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放下了蕭博瀚,自己就從這個門走到了外面。
庭院裡的情景讓季子強倒抽了一口冷氣,只見那四輛大型越野車之間黑壓壓的站在十幾個人,看到季子強他們出現在門口,這十幾個人都默不作聲的看着,那種仇恨聚集起來的陰冷氣息使人窒息。
季子強孤獨的站在那裡,靜靜的與這十幾個人對峙。
他們把那些屍體小心的放置在汽車的座位上,每具屍體旁都守着一個人,爲死屍擦拭面容、整理衣物,對這些死去的人,他們保持着難得的尊敬,他們之間似乎有着深厚的感情。
季子強看到那個高大的歐洲人一個人靠在一輛汽車的車頭上,在慢慢的抽菸,雄偉的身姿此時顯得寥落孤獨,他抽完最後一口煙,扔掉了手裡的菸頭,環顧了一下四周,說:“走了”。聲音不大,但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然後他就上了汽車,關上車門。其他人也都紛紛的上車,那輛用來撞門的那輛車已經無法啓動了,被一條牽引繩連接到另一輛車上,收拾利落後,汽車紛紛啓動。
但有兩個人沒有去上車,反而朝季子強走來,一個是那個長頭髮的人,他一直走到季子強面前,亂髮遮掩下的雙眸漠然的盯着季子強,用一種生硬而怪異的嗓音對季子強說:“你等着,我會一個一個的弄死你們!”
然後他轉頭對着跟他來的那個人說:“看清楚這張臉,記住他!”跟着他的是一個很瘦的年輕人,穿着戰術背心,揹着一枝狙擊步槍,這個年輕人歪着頭認真的看着季子強,一雙眼睛亮的無邪。
季子強覺得,那個長髮人憤恨到了極點,心中無可宣泄的殺意化作眼神裡的寸芒,猶如嗜血的野獸,牙關爆出咯嘣蹦的脆響。季子強想,如果此時他們的首領下個命令,這個人會用他的牙齒把自己撕扯成碎片。瘦瘦的年輕人比他要冷靜的多,他抓起長髮人的胳膊,扯着他離開了。長頭髮和年輕人上了車後,隨着發動機的轟鳴,四輛車相繼的離開了這個山莊。
一切重歸寧靜,季子強孤獨的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想想剛纔的惡戰如噩夢一般不真實。腰間的手槍把季子強咯的挺難受,他把四把手槍都抽出來扔在一旁,平靜的呼吸着外面清涼的空氣。
天地一片靜謐,季子強並沒有那種死裡逃生後的輕鬆,只是覺得疲倦,想離開這裡,季子強無意間看到,在庭院中間還有一具屍體冰冷的伏在那裡,身上的衣袂在隨着風微微的抖動,這個應該也是蕭博瀚的人。
那刻骨的厭倦感再次由心而生,季子強不知道下次再遇到這種場面,自己還會不會爲了延長一段無謂的生命而舉起槍來去廝殺。
季子強擡頭仰望,發現殘月如鉤,月光透過鋼藍色通透的夜空,陰冷的俯視着茫茫的羣山,他頭頂上空的風開始猛烈起來。。。。。。
風笑天也走到了季子強的身邊,看着
遠去的那幾輛車,說:“總算走了,這個蕭處長真不簡單啊,就區區的幾個人,竟然和對方抗拒了這麼長時間,最後還讓對方黯然離開。”
季子強略微有點驚訝的問:“難道不是你讓對方離開的?我一直奇怪呢?”
風笑天搖搖頭,自嘲的笑笑說:“我哪有那個本領,是蕭處長讓對方明白了一個道理。”
“什麼道理?”
“那就是對方絕不可能從他手裡獲得情報,只有同歸於盡這一條路,因爲在那個書房和密室,據說都安放的有炸彈,所以想要活捉他,讓他拿出情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
季子強對這一點是毫無疑問的,他相信蕭博瀚說的出,就做得到,爲了榮譽,爲了自尊,蕭博瀚絕不會投降對方,用情報來換取自己的苟活。
風笑天搖着頭又說:“這還不算,蕭處長還叫出了對方的名號,說出了他們df公司在全球的很多據點來,他告訴他們,就算今天自己和他們一起死在這裡,但中國安全部也一定會爲今天他們的行動展開報復,那個時候,就算你df情報公司在全球很有實力,但和一個國家整個實力相比,最終也只能灰飛煙滅,何況還是在和一個強大的國家爲敵。更重要的一點,他們摸不清我們今天到底來了多少人,他們除了得不到情報之外,也沒有信心完全殲滅我們。”
季子強若有所思的說:“那麼,這就是說,對方不是美國中央情報局的人?他們會不會現在給美國情報局通風報信?”
“這應該不會,他們是生意人,沒有好處的事情他們決不會做。不過就算如此,我們現在也要趕快離開這裡。”
季子強也點點頭,說:“是的,這裡雖然荒僻,但萬一剛好有人在附近聽到了槍聲,我們一樣會很麻煩。”
風笑天就默默無語的轉過身離開了,季子強一個人站在院子裡,開始考慮下一步的行動,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撥了幾個號碼,對着手機話筒,說了幾句和此時此刻的情景根本都不搭乾的話,像是再說晚飯已經做好,可以回來吃飯了之類的話。
剛打完電話,就聽到:“季子強,過來幫忙。”
季子強扭頭一看,簫易雪招手叫着自己。
季子強走過去,看到蕭博瀚躺在那個行軍牀,已經是昏迷不醒,簫易雪和風笑天正蹲在地上給聶風遠急救,聶風遠上身已經被脫~光了,密密匝匝的包裹着繃帶,散發出濃重的消毒水味道。
風笑天兩個衣服袖子都挽到了肘部,裸露的小臂和雙手都沾滿了鮮血,胸前的衣襟上也被血染透了,那樣子就像一個剛剛結束工作的屠夫。
風笑天肯定是在給聶風遠處理傷口,這個人真是個十項全能的異人,如果給他一個設施完備的手術檯,季子強相信他可以給聶風遠做一次成功的外科手術。
季子強和簫易雪把蕭博
瀚擡了下來,一直推到了外面的院子裡,風笑天把聶風遠抱了出來,接着,風笑天把院子外面剛纔自己開來的車也開了進來,三個人一起努力,把蕭博瀚和聶風遠弄倒了後面的坐墊上。
季子強見風笑天提起了他帶來的那個大皮箱,放在院子裡,然後又上樓把密室裡已經離開人世的秦寒水也背了出來,接着蹲在地下襬弄開了,季子強起初還不太在意,他坐在了副駕上,有點焦急的擺弄着手裡的電話,心裡只是希望能早點離開這裡。
但後來,季子強的臉上露出緊張懼怕的神色,這讓他的神經突然繃緊,他突然的發現秦寒水和地上的那個人的屍體已經不見了!風笑天在地上擺着他的那個手提箱,手提箱打開着,風笑天似乎正在往裡面放東西,此時他一動不動的直勾勾的看着季子強和正在後座上照顧蕭博瀚的簫易雪,樣子如鬼魅般的陰邪。
季子強還看到在他的身後堆放着一包一包黑色的、像是垃圾袋似東西,而地下卻多出了一灘水。。。。。。猛然間,季子強的頭皮一緊,想到了什麼,在也忍不住了,從車上跳了下來,把昨天,前天,甚至是更早之前吃下去的,還沒消化掉的食物都吐了出來,連簫易雪都很竟驚訝的下了車,在季子強後背上拍着,說:“你怎麼了?”
季子強只是搖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風笑天把幾個袋子和皮箱都裝進了後備箱的時候,季子強才慢慢的停止了嘔吐,風笑天坐進了駕駛室,招招手,說“撤退吧?”
腳步踉蹌的季子強在簫易雪的攙扶下,上了車,簫易雪坐在了後排,黑色轎車緩緩的駛出大院,風笑天問:“季書記,我們不可能把他們帶回酒店,先找個地方把他們安頓下來吧。”
季子強有氣無力的說:“往東開,一直開,看到有一片黑礁石的地方停下。”
“往東?”
季子強點點頭,風笑天也不多問了,一路向東而去。
車在黑夜裡跑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這一路季子強他們三個人都沒說話,風笑天和簫易雪知道,既然季子強叫這樣走,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在一個,今天這場戰役下來,不管是風笑天,還是簫易雪,都對季子強多出了幾份佩服,一個從來都在宦海行走的官員,今天的表現一點都沒有讓人失望,他的鎮定,他的勇敢比起自己這些老特工來說,毫不遜色。
遠遠的,他們就看到了那片黑色的礁石,很大的一片礁石,“開過去。”季子強很想離礁石近一點再近一點。
車又開了幾分鐘的時間,到了礁石旁邊,海上靜悄悄地,一陣陣海風吹過,送來一陣陣地濤聲。海水在礁石上拍打的聲音,一會兒似千軍萬馬,一會兒如優雅的夜曲。既好像擂響的戰鼓,又好像華爾茲在奏響。同樣的礁石,不一樣的海水拍打的節奏,便有每一個全新的演奏,這就是自然的天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