麼說呢,也不是你們沒有做好工作,我倒是覺得你們大宇縣有點複雜啊。”季子強拋出了一個很尖銳的話題來,他要驗證一下對於這個張書記的那些傳言。
張廣明臉就慢慢的沉了下來,他很小心翼翼的說:“季市長的判斷來自於那些方面。”
季子強皺下眉頭,這個張廣明避重就輕,並沒有正面的回答自己的問題,莫非自己的判斷出現了失誤?
季子強也就打個哈哈,說:“談不上什麼判斷,事實上我對大宇縣並不太瞭解,只是有那麼一點點的感觸而已。”
張廣明已經在冷靜觀察了一會了,他先要穩住陣腳,沉着應付季子強這個很敏感的話題,現在見季子強也開始玩起了虛話,他知道,如果在這樣談下去,那麼自己和季子強的這次會面就會成爲一個毫無意義的事情了,季子強以後再也不會對自己加以關注,更不要指望他對自己引爲知己。
張廣明一直都是善於守拙,韜光養晦,實際上季子強說的一點不錯,
大宇縣確實很複雜,從縣委到政府,再到下面的鄉鎮,幾乎每一個地方都存在着矛盾和鬥爭,這樣的狀況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張廣明無力改變,縣裡的黃縣長那是莊峰的鐵桿,自己一點都奈何他不得。
自己呢,名義上是冀良青的人,但這只是外人的一種看法而已,冀良青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算到他的心腹之中,因爲自己幾次都違背了他的意願,之所以自己還能在大宇縣的書記位置上坐着,充其量不過是爲了抵禦黃縣長對大宇縣的滿盤操控。
但不得不說,自己恐怕也只能幹到開年之後了,因爲據很多傳言說,冀良青會讓他的秘書小魏直接擔任大宇縣的縣委書記,聽說爲這事,冀良青已經提前在省委吹風鋪路了。
自己在無所作爲,恐怕真的就會走到那一步。
於是張廣明決定表明自己的態度了,他說:“季市長你的感覺一點不錯,確實是如此。”
“爲什麼會這樣?”季子強已經暗自高興了,這個張書記自己開始往話題上靠了,這是好事。
張書記就放開了:“原因很簡單,在名義上,我是冀書記的人,而在實質上,黃縣長是莊市長的人,這就奠定了一個我們無法融合的基礎,而勢均力敵也剛好就是我們大宇縣目前的狀況。”
張廣明說的很直接,但又很有技巧,這讓季子強從他的‘在名譽上,我是冀書記的人’的這句話中,很快的得出了一個結論,張廣明並沒有完全融入到冀良青的派系,他要麼是在觀望,要麼是和冀良青的思想有所差異。
但不管是源於哪一種原因吧,這個人還是可以加以利用和收羅的,人們往往會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實際上這是錯誤的,在一個人深刻的理解了人性和世態之後,他是可以從一個人的眼光中看出另一個人的品格和內涵的,當然,這需要一個經驗的磨礪之後才行。
而季子強剛好就是一個具備了這樣能力的人,他從張廣明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所想要的那種氣質,這個人完全具備一個優秀官場中人的品格,再加上自己聽到了零零碎碎的關於他的傳言,可以暫時認定,他不是一個貪得無厭,毫無信譽的人。
季子強說:“你想過怎麼改變這種狀況嗎?”
張書記很肯定的回答:“想過,但一直無法做到,因爲我還不夠強大。”
季子強若有所指的問:“那麼你想過怎麼才能讓你變得足夠強大?”
“很簡單,我需要一個支撐。”
季子強淡淡一笑:“你是冀書記提起來的。”
張書記也一笑:“但這並不是說我就能適應。”
“那現在應該怎麼辦呢?”季子強又拋出了他的誘餌。
沒想到這次的誘餌剛一拋出,就讓張廣明一口咬住了:“只要你能支撐我,其他應該沒有什麼大的難題了。”
這樣簡介,乾脆的回答倒是讓季子強有點不大習慣,他認真的審視着這個縣委書記,說:“我並沒有太多的能力,恐怕支撐不了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