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沉思了一下說:“其實我到感覺事情還沒有那麼讓人絕望。”
二公子翻了一下眼皮:“嗯,什麼意思,季市長你說清楚一點。”
“我是說啊,這事情並不算太壞的,你想下,10多個億對別人可能是天文數字,但對你二公子應該也不算絕無可能辦到的事情吧?”
二公子一下就呼的站了起來,說:“你不會想要讓我拿出10多個億來給你修路吧?”
季子強點上一支香菸,抽了一口說:“坐下,坐下,這難道就不可以嗎,你聽我說,你一年到頭到處亂跑,去做生意,累不累啊,這高速路項目只要你自己做下來,至少一二十年你不用東奔西跑的,何況高速路的項目,每年反饋的利潤也不小,你在想想。”
二公子緩了一口氣,坐了下來說:“我知道這利潤不小,每年一般也能回收百分之20的投資,除去還行息,自己還能掙百分之十,問題是這長線投資我不習慣啊。”
季子強不以爲然的說:“這有什麼不習慣的,難道天天收錢你不會?”
二公子搖着頭,說:“這10多個億也不是個小數字,我哪能一下就籌夠?”
季子強說:“你傻啊,誰讓你一次湊夠的,這一條路要修上兩年吧?資金也是慢慢的到位,所以並不是太難的事情,省裡的幾家銀行你都熟悉,應該問題不大。”
二公子還是難以接受,畢竟他從來都沒有過這個心理上的準備。
季子強剛要繼續說話,秘書就走了進來說:“季市長,來了一家老總,說想和你談談高速路承包的事情。”
季子強就對小趙說:“讓他先等等吧?我們談完了在見他。”
秘書一點頭,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辦公室。
季子強就站了起來,對二公子說:“你可以再想想吧,反正我感覺還是能做的,你只要衡量一下省城銀行能不能打通,其他應該都不是問題了,你要不做,我也不能勉強你,但你不要說我沒給你兌現承諾啊,這事情走到這一步,什麼情況你也明白。”
二公子確實有點猶豫不決,這個問題過於重大,他是需要一點時間來消化的。
等把二公子送出了辦公室,那早就等在外面的一個大老闆就走了過來,季子強把他讓進了房間,兩人這一下又談了個把小時。
整個一天的時間裡,季子強也陸陸續續的接待了好幾家老闆,這些老闆都是實力強悍的公司,所以對新屏市高速路自籌資金這一塊也都顯得信心滿滿的,這多少讓季子強心裡寬慰了不少,看來事情還是很有成功的機率。
連續下來的幾天裡,季子強一直爲這是忙活着,對於招標準備工作中一些需要變動的條件和要求,也在這個時候同步在進行,很多招標文件都只好廢掉了,季子強有點可惜,這些文件可是前些天自己督促着籌備小組認認真真的完成的,爲這寫文件的出爐,大家沒少加班,雖然當時自己就知道會是這樣的一個結局,但還是那樣逼着他們寫,想想現在挺內疚的。
對季子強來說,許許
多多工作在實施過程中都各有各的不同,形式和方法,解決的問題等等,然而,啓動的模式卻是一樣的,制定工作方案,草擬分工細則,然後,召開動員大會,佈置任務,指示各有關部門單位嚴格按照規定要求,認真貫徹落實,於是,這項工作便如火如荼地全面鋪開。
季子強雖是籌備小組組長,但做爲一個常務副市長,要管得事很多,要忙的工作一天恨不得掰成兩天用,這樣就只能把高速路很多細節上的事情交給下面的人來做了,季子強幹事的風格是抓重點,不必親力親爲的事絕不親力親爲。
下面有的是人,要發揮下面人的積極性,讓他們把大部分工作都幹了,自己只過問一下,只抓重點,否則,他就是有三頭六臂也忙不過來。事事都親力親爲的人經常就會被一些細技末節纏身,就跳不出來,就不能站在全局的高度看問題,思考問題。這種人,別說辦不成大事,就是連最基本的領導素質也不具備!按現在的形勢,比起新屏市自己來修高速路,已經是省了很多麻煩了,但有的事情還是不能省的,比如下一步的坼遷吧,上面是有紅頭文件要求過,政府不能干預拆遷等事。
但實際的工作中,政府不可能不幫忙,不管將來是誰來修這個高速路,政府都要幫着協調,監督,一旦最後拆遷戶鬧起了事情,最後還是政府的麻煩,何況所有下面的鄉長,鎮長,村長們,沒有政府的協調,他們能好好的配合你施工隊纔是個怪事。
新屏市的大型籌資活動也宣告結束了,有些能退的錢也陸陸續續的給人家退了回去,但有的就沒有辦法退,比如對車輛的罰款,現在雖然風頭過了,該換的牌子也都恢復成了過去的模樣,但不可能還把過去的罰款退給他們吧,想的美?
你開的起車,你就要交得起罰款,這幾百元的小事情,就算爲社會主義大家庭做貢獻了。
所以市財政就給高速路的籌備組劃分了一小塊蛋糕,因爲不管怎麼說,這次的集資,罰款是以高速路爲契機的,不給劃分一點過來,也說不過去。
辦公室的王稼祥就笑季子強,說:“季市長,你是丫鬟抱了個金盒子,錢很多,不是你的啊。”
季子強說:“當然不是我的,不過第一次在新屏市手裡掌握這麼多的錢,也是應該得瑟一下,是不是?”
王稼祥呵呵的大笑,說:“雖然那錢不是你的,你一分錢不能花,但是,沒有你的審覈批准,那錢就撥不下去,所以,這錢在另一個意義中來說,也等於是你的一樣,如果,你是公正的,錢都批到需要的地方,花在正經地方。如果,你不公正,把錢批下去了,再伸手向人家要好處,也是可以的”。
季子強也調侃的說:“我可是從來沒這麼爽過,稼祥,你說說,我這錢應該怎麼批。”
王稼祥笑着說:“有三種批法。一種是剛纔說的公公正正,實事求是,該怎麼批就怎麼批。這是好官兒,一種是有默契的批,不管你怎麼用那錢,只要對我有好處,我就批。還有一種是介於兩者之間,既實事求是,也有某種默契。對一部分人實事
求是,對別一部分人又有某種默契,只讓一部分人說你公正,另一部分當然什麼也不說。”
季子強說:“看來,前面兩種都不行,太絕對了。第三種我是不是可以考慮考慮。”
王稼祥笑呵呵說:“感覺你是心動了。”
季子強說:“這種好事,沒人不心動。”
王稼祥說:“問題是,心動未必去做。”
季子強問:“你希望我做嗎?”
王稼祥笑了,說:“你這麼問我,說明你不會做,你要做,就偷偷摸了,不會告訴我了。”
這會兒,季子強倒感覺到王稼祥確實很真,也很理解自己,他感覺王稼祥與很多其他的幹部的區別就在於他更敢說話,有什麼說什麼,沒有太多的唯唯喏喏,人是不一樣的,出身不一樣,所受的教育不一樣,辦事的風格也就不一樣。
實際上季子強對資金和費用的審覈批撥款的原則很明確,不厚此薄彼,於是,對每一個單位涉及到高速路的撥款請示,他都做深入的調查瞭解,他要說服人家,爲什麼要批那麼少,不按請示的數額批?他得拿出讓人信服的東西,不要讓人家誤會了,覺得你季子強說三道四是雞蛋裡找骨頭,暗示人家其他工作沒做到家。還是有人想鑽空子,想把一些高速路前期籌備的費用弄得多一點,爭取批撥多一點,就有人來喊窮,說自己單位是外強中乾,表面好看,肚子裡什麼貨水也沒有,反正這錢放在哪,給誰都是給,多給誰少給誰也沒定死,就看你下面怎麼運作了。
有的區上和鎮上,來找季子強說,爲了下一步高速路的順利搬遷,他們要分組加班,到下面摸底,這車費,油費,加班費,伙食費什麼什麼的。
好多人也來找王稼祥,想通過王稼祥打探季子強的態度,這季子強真的就刀槍不入?吃飯行不行?喝酒行不行?泡桑拿送小妹行不行?
王稼祥就對他們說:“他只收一樣東西,好茶不拒,不過,這陣送茶的太多,他不要了。其他的,貌似都不喜歡。”
王稼祥是這一次才讓季子強調整進高速路的籌備招標組來的,他需要一個像王稼祥這樣敢說話的人在籌備組來爲自己代言,有一天,季子強就問王稼祥:“你跟着我,有沒感覺很委屈?”
王稼祥愣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他問的是什麼了,說:“有時候,也會有這種感覺,其實,每一個人在這種時候都會有這種感覺。特別是像我這樣的人,一有機會浮頭,就總想得到一種補償,總想變本加厲的得到更多好處。你不也一樣嗎?”
季子強“哈哈”大笑,說:“我們鄉下有一句土話,小狗掉進屎坑裡。”
王稼祥又愣了一下。
季子強笑得眼淚都出來了,說:“拼命地吃呀!而且,現在我們像是兩隻餓壞了的狗!”
王稼祥也笑了起來。
最後,季子強很嚴肅了,對王稼祥說:“你跟了我,要有思想準備,你會一點好處也沒有,我不會給你掉進屎坑裡的好處。。”
王稼祥說:“我不要這個好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