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山。
‘斷罪山一戰’主戰場。
自莫雷無上叛變引入鬼魅一族已經十月有餘。
外空間通道被毀,數十萬彼岸工程核心成員及數百萬軍團駐軍被困其中無法脫離。
妖禍、罪孽、鬼魅三族卻輪番攻擊,不斷極限施壓試圖讓黎曼無上投降。
十月血戰不斷。
人類最後一座高峰滄浪山足足被削去了三千米海拔。
整座山峰完全斷裂,數億噸碎石因重力破壞漫天飄零。
無數浮空的迷離靈氣與污穢力量混雜在一起,世界規則近乎毀滅。
普通人在這裡寸步難行。
一塊重達百萬噸,漂浮在空中的不規則巨石上。
十幾個制服破碎,滿面血污的學者分立在方圓數百米的狹小陣地前。
這是山脈解體後,人類依託浮空碎石建立起第三道防線。
而他們是這條防線最後的倖存者。
其餘同袍全部力竭而亡。
他們的前方,數百個大大小小的浮空巨石上一雙雙血腥的雙眼冷漠地注視着這邊。
妖禍特有的龐大血氣力量將整個世界蒸騰出猩紅的顏色。
血雲壓頂。
他們已經沒了退路。
戴着副隊長袖標的中年人一把扯下帽子,臉上露出笑容:“各位同袍,獻身人族正在此時,咱們黃泉路見!”
一個又一個學者迸發出搖搖欲墜的靈氣光輝。
伴隨着靈氣公式如雨般墜落,即便如此他們沒有任何放棄的意思。
妖禍發出震天咆哮。
天生暴虐的它們最喜歡看的就是人類臨死前苦苦掙扎的姿態。
絕美如斯。
爲首的妖禍7-焚身高高躍起,它背後是成千上萬形態扭曲的妖禍之物。
十幾個孤獨的身影如流星般逆流而上,不僅沒退反而迎着那萬千妖禍衝了上去。
就在力量懸殊地雙方即將接觸的一瞬間。
空間忽然出現一道透明的波動,世界像是被一張無形的手摺疊起來。
原本就要碰到一起的雙方明明近在咫尺,卻又被生生隔開。
雙方都有點蒙,這什麼情況?
空氣中忽然出現刺耳的尖嘯。
那聲音暗含某種力量,讓在場的學者們頭腦陡然間清醒起來。
人類副隊長面樓喜色,那是人族高階學者全力爆發靈氣時產生的音嘯聲。
一個,兩個,三個……十五個。
十五個高階學者帶着強烈的音爆聲忽然出現在戰場中央,每個人周身都爆發出強大的智慧光輝。
真理宛若實質般揮灑到世間。
無數妖禍發出痛苦哀嚎。
高階的力量哪怕只是些許離散的光輝也極具殺傷力。
副隊長傻眼了。
戰爭持續十個月之久,現在基地中的幾位高階學者哪個他不認識?
眼前這些大人是從哪裡來的?
難道是通道被打通了?
這怎麼可能,他親眼看見斷罪山與人類連接的外空間通道被鬼魅9硬生生摧毀。
空間再次出現波動。
又一個身影出現。
這人看上去遠比其他大人年輕,身上也沒有綻放高階學者的光輝。
可副隊長赫然發現剛纔這詭異的空間力量正是這年輕人操控的。
年輕人露出陽光的笑容:“馬哥,早就跟你們說我帶你們過來比步行快得多,這次信了吧?”
爲首的高階學者一臉懶散的笑容:“倒是比我自己跑省不少力氣。兄弟們,趕緊解決這羣垃圾。”
其餘學者淡淡然答應下來,然後竟然毫無配合地各自向萬千妖禍飛衝過去。
“別!它們數量太多。”副隊長大急,高階學者也不能這麼任性啊,前面也有三族高端戰力存在的。
“沒事,您就放心吧。”最後的那個年輕人落下了,臉上帶着笑容:“您好前輩,我叫劉飛。執法廳第一直屬軍團先遣隊成員。”
執法廳第一直屬軍團?
科學聖地的直屬部隊嗎?
可印象中執法廳不就組建了一個督導隊,何時成立了軍團?
副隊長正要疑問,忽然又愣住了。
那十幾位大人的戰鬥力超出他想象的強大。
其中姓馬的那位應該是生物-病毒學派的大師,所到之處妖禍無不哀嚎連連,血肉崩裂。
副隊長難以置信道:“那位大人所使用的學術是什麼?我們也有一位病毒學派的大師,一開始殺傷力確實驚人,可三族很快就產生對應抗體。爲何它們對眼前這位大人的學術竟像是毫無抵抗?”
劉飛看一眼,解釋道:“那是新型冠狀病毒Α變種三型。”
副隊長一臉茫然。
然後他又看到另一個人:“還有那邊那位數學學派的學者,他使用的是何種學術?”
“那是交換代數的一種理論。”
‘斷罪山一戰’的時間點是靈氣復甦二十年。
這個時間段人類纔剛剛從最後一次無限戰爭中走出不過十年,整個學術體系仍然沒有建立起來。
而董老大他們來自二十五年後的靈氣復甦四十五年。
以副隊長的眼光來看老馬等人的學術當然是威力巨大又從未見過。
但是從劉飛這個靈氣復甦六十七年走來的學者來說,老馬他們的學術很多又已經滯後了。
比如那個新型冠狀病毒的變種在未來已經多達上千種,而且連進入人類四級病毒實驗室的資格都沒有。
再比如交換代數已經算不得什麼高端學科,很多普通大學生都有很深的研究。
不過這個時代的人類沒見過。
三族也沒見過。
解決他們自然輕鬆加愉快。
老馬等人很快回到劉飛身邊。
看到面前衣衫襤褸的這羣學者,他們認真地向眼前這羣最高等級不過精英學者的前輩們敬禮。
老馬道:“各位,你們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援軍稍後就到。現在請你們帶我們去總部,我們要和黎曼無上見面。”
“黎曼無上?他上次戰鬥受傷後已經很久沒出現了。”副隊長滿是驚喜:“你們從哪來的,是科學聖地打通新通道了嗎?”
老馬等人相視苦笑,最後還是劉飛解釋道:“通道沒打通,我們來到這裡另有原因,所以需要向黎曼無上彙報,煩請各位帶路。”
副隊長等人露出失望的表情。
十個月了,他們不止一次幻想有一天人類世界能重新打回斷罪山將兄弟們救出去。
可這終究只是一場幻想。
實力孱弱的人類現在在各大防線都處於絕對劣勢,唯一的幾位無上先驅都有駐守任務。
誰能來救他們?
好在大家早就認命,很快又恢復過來,副隊長有些爲難道:“現在通訊已經完全中斷了,我們跟後方沒有任何聯繫。在沒接到撤退命令前我不能離開陣地。”
老馬皺眉:“這塊防線好像已經失陷了。”
“不!”副隊長一臉嚴肅:“只要我們還在這,防線就沒失守!你們朝這個方向走一百公里,過去之後自然能見到後方的同袍,他們會帶你們見黎曼無上。”
“可是。”一位第一軍團的中校還想說點什麼但是被老馬攔住。
這是軍人的責任,更是榮耀!
老馬看向劉飛:“能按照這位前輩的說法定位嗎?”
劉飛放出超級靈氣之書。
巍然的彩色靈氣氤氳起奇特的光輝。
在鏡像世界中他不需要隱瞞什麼,反正一切秘密最終都會被時光掩埋。
劉飛的未來之眼閃爍起史學力量的光輝,讓在場衆人一陣驚歎。
這個位階最低的年輕人好像纔是最神秘的。
從物理學到史學再到數學好像每一種力量都揮灑自如。
這怎麼跟後方基地裡的那個妖孽這麼像呢?
未來之眼很快定位了新的座標,那裡確實有大批人類建築。
劉飛撤去力量,跟老馬點下頭:“找到了。”
老馬鬆了口氣。
還好有劉飛在,如果按照之前的計劃他們恐怕連三分之一的路程都趕不到。
這隻小隊有一半學者都是第一軍團各營的頂尖力量,老馬跟他們更是有一套科學聖地專門研發的聯合學術堪比無上先驅的一次攻擊。
所以無論如何,自己這羣人都必須離開趕往後方基地的。
眼前這十幾個明顯強弓之末的學者怎麼辦?
“幾位前輩,我們也有任務必須離開。現在還有什麼需要我們做的?”老馬恭敬道。
副隊長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有水沒?我們的供給線已經斷了,兄弟們三天喝不到水人都快堅持不住了。”
“有有有,快把攜帶的水具都放下來!”老馬趕緊招呼着把隨身帶的糧食和水全部留下。
劉飛一揮手,空間出現新的波動。
遠方的世界被摺疊過來在大家面前呈現出氣泡般的質感。
老馬等人很快消失在另一面。
沒了妖禍的威脅,沒了漫天的炮火,陣地上一時間安靜下來。
反倒讓人不適應了。
許久,一個蹲在一口氣喝下去整瓶礦泉水的學者抹去臉上的血漬,道:“張隊副,你說剛纔那幾位是什麼來頭?爲什麼叫咱們前輩?”
張隊副露出笑容:“管他什麼來頭,只要殺妖禍的都是好人。”
“也是,剛纔我都看傻眼了。那學術一個比一個厲害。老子好歹也是戰爭之門的高材生愣是一個都沒認出來。”
張隊副滿臉不屑:“求你別動不動就拿你那戰爭之門的老黃曆說事。剛纔那是新型冠狀病毒Α變種三型和交換代數的新理論,沒見識的樣!”
幾個學者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感覺才十個月時間外面的人類世界好像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陣地上又安靜許久,半晌不知是誰輕聲嘟囔了一句:“這批妖禍之後,新的妖禍軍團應該會在六小時後過來,咱們又能多活半天了吧?”
副隊長微微一愣,望着不遠處愈發壓向地面的恐怖而詭異的污穢雲層,呢喃道:“人類能活下來,纔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