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眉就慢慢的端起了茶水,一點點的呡着,季子強也在一陣的疑惑之後,感受到了葉眉的凝重,她們誰都不說話,就這樣相互面對,默默無語,慢慢的,他們的想法和思路也逐漸融合在了一起,這一點都不奇怪,季子強早在很多年前,就學會了葉眉的思考問題的方式,而葉眉也習慣了季子強的思維走向。
他們就想到了同一個問題,是不是接受省委王書記投來的這個橄欖枝。
這個問題其實對季子強是影響不太重要的,因爲他現在畢竟還是地位低下,但對葉眉就非同小可了,她的決定肯定會讓北江市整個權利出現傾斜,因爲她是省常委,她具有絕對的重量。
季子強現在也不敢多說話,他靜靜的看着葉眉,不管葉眉提出什麼樣的決定,季子強都不會責怪她的,自己的事情不能讓別人來承擔如此沉重的壓力,這事情對葉眉來說,已經成爲了一場巨大的賭博,最後的代價就是葉眉和自己未來幾十年的政治生命。
包間外面的風在輕輕的吹打着窗櫺,葉眉和季子強捧着濃濃的熱茶,安靜的坐着,後來葉眉應該是感到了壓抑和窒息,她站了起來,走到了窗前,一下就打開了窗戶,帶着寒意的冷風呼的一聲灌進了包間,讓本來暖意揚揚的房間空氣驟降。
季子強不由的打了一個寒顫。
葉眉就那樣站在窗前,季子強看不到葉眉臉上的表情,但他從早就熟悉的葉眉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巨大的凝重,寒冷,顯然,葉眉要做出重大的決策。
時間慢慢的流失,包間已經和外面一樣的寒冷了,葉眉緩緩的關上了窗戶,轉過了身來,坐在了季子強的對面,輕聲的說:“行吧,會上我先提出來。”
季子強就沒有在說了什麼了,他看着葉眉,眼中多了無限的感激,自己和葉眉的命運就在這一天,又將緊緊的連在一起了.......。
葉眉也看着季子強,看到了他眼中的朦朧,她擡起了手,慢慢的伸過來,隔着茶几就摸在了季子強的頭上,說:“傻瓜,這有什麼好激動的,倒像是我給你了什麼恩惠一樣,其實啊,子強,我是被你的良心,公心打動了,唉,你啊你,不管做什麼事情,怎麼一點都不爲自己想想。”
季子強沒有動,任憑葉眉在自己頭上,肩上的撫摸,說:“正因爲很多人爲自己想的太多了,所以我要改變一下,這算不算是特立獨行?”
葉眉收回了放在季子強肩頭的手,說:“是啊,但我們以後的路還不知道會怎麼樣,我們只求多做點工作吧。”
季子強點點頭,他也是一樣的體會到了這點.........。
第二天一早,季子強就返回新屏市,一路無話,趕到新屏市的時候剛好是中午上班的時候,季子強就直接到了辦公室裡,秘書小趙把最近一兩天的工作給季子強做了一個總結匯報,季子強的運氣不錯,這兩天裡並沒有發生什麼太大的事情。
稍微的休息了一會,季子強便開始忙了,大事沒有,但小事還是有一些的,他惡補了一個下午,把堆積了兩天的零零碎碎的事情都做了一個了斷。
這樣等他忙完,就到了快下班的時間了。
毫無例外的,在這個時候,季子強總會收到一些邀請他出席晚宴的電話,季子強一一的推掉,使用的藉口也是五花八門的,什
麼身體不舒服啊,晚上要開會啊,總之他需要針對不同的人,快速的編造出不同的謊言來,還好,這個動作季子強早就熟練了,所以編起來並不吃力。
不過就在他想要早點回家的時候,卻接到了冀良青的電話:“子強啊,到我這來坐坐吧?”
“奧,冀書記你好啊,有事?”季子強招呼了一句。
“也不算什麼事情吧,一起坐坐,聊一聊。”
季子強必須答應,因爲這不是別人,是新屏市的一哥,他的召喚沒有誰敢於拒絕,季子強也不例外。
季子強過去之後,冀良青也並沒有什麼重要的工作要他彙報,兩人就坐了一會,閒扯着,季子強心中暗自奇怪,他不知道冀良青今天找他來的目的是什麼,但他無法詢問,只能繼續聊着。
過了一會,冀良青看看手錶,說:“呵呵,不知不覺已經下班了,這樣吧,我們一起坐坐。”
季子強不知道應該客氣的推辭,還是高興的接受,他只好說:“這怎麼好意思啊,那我來安排一下,很少有機會請書記一起吃飯。”
冀良青搖着手說:“今天不用你請,魏秘書已經安排好了。”
季子強笑着點頭,表現的很高興的樣子,不過心中暗自猜摸,看樣子這是冀良青早就準備好的事情了,不過會不會還是和上次那個老闆一起吃飯呢?
冀良青沒有讓季子強的疑惑繼續下去,主動說:“今天就我們兩人吃飯,所以你也不要有什麼顧慮,酒不讓你多喝,主要是聊聊天。”
冀良青說完就站了起來,帶着季子強下樓,在辦公樓下面,冀良青的小車已經準備好了,秘書小魏幫冀良青打開了車門,冀良青坐了進去,對季子強說:“進來啊,你不會是準備要走路去吧?”
季子強笑笑,就低頭鑽進了冀良青的小車中,而在這個時候,遠處也準備下班的尉遲副書記就停住了腳步,他靜靜的看着冀良青的小車離開之後,才走出了大樓,他在想,這個時候季子強和冀良青一去出去,不用說,一定是吃飯了,所以尉遲副書記不能上前招呼他們,免得讓季子強爲難。
季子強和冀良青都坐在後排,今天冀良青的談鋒甚勁,一路上不停的說着話,季子強在旁邊反倒是有點吱吱唔唔的有點跟不上冀良青不斷轉換的話題了。
一會他們就到了王朝大酒店的一個包廂裡,等這裡酒菜上齊,一切安排妥當之後,魏秘書就客氣的離開了包間,這裡就只有季子強和冀良青兩人了。
冀良青先端起了酒杯,也不和季子強碰,只是搖搖的示意一下,就一口喝掉了酒,看着季子強也喝乾,說:“快到春節了,大家都工作忙啊,子強,你對開年之後新屏市的工作有什麼設想和建議啊。”
季子強雖然與冀良青談得隨便,但到了關鍵時候卻是不敢隨便的,官就是官,即使這官可能是你最好的朋友,但你還是要搞清楚他是不是真要你提建議,如果,弄不清這點,以爲人家真要你提建議,於是頭腦發熱,口惹懸河,大談特談,你就是談得再好,再到位,他也會不高興,更加不會採納你的建議。
相反地,他還會認爲你小看了他,把他當傻瓜了,在他面前顯示你比他更聰明。真要這樣,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季子強“嘿嘿”地笑,說:“我能有什麼建議,最
近天天忙高速路,忙的頭都暈了,能有什麼建議?就算有,那也是低水平的,說出來讓你笑話的。”
冀良青說:“沒關係,你說。你跟我還那麼多客氣。”
季子強很認真的搖頭說:“真沒有。”
他的確沒想到什麼建議,因爲這根本就不在季子強的設想之內,季子強一直估算着冀良青可能會問道高速路招標的事情,而且了,就算自己有什麼建議,今晚也不會說,要過了幾天才能說,過了幾天說出來,他那建議就是在領導的提示下進行思考的,在領導的引導下想出來的。
冀良青說:“我有一個很不成熟的想法,你給參考一下。”
季子強笑着說:“這那是那呀!這不是把天地倒過來了,你要我幹什麼?儘管吩咐,有你給我撐着,我什麼事都敢幹。”
冀良青哈哈一笑,說:“我是跟你說實話,開春之後我有個想法,這個想法現在還不成熟,但我今天忍不住想要告訴你啊。”
季子強奧了一聲,停頓一下說:“冀書記一定已經是深思熟慮的,我聽憑你的吩咐。”
冀良青卻沒有馬上說出來,反而是很猶豫起來。
季子強就默不作聲的幫他倒上了酒,也不敢催促冀良青說,就靜靜的等着。
冀良青像是做出了很重大的決定一樣,對季子強說:“你對莊峰這個人的看法應該是和我一樣吧?”
季子強有點疑惑,說:“書記指的是......?”
“他的爲人,他的人品,他的性格啊,我想就算你並不想說什麼,但你心裡的想法應該是很明顯的,對不對?”
季子強依然摸不準冀良青的想法,也只能點點頭,權作是一種回答。
冀良青就說:“前天啊,尉遲副書記倒是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想法,我現在也很矛盾啊,今天就是特意的找你來商量一下。”
季子強有點茫然的點點頭,說:“尉遲書記是什麼想法?”
冀良青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的說:“他想在開春拿掉莊峰頭上那個'代'字。”
“代字?”季子強嘴裡唸唸有詞的重複了一句,一下子,季子強突然的明白了過來,心就砰砰的跳動起來,後背的汗水也是一起涌了出來。
嚴格意義上來說,季子強和莊峰現在都不是正式的市長和副市長,他們的稱呼前面本來是應該有個“代”字的,但人們已經習慣於對他們直接的稱呼了,因爲很少很少有哪一位代字頭的領導最後在兩會中落選,這在全國不是沒有,但很少。
而尉遲副書記的想法,無疑就是一個讓季子強心驚膽戰的事情了,他不知道尉遲副書記怎麼會有這樣的一個大膽,瘋狂的構想,這事情會有巨大的風險,完全是一種玩火的表現。
季子強一下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慌亂的抓起了酒杯,一口喝掉了杯中的酒。
冀良青卻呵呵呵的笑着,很有趣的看着季子強,說:“不要光喝悶酒啊,我說過的,今天不讓你多喝。”
季子強點着頭,隨便的夾起了幾口菜,胡亂的嚼着。
冀良青等季子強吃了幾口之後,又哈哈的大笑幾聲說:“算了,先不提這個事情了,反正還早的很,不過真要是成了也好,你也可以進步一下,成爲副書記了,呵呵呵,來來來,吃菜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