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微分幾何（公開版）》？
當林昆看到書名的時候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
小飛成功了？！
他真的做到了！
真的繞過黑暗協議的限制將一門已經泯滅的，被列入學術禁制的學派重新光輝。
這是否意味着黑暗協議不再嚴謹，人族身上那重重桎梏已然被打破？
林昆深吸一口氣，甚至顧不上‘斷罪山’的事情，他整理軍裝起身嚴肅道：“劉飛閣下的著作與此次外空間三族的突然襲擊有什麼關係？”
在林昆心中，一百次學者峰會也及不上一個劉飛重要。
如果事情牽扯劉飛的話，那必須高度重視起來。
“這本書是劉飛領導的文字破解小組嘔心瀝血編撰出來的，我打開後認真翻看確認通過層層複雜的言語順序和邏輯陷阱，這本書成功繞過了黑暗協議。可以說，我們在突破黑暗協議的禁制上終於邁出了一大步！但同時陶澤軒大師還遞給我一封信，他說這是劉飛離開前親自交給他的。陶澤軒說如果我確認本書繞過黑暗協議則打開信，如果失敗了則無需打開。”
林昆好奇道：“信上寫了什麼？”
尼爾森猶豫片刻，輕聲道：“信上只有一句話‘如果我能繞過黑暗協議，那麼它們也可以。’”
它們？
它們！
劉飛說得沒錯，外空間三族的強大遠在人類之上。
雖然它們的力量體系更爲單調，也缺乏人類最出色的創造力和知識體系，但不得不說單純從實力對比上來看，人類與外空間三族的恐怖平衡一直依靠着少量無上先驅來維持。
人族黑暗協議到底出自誰手林昆並不知曉，但能困擾人類和外空間三族五十餘年，想來也絕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到的。
可如今劉飛已經反證了協議可以人爲繞過，那三族呢？
這次的事情跟黑暗協議又有什麼關係？
尼爾森無上解釋了林昆心中的疑惑。
“當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猛然間從驚喜中清醒過來，驚了一身冷汗。這些日子包括我在內有太多人如同魔怔一般癡迷於破解人族黑暗協議，就像當初彼岸工程的那兩位。可如果外空間三族其實早就掌握了破解協議的方法，他們一直在黑暗中凝視着人類，等待我們主動破解違反協議呢？”
尼爾森旁邊的另一位無上先驅輕聲感慨：“所以尼爾森無上當即啓動了應急預案，從世界各地召集學者委員會委員們開始對破解人族黑暗協議可能造成的危險進行反向推衍。我們終於從霓虹十一區一個墮落學者事件中發現了蛛絲馬跡。”
“記憶鏈偏差效應和蝴蝶效應！”尼爾森補充道。
“蝴蝶效應我懂，什麼是記憶鏈偏差效應？”
尼爾森解釋道：“人類的記憶來源於腦細胞中留下的物理基礎-記憶痕跡。如果一個新記憶被不斷地重複和鞏固，記憶痕跡就會從暫時性儲存區轉移到長期記憶儲存區-前額葉皮層去。而大腦爲了方便整理和儲存信息，會將相似的記憶痕跡儲存在相近的區域。這就導致當人們回憶時，大腦會激活儲存的相應記憶痕跡的神經元，這時候如果有一些內容相近的記憶痕跡被強化，兩個記憶痕跡就會融合形成一個細胞迴路，產生虛假記憶。”
林昆點頭：“這是基礎知識不難理解。可問題是對單獨個體製造虛假記憶不難，對數百億人類個體同時進行心理暗示和記憶篡改，並且還沒有被大家發現，甚至還能按照它們的想法做事，這得是何等通天的手段？”
尼爾森苦笑：“這就是我要講的記憶鏈偏差效應。當個體記憶偏差隨着人與人之間的口口相傳，很多錯誤的記憶會被逐漸強化，直到這個虛假記憶完全替代真實真相。想要做到這一點幾乎不可能，但卻並非無法實現。”
“蝴蝶效應！”林昆脫口而出。
尼爾森點頭：“沒錯，一個小小的點，可以撬動一個地球。一個小小的心理暗示，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思維和行爲方式。每個人一天時間內可能會和一百人產生交集並和其中十五個人交流。如果全世界有一萬個這樣的人，心裡暗示的傳播速度會在三個小時後開始指數級增長，並在十二小時內覆蓋全球。
情報部門在霓虹墮落學者的家中發現了他跟十幾個朋友同時發過一句話，‘斷罪山’是個好地方。”
“就這一句話就可以讓全世界的記憶被篡改？”林昆難以相信。
“當然沒這麼簡單。執法廳以‘斷罪山’爲關鍵詞，對全世界各種信件、軟件、乃至通話錄音進行邏輯篩選，發現了一個超過八萬個相似心理暗示以及一百五十萬個涉及全球學者峰會的心理暗示。因此我們再一次擴大範圍，加入了劉飛、黑暗協議、微分幾何、學術禁制等關鍵詞。我們發現了一個恐怖的黑幕。”
“通過數百億次的記憶強化和暗示和複雜到無上先驅都無法模擬的社會關係形成一個完整的鏈——‘記憶鏈’，同時我們還發現罪孽和墮落學者的身影在全世界各大‘彼岸遺蹟’中頻繁出現，它們在強化我們對彼岸工程的記憶，暗示人族黑暗協議的存在，讓我們產生危機感和迫切感。這樣的行爲還有很多，甚至更隱秘。
由此針對‘斷罪山’的記憶鏈偏差效應通過層層遞進的心理暗示徹底形成，這個時間……超過半年，更爲準確的說，應該是從去年高考大會後的第一天就開始了。
它們甚至比人類還早就決定了將今年全球學者峰會的召開地點定在‘斷罪山’，它們把控了蝴蝶的那對翅膀扇向了它們所期待的方向。”
林昆只感覺渾身發冷。
他眼前彷彿籠罩了一張無限大，無限深，無限黑的巨型黑幕，黑幕中有無數雙帶着惡意的眼睛盯着他，有無數呢喃着意義不明惡念的聲音在詛咒着他。
它們沒有使用任何超凡能力，只是用最簡單也最無懈可擊的方式編織了一張恐怖巨幕，一個涉及全人類陰謀就在眼前，但對方甚至沒打算遮掩，人類卻根本找不到破解的方向，他甚至不確定自己的思想是否真的來自於自己的真實想法。
尼爾森的臉上寫滿了後悔：“劉飛在北美大陸滅殺‘罪孽9’的時候我本應該察覺出這種不正常，原本穩定且被僞裝成數學奇觀的彼岸秘境，忽然間出現了罪孽9襲擊引發了我們的危機感，隨後彼岸秘境被確認爲人類第一個‘絕對時空’秘境，更帶動了我們對彼岸工程深層次的懷念以及對黑暗協議的極度厭惡。
這種暗示是不斷強化的，甚至連我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是我操之過急，過早讓劉飛參與到這種絕密事件中，我本該留給他更多的時間去學習，去進步，而不是將天賦和時間浪費在對方的陷阱中，我錯了！”
看到尼爾森陷入了沉重的自責當中，林昆思緒萬千。
誰又能想到一個劉飛居然會引起外空間三族如此大的動靜？
林昆抿着嘴：“你錯了！但也沒錯！劉飛是一切爆發的起點，也是終點。它們將全球學者峰會定在斷罪山肯定有更深層次的秘密，但同樣它們也有猜不到的地方。”
尼爾森微微一愣：“什麼猜不到？”
林昆指着屏幕中尼爾森桌上的那本書：“劉飛的話同樣可以反過來理解‘如果外空間三族能夠繞過黑暗協議，那劉飛也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