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算是知道了當時江可蕊似笑非笑和古靈精怪的表情了,她就是要出自己的笑話,明天見了江可蕊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一下她。
大家一起落座,季子強也是剛纔介紹的時候才知道江可蕊的媽媽也姓江。
季子強和江處長都坐在了上首,兩個人的兩邊是孟部長,蔣局長和這姓單的臥底,宣傳部還有個幹事,和縣旅遊局的一個科長自然是坐在下首了,他們的任務就是端茶,添水,倒酒,上菜,發煙,點火,遞個餐巾紙什麼的,大家是各司其職,絕不亂套。
菜那不必說,天上飛的,地下跑的,水裡遊的,土裡鑽的,葷的,素的應有盡有,無所不有,酒過了三四巡,菜過了五六味,季子強就客氣的說:“今天能請來江處長和單領導,我們很高興,我就代表洋河縣,向你們二位敬上一杯薄酒。”
江處長笑笑就端起了酒杯說:“季書記太客氣了,你們也就不要朝省上跑了,你們縣情況我也知道,我會很快幫你們辦理好的。”
這話一說,連她帶來的那個臥底都是驚詫不已,這樣的場面他也來多了,下面人家話頭都沒提,江處長就自己幫人家說出來,還給人家包圓了,這到是絕無僅有的一次。
不要說他感覺驚詫,連蔣局長和孟部長都是一個感覺,沒想到這江處長如此的爽快,看出來此次大家的心意不說,還主動的做了回答和保證,真是他們歷次來省上辦事都沒有遇見過的一次爽快。
季子強連忙站起來,恭恭敬敬的又端起酒杯,走到了江處長的旁邊說:“感謝領導的關懷,一切盡在不言中,我幹了此杯,江處長隨意喝點。”
說完就要一口乾掉,那江處長怎麼能讓他多喝,江處長現在已經是認定這個女婿了,心裡到也是好笑,早知道是他們請客,那還用的着如此費力,費錢,讓江可蕊給自己說一聲就完了,看來這小丫頭在作怪,她應該是知道此次季子強爲什麼請客,她就是不說,想看個笑話。
江處長就說:“子強,我喝酒本來也不行,你也不要喝了,以後酒還是少喝點,對身體不好。”
季子強連連點頭,說:“以後一定注意,一定注意。”說完就真的放下了酒杯。
這也有點太不合酒桌上的規矩了吧?領導說不喝,說讓你少喝,那都是個姿態和客套,你怎麼就真的放下了酒杯,這可是讓領導會生氣了。
問題是江處長卻一點不生氣,還很欣賞和滿意的看着季子強走回座位,放下了酒杯。
桌子上其他的人真是看不懂了,也說不上那不對,但總感覺這味道有點變了。
蔣局長一會就悄聲的問季子強:“書記,這紅包......。”
季子強連忙用眼神制止住他,又繼續的勸菜,勸酒,蔣局長也就不敢多問,在座的幾個人說說笑笑,吃了一會,江處長對洋河縣有做了一些詢問,對季子強的生活和工作也捎帶着關心了起來,甚至說:“子強,有沒有想過到省城來工作,長久在下面也不是個事情啊,回來工
作也要輕鬆點。”
季子強很恭敬的說:“在中國的政府機構,縣上還是很能鍛鍊人的,我想再待幾年,做出點成績,這也是我當初要到下面去的一個原因。”
江處長似乎不大滿意他這個回答,想說什麼,張張嘴,最後又沒說出來。
季子強感覺自己話說的太直接了一點,忙笑笑說:“謝謝江處長的關心,我喝一杯。”說完也不等江處長阻攔,就一口喝乾了杯中的酒。
江處長搖下頭說:“讓你少喝點,還喝。”
季子強就憨憨的笑笑,說:“表示一下敬意,以後一定少喝酒。”
江處長寬容的看着他,笑笑,就沒在責備什麼了。
吃的差不多了,,本來按吃飯前的設想,還準備安排跳舞,唱歌什麼的,現在看來都不可能繼續了,季子強就用眼神看看江處長。
江處長明白季子強的意思,今天也就到此爲止了,她就站起來說:“好了,今天感謝洋河縣,和季書記的招待,事情你們就放心,本週就可以審批好。”
江處長溫和的看着季子強,兩人走在最前面,後面的人和他們保持了一段距離,這時候江處長就問:“子強,你對今天這種請客送禮的事情作何感想?”
季子強一頓,就有點黯然的說:“一個人,兩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江處長看着季子強那有點憂傷的眼神,她沒有想到一個仕途中人會有這樣深刻的情感,官場的男人是不看過去,也沒有時間看過去的,他們只有一個方向,那就是前進和奮鬥。
她說:“你真是個多愁善感的人,我都開始擔心你了,你真的可以適應官場嗎??”
季子強又笑了,這是一種灑脫和自負的笑容,和他剛纔的憂傷情緒迥然不同,他說:“很多人都這樣說我,但我知道我自己,我一定可以適應這片土壤。”
默默的,江處長看着他,是啊,這事一個很奇怪,很複雜的人,剛纔他臉上那一抹黯然銷魂已經消失無蹤,現在他臉上起了很大的變化,他冷然,他堅毅,他還充滿了一種自己過去只有在可蕊她爸爸的臉上,纔看到過的霸氣,一種拔地倚天,回山倒海,潮鳴電掣般的磅礴氣勢。
她明白了,難怪可蕊會讓他吸引,會讓他折服,會在芸芸衆生中精選出季子強來,因爲可蕊的戀父情結,因爲季子強也註定會成爲一代天驕。
後來,季子強他們都很高興,又彼此客氣了幾句,這才相互道別,離開。
回去以後,蔣局長和孟部長都很納悶,感覺今天的事情怎麼總是怪怪的,那個江處長答應的也太過爽快,而季子強原本說好的要給紅包,最後怎麼又沒有讓給,這許許多多的奇怪讓他們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們詢問季子強的時候,季子強也就是笑笑,沒有說清這個問題,季子強反倒說:“明天是個週末,我們明天晚點走,一早我要出去一趟。”
孟部長就問:“書記到哪去,把車也帶上吧。”
季子強說:“
一個朋友約好的明天一起出去轉轉,她有車,你們上午也自己到處逛一下,需要給家裡買東西的都自便。”
其實這是剛纔江可蕊來的電話,邀請他明白陪自己去一個地方,但到底是去那裡,江可蕊沒有說,季子強也是不知道的,不過他也相信,江可蕊絕對不會把自己拉出去賣了。
第二天季子強氣的很早,天還沒有大亮的時候,他已經洗漱完畢,收拾利索了,今天他們月的時間很早,季子強有點奇怪,但並不擔心,他剛剛收拾好,手機上就有了一個短消息,是江可蕊來的,她說:我已經到了樓下,我就不上去了,你收拾好了就下來。
季子強沒有回短信,他很快的就離開了大樓,和江可蕊匯合了。
上車以後,季子強就問:“可蕊,我們這是到哪裡去。”
江可蕊調皮的眨眨眼說:“你相信佛嗎?”
季子強笑笑說:“我是無神論者。”
江可蕊就一面開車,一面說:“我想帶你去看看佛,你會介意嗎?”
搖搖頭,季子強說:“和你在一起,看什麼都可以。”
江可蕊的心裡一下子就感到了一片的溫馨,她扭頭看了季子強一眼,突然又笑了起來,季子強有點莫名其妙,不知道她爲什麼笑,江可蕊說:“你再給我講講你們行政級別的問題好嗎?”
季子強一下子也就大笑起來,在這個春光誘人的時節,車廂裡就一路的洋溢着他們的歡快嬉笑聲。
在一個小時以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小山腳下,車就停在了山路上,江可蕊牽着季子強的手,向小山的一條石階小路走去,那石階已經十分殘破了,被長年陰冷的露水沁染成溫潤的蒼黑色,拾級而上,隔着多厚的登山靴也能感受到這徹骨的陰冷,一級一級又一級,這陰冷冉冉上升並積累起來,一路走下去,幾乎能通達腦門心。兩側的喬木十分高大,冠首相接幾可蔽日,雖然外面的日頭很好,但樹林裡卻蒸蔚起湮湮的淺紫色薄霧,彷彿是被疏筆點染的水墨寫意,偶爾一陣山風飄過,傳送過來清晰的鐘聲和誦經聲。
“原來是一座廟宇,你很信嗎?”季子強轉頭問江可蕊。
江可蕊很虔誠,也很認真的說:“需要的時候我就會信的。”
季子強聽着她這奇怪的話,只能搖搖頭,走了一會,季子強問:“快到了嗎?”
“早呢!”江可蕊一壁拭汗一壁小心地護着自己的裙角,生恐被多刺的荊棘勾了邊,她又說:“山裡清淨,聲音傳得遠——你以爲已經近在咫尺,其實我們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呢!”
季子強笑着從後面推着她走,口裡說:“大小姐,這裡也很美麗的,領略領略自然風光真好?”
班駁的光線還是會穿過樹蔭一格一格地跳到石階上,形成一個小小圓圓的亮點,彷彿擦得鋥亮的新硬幣。偶爾有山風從林中穿出,將她的頭髮、裙子全部撩起來,在地下形成極美的陰影,季子強又轉頭問江可蕊:“你聞這個味道是不是山蒼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