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沒有想到,晚宴之後,我們再一次面對面竟然是在這隻有輸贏的賽場上。”
微風襲來,吹亂了桐靈的青絲秀髮,雖然她的語氣略顯低落,但望向白良的眼神卻仍舊炙熱明亮。
準確來說,白良在桐靈眼裡就是一顆太陽。
而太陽的意義往往都是唯一。
面對一身錦繡戰甲的桐靈,白良雙手化作木刀,以木刀指着賽場地面,笑道:“既然我們在這裡面對面,那麼除過朋友身份,我們就得決出勝負。”
桐靈柔柔一笑:“那開始吧。”
狂風開始取代微風。
白良和桐靈的身影成了兩道殘影。
一白一紅,在地面與天空中交織成眼花繚亂的紅白畫幕,看得賽場四周所有人都不禁感嘆:戰鬥竟然也能如此賞心悅目。
狂風呼嘯中,桐靈在天空與白良擦肩而過,她的一縷秀髮撲在白良的臉龐上,那淡雅甜美的味道直衝鼻腔,就算不認識桐靈,恐怕光是憑藉氣味,都能想象到桐靈是個美麗如煙花華美的女孩。
“我不會手軟的。”
桐靈輕聲道。
白良的木刀始終沒有停留,他淡淡一笑:“奮力以博,我自快樂。”
……
最終 ,桐靈沒有選擇與白良死戰。
而是在風吹葉落,雲霧柔和的時候停了手。
她懸浮在白色雲霧之下的天空中,一身紅色錦繡戰甲彷彿一席豔美的裙袍,襯托她的臉蛋更加嬌美如花。
“爲什麼停手?”
白良也停在了天空,靜靜望着桐靈。
這一幕落在百花學院衆人的眼裡,讓他們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但因爲已經吃了一張黃牌,所以哪怕他們再怎麼心急如焚,都不敢呼喚桐靈。
老奶奶雙眼直勾勾盯着桐靈,臉上和掌心裡都是涔涔汗水,她現在多麼想要呼喚桐靈,讓桐靈爆發底牌幹倒白良,可她不敢喊,便更加心急如焚。
天空中,桐靈望向霞美的天空,再回過頭望向白良,那一雙宛如春水般的絕美眼眸,盛着的是最溫柔的神色。
“我不想繼續和你纏鬥下去。”桐靈說:“我沒辦法再繼續對你出手,所以我只能選擇停手。”
白良微微皺眉:“爲什麼?”
白良原本想要藉助只論生死輸贏的賽場,試探出桐靈接近自己的真實目的。
但現在桐靈的選擇,卻直接讓他不理解。
白良想過很多種桐靈的真實目的。
拉攏,毒殺,蠱惑,甚至美人計。
但那些曾在腦海裡醞釀的想法,在此刻卻都土崩瓦解。
白良想不明白,桐靈到底爲什麼接近自己。
他不相信什麼愛情,那都是虛無的情感。
都是荷爾蒙發作時的熱血上頭。
所以白良前世今生,都沒有選擇擇一人終老。
但現在,爲什麼?
“我不知道。”
狂風平息,重新變爲微風。
微風吹拂着桐靈的秀髮,讓她柔美圓滑的臉蛋在三千青絲間半遮半掩,但她那雙如春水般溫柔的眼神,仍舊通過青絲縫隙,明明白白地袒露在白良的面前。
“我不知道。”桐靈笑了,銀牙粉脣,很美。
“我只知道,我不願意與你只能論生死輸贏。”
“或許,你可以理解爲因爲我們是朋友吧。”
“祝你能走到更高的賽場。”
“我會在你參加總決賽的時候,給你做第三種糕點,比鬱花糕和蘭花糕還要好吃哦!”
說完,桐靈眨了眨明亮的眼眸,便離開賽場。
回到百花學院休息區時,她無視了神色慌張欲要詢問的教導主任,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片刻後,房間內傳來了小石磨的聲音。
聽起來,桐靈好像是在繼續製作自己的蘭花糕。
一衆百花學院天驕面面相覷。
老奶奶急火攻心,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出。
賽場上,裁判舉起手掌:“十二強賽,寒州學院勝!”
嗚嗚嗚……!
四周響起了象徵慶祝的禮樂聲。
十二強勝利,就會進入六強。
就會在這百大神殿範圍內的幾千個星域,億億萬黎民的視野裡成爲人盡皆知的存在,因此主辦方纔會早早在十二強賽就佈置了勝利禮樂。
白良回到休息區,面對方惡狼等人極其詫異不解的注視,也頗爲無奈地聳聳肩,說道:“別看我,我也納悶呢。”
“哈哈哈,沒事!”方惡狼一把摟住白良:“總之咱們打贏十二強賽了,這是最大的喜事啊!”
王剛烈也笑得滿臉春風,這會正在和寒州學院和神殿總部打電話彙報。
……
傍晚。
白良在賽場附近的深湖般散步。
只他一人,方惡狼他們都去慶祝了。
走着走着,果然有位紅衣女孩站在湖邊。
“湖裡看起來好像沒有魚。”
白良慢慢走到桐靈身邊。
他沒有問桐靈爲什麼會在這裡。
桐靈也沒有詫異白良的出現。
兩人就像是早有約定一樣。
但事實上他們沒有任何約定。
除過桐靈說得那些奇奇怪怪的糕點。
“湖裡沒有魚,那湖裡有什麼?”桐靈眉眼帶笑,靜靜看着映射在湖面上自己的倩影。
白良掃了眼湖面:“有影子。”
湖面上不只有桐靈的影子,也有白良的影子,但桐靈總感覺這兩個影子總是隔着一層難以逾越的圍牆。
桐靈不禁想起初次遇到白良的那一天。
那一天,是綠魔族入侵寒州邊疆的日子。
她路過戰火紛飛的寒州邊疆,卻偶然看見一抹白色身影帶着一羣神殿強者,如同一把刺刀般視死如歸地殺向綠魔族大本營。
只是一看,桐靈就難以忘懷。
那是月夜,那抹白色身影也像是一輪月光般映在了她心裡,只是隨着時間流逝兒慢慢隱藏。
直到在百大神殿學院賽再見白髮少年,埋藏在內心深處的悸動便破土而出。
桐靈想要靠近這個白髮少年。
她很好奇,爲什麼這個白髮少年在面對那麼多仙王級別的綠魔王時,爲什麼還能擁有視死如歸般的心態,難道不會畏懼,不會害怕嗎?
所以,當白良問起桐靈何時見過他時,桐靈撒了個小小的謊言,畢竟作爲桐家皇朝的公主,也是有自己的一點小驕傲。
她不會說自己只是半年前見過一眼白良便一直記到了現在,那樣說的話未免顯得過於舔狗。
只是……
自己是桐家皇朝的公主。
命運都是出生時就註定了的。
這輩子註定無法隨心所欲地去愛。
註定了要被當做政治聯姻而嫁出去。
只是嫁給王家還是另外哪家,都只是價值利益的選擇罷了。
而且桐靈也曾捫心自問,白良對於自己到底意味着什麼,思來想去,她只能得出一個殘酷缺現實的結論。
那就是白良只是她的驚鴻一瞥。
可以當做一顆途徑生命的美麗流星。
但做不了可以朝夕陪伴的清晨與夜晚。
這是桐靈無數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思考出來的結論。
原因一方面,經過桐靈的暗中調查,發現白良的身份很普通,就是寒州學院一名頂多算是有天賦的天驕,根本不可能入桐家皇朝的眼。
另一方面,就是沒有共患難,桐靈雖然喜歡驚鴻一瞥,但更相信患難真情,沒有與白良經歷更多,她就只能反覆在內心一遍遍告訴自己,這是喜歡,不是愛。
“喂?”
忽然白良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噔噔噔,噔!”
桐靈對白良露出甜美的笑容,忽然從身後提出裝滿蘭花糕的籃子:“看!超級好吃的蘭花糕,我說到做到哦!”
白良微微一愣,笑着拿起一塊蘭花糕,糕點模樣很是精美,口感也很細膩,味道也清香撲鼻,明眼人都知道這肯定時用心做出來的。
“真好吃。”
白良真心實意地誇讚道。
桐靈哈哈大笑,銀齒整齊,脣舌粉嫩,再加上這開朗熱情的笑聲,估計足以治癒很多男子的心傷。
但白良是誰。
兩輩子的單身主義者。
哪怕桐靈再好看,他也不會動心。
或者說,沒有誰能讓他動心。
“那你可要好好期待下一次的糕點哦!”
桐靈搖晃着小腦袋,看起來很是可愛。
這時深湖的另一側,走來幾個嬉皮笑臉的男子,爲首的正是王奔。
王奔看到白良的時候,先是一愣,再看到桐靈手裡的糕點籃子和白良手裡還剩半塊的蘭花糕,頓時氣得肝火都要冒出來了。
上次晚宴之後,他的確想要在後門等白良出來,結果最後臨時有事就走開了。
“媽蛋真是晦氣。”
王奔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他身邊的幾個男子頓時皺眉看向白良。
“世子殿下,我們替您出氣。”
幾個男子沉着臉走向白良。
他們每個人身上的氣息都很深邃。
桐靈低聲道:“那都是王家的護法,平日整天形影不離地跟着那個癩蛤蟆,我們走吧,我現在不想你跟那個癩蛤蟆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白良啞然失笑。
晚宴上可是你親手給我送來這個麻煩啊。
王家是世家,還是酷似人族聖地的世家。
шωш• ttκд n• ¢ ○ 在北方星域建立了萬古王家,主宰着十三個星域的統治權,與桐家皇朝並肩爲人族超級勢力。
王奔則是王家世子。
生性懶惰狂傲。
身邊總跟着一羣仙尊境界的護法。
美曰其名是護法,其實就是狗腿子。
“兄弟們,把這個不開眼的狗東西廢了。”
一名身材魁梧的王家護衛看了眼深湖,獰笑道:“然後把他擁鎖仙鏈捆起來,扔進這深湖裡,好好給咱們世子出一出氣!”
“得嘞!”
一羣王家護衛獰笑着走上前。
桐靈柳眉一皺,怒聲道:“王奔,你要是敢讓你這些狗腿子在我面前作威作福,信不信我告訴桐家皇朝,徹底斷了你們想要聯姻的購心思!?”
王家護衛站在原地,皆回頭看向王奔。
王奔早已氣得臉色蠟黃,指着白良怒吼:“桐靈你就爲了這麼個半路出來的小子,要跟我王家交惡?”
“是又怎樣!”
“呵呵呵呵……”王奔捂着臉,怒極反笑,忽然獰笑道:“可是你不會不知道吧?你那親愛的老爹,也就是桐家皇朝的桐皇,已經和我爹說好了,明年開春就訂婚!”
“桐靈啊桐靈,我到底該說你天真還是還說你無邪?”
“呵呵呵……還爲了這麼個小子威脅我?”
“還放着我的面跟他親親我我?”
“還給他三番兩次地做桐家糕點?”
“我都沒吃過啊!”
“我還是你未婚夫嗎!”
王奔怒吼着。
然而桐靈卻是仍舊厭煩地冷笑:“還沒訂婚呢,就開始未婚夫?再者說了,就算訂婚,那也能退,你王奔還真是應了那句老話,你真是癩蛤蟆爬腳面,你不殺人但你噁心人呢。”
王奔暴跳如雷:“打!給我打!把那個白毛都給打斷四肢,廢了經脈,揉碎命海,徹底給我廢了!”
一羣王家護衛領命,眼神不善地衝向白良。
桐靈忍無可忍。
雖然這些王家護衛都是仙尊。
放在尋常星域都是一方霸主。
但只要她爆發桐家皇朝公主的底牌,還是有可能幹掉這些仙尊的。
然而桐靈剛想要出手時,白良卻輕輕按住她的香肩,默默從她身後走了出來。
“真是……找死。”
隨着一聲呢喃輕聲。
白良的氣息陡然變得如汪洋般浩蕩!
幾名王家護衛頓時內心一驚。
但王奔還在怒吼催促着。
他們也只能繼續逼向白良。
桐靈站在白良的身後,看着白良的背影,莫名覺得安全感十足,這還是除過桐家皇朝以外,第一個帶給她安全感的人。
桐靈的俏臉不禁泛紅。
驟然間,一隻佈滿皺紋的手掌撕碎了空間。
恐怖彌散的威壓瞬間讓所有王家護衛不受控制地僵硬在原地。
“怎……怎麼回事!”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每個王家護衛的臉上都寫滿了驚疑。
但下一刻,當他們看到一席暗黃色長袍老人從被撕開的空間裂縫力走出來時,瞬間內心所有的自信全都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滿心的驚恐和畏懼。
那是……
那是人族大皇啊!
姑皇臉色冷冰冰地走出空間裂縫,皺眉看了眼四周環境,自動忽略了所有王家護衛,稍微多看了兩眼王奔和桐靈,最後便將目光直勾勾地落在了白良身上。
沒錯,就是這個白毛小子殺了我的愛徒!
姑皇冷冷盯着白良。
身後,王奔忽然彎腰,顫聲道:“王家世子,晚輩王奔,見過尊敬偉大的姑皇大人!”
姑皇理都沒理王奔,在他眼裡,北部星域的王家還不算夠資格,更不用說僅僅是世子的王奔。
“姑皇爺爺……”
桐靈猶豫再三,還是率先打招呼道。
畢竟身爲桐家皇朝的公主,她還是在桐皇的帶領下見過姑皇,認識眼前這位老人就是姑皇宮的主人。
“嗯,桐家皇朝的小妮子。”
姑皇冷冷地迴應了句,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白良身上。
身後,王奔眼看姑皇不搭理自己,就感覺此地不宜久留,便急忙給王家護們使了個眼色,帶着他們靜悄悄地溜走了。
“姑皇爺爺您這是……怎麼了?”桐靈眸光詫異,但隨後她又想起來青稞戰死賽場的傳聞,不禁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白良可是殺死了青稞。
而青稞卻是姑皇的關門弟子。
未來姑皇宮的接班人啊。
難怪姑皇莫名其妙地找到這裡,剛一到就那麼充滿壓迫感地望着白良。
“姑皇爺爺!青稞的死是咎由自取!”
桐靈咬了咬牙,在姑皇宮好感和維護白良這兩條選擇上,最終選擇了後者。
“當初是青稞先違反了比賽規則,而後到最後也是死在賽場上,大家都知道賽場只論生死輸贏……”
桐靈站出來幫白良說話。
姑皇還沒聽完這些話,便冷冷地打斷了桐靈,言語間保持着最後一分對桐家皇朝的顏面。
“小妮子,這件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了,靜靜站在一旁就好,如果害怕,那就自己離開吧,等過段日子,本皇再親自去桐家皇朝找你爹喝酒。”
姑皇的話留了三分薄面。
但桐靈卻是堅決不離開。
甚至還擋在白良面前,企圖藉助自己桐家皇朝的公主身份,讓眼前明顯來者不善的姑皇有多忌憚。
然而喪徒之恨,姑皇記仇。
“小子。”姑皇走到白良面前,盯着白良的手臂冷冷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這是屬於千古不變的道理。”
“老夫也不是那種無理之人,現在可以給你兩個選擇。”
“一,讓老夫斬了命海呵魂體,消了心頭之恨,九放過你。”
“二,讓老夫向你殺青稞那樣殺了你,老夫會出手乾脆利落。”
“現在選擇吧,五……”
“四,三二一!”
“抱歉,因爲你沒有給出答案,貌似還在瞪着老夫,那老夫只能用第二種辦法,把你殺了昂。”
姑皇的笑意瞬間消失,同時一股強大到無法反抗的力量將桐靈高高抓起,又送到了極爲遙遠的地方。
姑皇還是不願意得罪桐家皇朝。
可白良臉上的淡定笑意從未消失,在姑皇大打算出手的時候,忽然朝着姑皇背後的方向努努嘴。
“要不然,你看看後面是誰?”
後面是誰?
姑皇緊皺眉頭地看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