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之間像是早已達成了一種默契,都靜靜的喝着,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能夠如此平靜的,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就這樣面對着良辰美景,藍天浮雲,確實是難得,也是一種真正的享受。
兩人喝過了頭三道茶後,尉遲副書記才說:“季老弟啊,你今天把我請來,不是單單的爲了來品茶吧,我看你臉上一直有抑鬱寡歡的神情,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有什麼就說吧,你這個人啊,雖然並不完全對我的口味,但我還是在很多地方佩服的。”
季子強也擡起了頭,寧靜的看着尉遲副書記說:“確實我有點困惑,需要你的幫助。”
眼光一閃,尉遲副書記說:“奧,那就說來聽聽,只要不違反原則,我一定盡力幫你。”
季子強又移開了眼神,輕聲的說:“我在擔心我以後的處境會很艱難,只有你能解開這個死結。”
尉遲副書記真的有點疑惑起來,莫非季子強確實遇到了什麼難題,那會是什麼呢?以自己對現在時局的分析,季子強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難題,是不是和莊峰有關?
他試探着問:“莊峰又刁難你了?”
季子強點點頭,說:“是啊,是啊,雖然現在還沒有,但馬上我就會危機重重了。”
“馬上?季老弟的話很有玄機啊,不知道你的依據是什麼?”尉遲副書記皺着眉頭問。
季子強就像是下定了決心一樣,直視着尉遲副書記說:“我得到了最可靠的消息,全市長很快就要離開新屏市,而他走後,市長的位置恐怕要落到莊峰的手上,你想一下,我和他這種關係,以後我在他手上怎麼混,我會多艱難。”
尉遲副書記聽到季子強這樣一說,心中也是一驚,看來傳言真是一旦不假啊,自己早就想到會有這一步,但沒有想到會來的如此之快。
尉遲副書記是絕不會懷疑季子強消息的來源的,對季子強的底細,他早就研究的透透的。
就拿這次花園廣場的事情來說吧,如果不是季子強後面有人,這件事情那能如此就結束,但有人也未必是好事,正因爲季子強的身後有人,也就註定了季子強會有更強大的對手,什麼事情都是辯證的。所以在目前來講,尉遲副書記一直都和季子強保持着若即若離的態勢,既怕得罪他,又怕和他走的太近最後惹火上身。
但現在的問題關乎着自身的利益了,這個市長的位置也早就是尉遲副書記覬覦多年的一個位置,這些年自己隱忍苟且,不過就是爲了有一天可以一躍而起,現在的機會來了,但恐怕又要和自己失之交臂了,尉遲副書記怎麼能不心痛。
他有點嘶啞的說:“已經定了嗎?”
季子強搖了一下頭說:“還沒最後確定,但據說莊峰最近活動的很厲害,把蘇副省長抓的很緊。”
尉遲副書記是絕對相信的,上次蘇副省長到新屏市來視察,只要稍微有點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出,他就是想來捧一下莊峰的,在這樣一個對手面前,尉遲副書記有了絕對的壓力。
他看着季子強說:“謝謝你來告訴我這個消息。”
“不用客氣,我或許也是在爲自己考慮,我希望
接手全市長的人是你。那樣至少我好過一點。”季子強自言自語的說。
尉遲副書記感激的點點頭說:“我理解,我理解,問題是隻怕我很難上啊,不滿老弟你說,我在省上也有靠山,但比起蘇副省長來,還是有點力不從心。”
季子強也點點頭,說:“不過事在人爲,尉遲書記也不要太過灰心了,說不上情況再有變化呢?”
其實作爲季子強來說,他已經完全確定這件事情是板上釘釘的局面了,不會再有什麼變化,要是還有變化,省委王書記也不會給自己來一個暗示性的電話了,他的電話就表明了,方方面面的事情已經協調完成,而現在季子強要做的就是激起尉遲書記的鬥志來,讓他去拼一下。
當然了,毋庸置疑的說,尉遲副書記拼下來的結果必將是註定會失敗的,但季子強要的就是這個局面,只有切身體會到了失敗的滋味,才能讓尉遲副書記對莊峰有更大的仇恨,也才能最終讓他和自己走到一起,在新屏市形成一個三足鼎立的局面。
在季子強知道自己會成爲常務副市長的時候,他就決定要開始佈局了,他考慮過,要是自己和冀良青合作,當然是可以壓住莊峰,但那樣的結果是自己不願意去做的,和冀良青在一起,自己只能是一個附屬品,自己只能爲冀良青的意志和需要去工作,只能爲冀良青的勢力去奔波。
而自己和尉遲副書記的合作,自己卻能和他平起平坐,兩人也能相互尊重,共同抵禦,如果做得好,或許還能讓他爲我所用,這樣自己就足以抵擋不管是莊峰,還是其他什麼人的攻擊了,自己也就在新屏市既不會丟掉底線,又能自如的工作。
所以第一步就是必須讓尉遲副書記感到心痛,也讓莊峰知道尉遲副書記和他的相爭過這個市長的位置,繼而相互仇視,這樣自己第二步他才能和尉遲副書記坐下來結成聯盟。
尉遲副書記已經沉思了許久,他決定,自己還是要拼一下,不管怎麼說,這樣的機會很難遇到,一旦季子強的話成爲了事實,只怕自己有要等許多年了,但到那個時候,物是人非,就算有了機會,自己還有能力去爭取嗎?
他慢慢的寒下了臉,看着窗外的景色,慢慢的說:“我的確應該試一試,就算不能成功,但至少努力過。”
季子強頷首認同,接着就爲尉遲副書記再次的斟上了一杯茶,兩人沉默着,很久都沒有說話......。
第二天一早,尉遲副書記就給冀良青書記請了一個假,說自己最近老是頭暈,要到省城去檢查一下,冀良青自然是安慰幾句,叮囑一會,也就同意了。
尉遲副書記在省城也是有個後臺的,那就是現在省宣傳部的秦部長,兩人相交多年,只是過去秦部長是副職,給尉遲書記幫不上太多的忙,但工作上還是給予了很多支持。
現在的情況就不一樣了,在樂世祥離開了京城時候,過去的那個宣傳部部長也退下來了,這秦部長就接上了位置,作爲宣傳部的部長,自然而然的就進了省常委,而且排名還靠前,比葉眉都強了好幾位,當然排名靠前未必就真有實權,不過怎麼說人家也是省常委的身份,身價比起過去也就大不相同了。
尉遲副書記找他也在情理之中。
從新屏市到省城的路是高速公路,不過就算是高速路,因爲新屏市在北江市的最西頭,有點拐角,所以要到省城,也需要半天的時間,一路上,尉遲副書記都在思考着見到秦部長之後自己應該怎麼說,怎麼才能打動他,還有自己兜裡這張五十萬元的卡如何才能讓秦部長收下。
這些是頗費腦筋的,錢這個東西固然好,誰都想要,但越是到了高層,他們對自己的約束也就越大,不是誰想送錢人家都會收的,有時候,前途比錢更重要。
所以說,尉遲副書記這一路走去,心中還是很坎坷的,自己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一個結果。
而莊副市長就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他不得不留下來參加市裡一年一度的經濟工作會議,其實就在季子強收到省委王書記電話後沒有幾個小時,莊峰也收到了蘇副省長的電話,在電話中蘇副省長一樣的對這件事情做出了暗示。
所以莊峰的心情就可想而知了,他也很急,想到上面去打探一下,活動一番,不過這個經濟會議是早就預定好的,而且作爲新屏市的常務副市長,莊峰在會上要做很多重要講話,他走不開。
但莊峰也有自己的安排,他在會議還沒開始之前,找來了也準備參會的大宇縣的黃縣長,把他帶到了大會議室外。
這個黃縣長說起來啊,來頭也不小,據說有個堂兄弟在中央的某個部做司長呢,所以他也就順風順水的一步步攀了上來,他和莊峰也是老上下級的關係了,莊峰對他很是信任。
黃縣長就一面掏出煙,給莊峰點上,一面說:“市長好久沒到我們大宇去過了,什麼時候過去看看啊,大家挺想你的。”
莊峰一笑說:“想什麼,想我給你們批點錢是吧?”
黃縣長就嘿嘿的笑着說:“那是捎帶的事情,主要是大家想聽到你的教誨。”
“且,拉倒吧,不說虛的了,那個東西怎麼樣,拆下來了嗎?”莊峰收斂起了笑容,正兒八經的問。
黃縣長也收斂起了嬉皮笑臉的樣子,莊峰說的那個東西其實是半年前莊峰到大宇縣視察工作的時候,無意間在一個鄉政府發現的一個寶貝,那寶貝是鄉政府院子裡一個石壁,據說已經有好幾百年的歷史了,上面篆刻着一段古文,寫的什麼,莊副市長到沒看懂,但聽縣上文化館館長介紹,這個石壁很有價值,文化館本來想回收的,不過鄉政府說先放放,這一耽誤,大家就淡忘了。
但前些天莊副市長給蘇副省長送了那個玉璽之後,感覺送這些東西很是對蘇副省長的路,就一下想到了大宇縣的那塊石碑了,心動不如行動,他就給這黃縣長去了電話,說一個朋友想欣賞一下那個石壁,看能不能想辦法弄出來。
黃縣長當然有辦法了,他的地盤他做主,兩人就一商議,很快的給縣上撥了幾百萬元,準備對那個鄉政府辦公環境做個修繕。
現在黃縣長就對莊峰說:“嗯,前幾天鄉政府已經動工了,東西我安排人乘亂搬到外面一個廠房了,我去看過,都完好着。”
莊峰還是不放心的問了一句:“以後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