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之中,護衛的名字都取得很簡單。
簡單到讓人一瞬便能夠記住。
六劍帶領着納蘭雨走過幾處林蔭小道,來到了一處雅緻的閣樓下面。
樓閣顯得相當恢宏,足有五層高,古色古香。
“就是這裡了。”六劍在閣樓門口腳步一頓,說道:“裡面無人管理,不過四周的隱蔽處都是暗衛。而我先會離開,待到黃昏再來接你。”
“多謝。”
納蘭雨話音剛落,六劍便離開。
四周,風吹草動,顯得極其寂靜。
納蘭雨一言不發,進入了閣樓內的書房。
其實,這整座閣樓都是書房,範圍十分寬廣。
周遭所見,一排排的書架擺在那裡。中央的位置是一張長桌,上面鋪放着一卷卷的畫紙。
書香的氣息,在閣樓內流傳。
納蘭雨取來一塊抹布,從第一排書架開始擦拭。
這些書架上,並不骯髒。相反,興許是經常有人來整理的緣故,書架上光亮而正解,完全不需要過多整潔。
納蘭雨也沒什麼好擦拭的,只是象徵性地走過,同時視線落在一本本古籍上,尋找着可能對自己有用的內容。
作爲侯府的書房,此地的藏書顯然非常豐厚,包羅萬象。
而其中對納蘭雨有用的書籍,不得不說真的有很多。只是納蘭雨心知時間有限,不能將注意力放在其餘方面浪費,專心尋找有花間道有關聯的信息。
今日他能來書房打掃,但誰知以後是否還能再度前來?
第一層、第二層、第三層……
他很仔細地將一本本書籍看過,可依然沒有發現線索,時間也在這個過程中飛快流逝。
正午時分,烈陽高照。
一縷縷熾熱的光芒投射在閣樓中,書架上似乎都染上了一層金輝。
納蘭雨來到第四層,隨手拿起一本書,將之翻開收入眼簾,目光頓時一變。
《花間秘錄》!
這是這本書籍的名字。初時看見書名,納蘭雨還沒有想得太遠。可其中的內容,立刻讓他明白自己找對了書籍。
“如果我當時能強一些,或許周如月就不會死了……”
這是書籍上的第一句話,充滿了感嘆。
納蘭雨的視線當即隨着書籍上面的文字轉動,仔細地看着。
毫無疑問,這是自述的一段文字。
“五年前,我依然記得,在南荒的熊尾林客棧發生的事情。當時天色真的很黑,明明還是下午時分,卻比黑夜還暗,到處都透露着凝重的氣息。當時我還自言自語開玩笑,或許要有大事發生了。可誰知,一言盡成真。”
“那是一個相當美麗的女子,風華絕代,像是從畫中走出來,來到了我的面前。記得那時女子身上滴着血,遭到了重創,更給人一種殘缺美。如此美人,如此傷勢,我相信不會有多少人見到能無動於衷。或許有,但我恰恰不是那樣的冷漠之人。對人,我也許不會關心。但對美人,我想我還是惜花公子。”
“我將家中少有的‘玉露丸’給了女子,讓其療傷。而對方似乎也認得這種江湖罕見的丹藥,對我投以驚奇的目光。說真的,但是我的心裡竟有種激動的感覺。”
“服下丹藥,我正準備爲其療傷,她卻婉言拒絕了我,聲稱正有人在追殺她,需要儘快逃離才行,萬不可在一個位置久留。”
“聞言,我很是驚怒!是什麼人,竟會連如此美人都不願放過。是什麼人,竟這般狠,想要辣手摧花?我問了女子,她卻沒有回答,留我獨自身在原地,一個人離開。”
言語到了這裡,書寫者的字跡中明顯流露出了一絲感嘆。
“怎能忘記,當時女子離開時飄渺的身子,那一道道拉出來的殘影,飛一樣的速度,轉瞬就消失在我的視野中。我頓時明白,這是花間道的弟子。也唯有花間道的極品輕功《殘花逝》,才能一舉一動間都可產生如此效果。”
“而就在花間道的女子離開不久,應該說僅僅十幾息,又有一夥人出現!”
話說着,字跡中透露出了明顯的憤怒:“這是一羣黑衣人,飛奔之際,行跡詭異,如雲似幻,彈指十丈,快到了驚人的地步,不比花間道的女子慢。倘若仔細看着,他們之中的一些人,甚至要比女子快,快到完全可以在接下來的路程中追上女子!”
“當看出這樣一件事實,我承認的心慌了。我竟在爲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子而心亂。在不知不覺中,我已用處最大的速度,向着女子離開的位置追去。奈何……我們李府本就不擅長輕功之法,我如何能追上去?”
“等我再次看見女子的時候,在一處懸崖,而天也真的黑了。我看到她滿身失血,無比淒涼,倒在懸崖邊緣。而那羣追逐她的黑衣人,已經將懸崖邊的道路包圍了!這種局勢下,女子似是有死無生。”
“我不甘心啊,我衝了上去。我自知自己武功低微,縱然衝上去也頂多當個陪葬品。可我更明白,不能讓如此美人,在眼前香消玉殞。那樣,不是我李連雲的風格!”
“可來不及了。在那個時候,女子沒有選擇死在黑衣人的手中,而是選擇了大地。她跳出懸崖,墜入了那比黑夜還黑的深淵,迅速被吞沒,徒留鮮血漫空飛灑。”
“記得那時,一陣陣笑聲傳來。那羣黑衣人在大笑,笑得很歡快。而我卻心寒,寒得顫抖,比冰還要冷!我顫着身子轉身,向懸崖下面而去。這裡的道路我走過許多次,我明白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找到下面。”
“黑暗的深淵,無盡的淒冷,連一道聲音都欠奉,到處都是死寂,連空氣都彷彿已經停止流動。就在這裡,我找到了那位女子。當時,她竟然還活着!”
書寫者的字跡在此刻顯得很振奮,可隨之卻是比一切都要痛苦的低落。
“她還活着,卻活不了多久了。她還笑着,但笑容竟是如此苦澀。她還能說話,可聲音卻無比沙啞。她還能擡頭看看我,但眼中卻越來越無神。我很痛心,連忙上去攙扶住她,想要爲她療傷。可是……可是……”
“可是我對她一把脈,內力輸入她的身體,才知道她已經再不可救了。她的經脈寸寸斷裂,內力已散入五臟六腑,迴天無力。如此佳人,風華絕代,卻真的要隨風逝去,遠離這滾滾紅塵。”
“爲何會如此!”
這個時候,納蘭雨彷彿看見了書寫者在對天大喊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