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着突如其來的求救聲,那個隱藏在陰影中的身影隨之清晰了起來。
那是一位身姿單薄的年輕女子,身披破爛不堪的白色單衣,纖細的四肢都被沉重的黑色鎖鏈束縛着,頭髮猶如一堆枯草,泥污遍佈的白皙面龐上滿是迫切。
注意到了雷驍投射而來的視線,那位猶如囚徒一般的年輕女子,一雙頂着黑眼圈的黯淡藍色星眸中,驟然發出了一抹希望的光彩。
只見她拖着沉重鎖鏈蹣跚着上前一步,緊咬着乾裂的嘴脣道:「對不起,大人,小女子不是故意要讓您身陷牢籠的,但小女子無法抗衡他的力量!」
再次聽到了對方的聲音,雷驍的眉頭緊皺,仍舊沒有放鬆一分一毫。
從對方的話語中不難聽出,其正是那個施展了【死亡牢籠】的敵對石精靈,但對方這番與奴隸無異的樣貌,卻是讓雷驍有些始料未及。
「領主大人,這確實就是敵對【神之石】幻化而成的石精靈,屬下能夠清楚感覺到她身上散發出的同類氣息,而且與【死亡牢籠】上的氣息一模一樣。」
無緊緊護在雷驍的身側,及時開口道:「並且,這股氣息中還夾雜着絕望、無助、疲憊、恐懼以及期望被拯救的迫切,還有發自內心的真誠,這些都是貨真價實的。」
「這麼說來,對方並沒有說謊嗎?」
雷驍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在心中快速審視着目前的狀況。
首先,其是施展【死亡牢籠】的施術者已經不容置疑,而且是【神之石】幻化成的石精靈。
其次,這個石精靈顯然與自己所想象的截然不同,與其說是我方的敵人,倒不如說是敵人手中的工具。
最後,她希望突破敵人施加的枷鎖,正在尋求我方的幫助。
「那事情就非常明顯了,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要好很多,而且這傢伙施展的【死亡牢籠】極爲棘手,還能夠看破我的隱身,誰知道還有沒有什麼其他致命手段。」
「如果能夠在其本人的努力與配合下,幫助其解開枷鎖化敵爲友,那自然是最爲妥當。」
念及此處,雷驍已經在心中打定了主意。
無論如何,【神之石】可是通向世界真理的鑰匙,如果再能夠爲自己所用,簡直就是一箭雙鵰。
有了以上作爲前提,誰又能拒絕一位落魄美少女的求救呢?
「無,對方究竟是怎麼被控制的?」
雷驍穩住心神,並沒有立即靠近對方,而是停下了腳步,先向着身旁的焰袍強者詢問道。
「回領主大人,問題恐怕是出現在那些鎖鏈上,據屬下感應,那些鎖鏈上附魔着一種類似於操控精神的邪力,只要破除那些鎖鏈,應該就可以解除對方的操控了。」
無略一沉吟,旋即又凝眉道:「不過,領主大人,那些鎖鏈質地極爲堅硬,恐怕尋常力量難以起到作用。」
「那神眷之力呢?」
雷驍微微頷首,馬上詢問道。
「應該差不多。」
無重重點了點頭,迴應道:「不過據屬下估計,必須在很近的距離上才能夠解除。」
「明白了,事不宜遲,你負責掩護,我來想辦法解除那些黑色鎖鏈。」
雷驍先是拿出了兩個五階速度卷軸,重新給自己與無將移動速度增加到了極致,而後大手一揮道:「出發!」
在飛掠而出之前,雷驍也是向着對方點了點頭,用行動表達了自己同意了對方的請求。
「真的?您願意救小女子?」
看到了雷驍的動作,那位石精靈髒兮兮的眼角頓時泛出了一抹晶瑩,止不住地說着感謝的話語。
然而
,就在爆射而來的雷驍與無距離對方近在咫尺的同時,對方卻猶如頭部被重擊了一般,一邊痛苦地捂着腦袋,一邊突然大喊道:「先不要過來!」
說罷,對方纖弱的身軀開始止不住地顫抖,本來澄淨的湛藍色星眸彷彿是被滴了血,有一抹懾人的猩紅開始極速暈開,直至遍佈整個眼球。
「沒有人能夠違抗至尊大人的意志,那卑劣的異界人必須死!」
石精靈瞪着猩紅的雙眼,就猶如一具提線木偶一般,詭笑着歪了歪僵硬的腦袋。
緊接着,一股極爲暴戾而浩瀚的能量,驟然從對方顫顫巍巍的單薄身軀中爆發而出,進而以對方自身爲圓心,瘋狂向着雷驍二人擴散而來。
「不好,領主大人快退!」
見狀,雖然無的反應極爲迅速,直接擋在了雷驍的身前,但這股力量顯然更快,瞬間還是將二人籠罩在了其中,形成了一道新的禁錮結界。
驚詫之餘,雷驍只覺身上驟然背了一座大山一般,一時竟難以挪動一步,而且隱身效果也被完全破解。
「領主大人,這道禁錮結界在卸力的基礎上還附加了重力壓制,明顯比剛纔的還要強上許多,而且越往中心地帶壓制約爲嚴重!」
無咬緊牙關,剛剛說到這裡,漫天的箭矢與攻擊法術已然是從競技場上方墜落,再度迅猛襲來。
「不愧是至尊大人的傀儡,實力果然非同凡響!」
只見霍爾滿面獰笑,森然着道:「卑劣的異界人,這一次看你還如何逃出生天!」
在雷驍與無隱身的時候,這位格里姆新王雖然一時也沒有找到雷驍的蹤跡,但很快就想到了雷驍必然會先行解決【死亡牢籠】的根源。
在定位了雷驍二人的大致位置後,霍爾立即做出了相應部署,沒想到剛剛部署完畢,便是正好趕上了雷驍二人的隱身被禁錮結界破除,這才發生了這一幕。
「哈哈哈,等到卑劣的異界人一死,冷焰王國可就是孤王的了!」
望着被困在結界中的雷驍與無,甚至連激活魔法卷軸的動作都極爲緩慢,霍爾面容上的笑意愈發肆無忌憚,猙獰道:「全力攻擊,給孤王殺了他!」
「我的手段可不僅僅是如此,我說過了,憑你們還殺不了我。」
面對着對方迫在眉睫的滔天攻勢,儘管身體極爲沉重,可雷驍依舊波瀾不驚。
就在雷驍準備掏出新底牌的時候,卻突然感覺極致的壓迫感消失了,一道絕對防禦結界隨之升騰而起。
「大人,快躲開!」
不遠處,瘦弱石精靈的單薄身軀正在微微顫抖着。
只見她咬緊牙關,眼眸時而湛藍,時而又有一抹紅暈掠過,顯然是正在拼盡全力與黑色鎖鏈抗衡,聲音堅定不移道:「您是小女子的希望,小女子是不會讓您受傷的!」
望着對方的嘴角正在緩緩滴血,顯然是已經將嘴脣咬破,雷驍先是一愣,而後對着無點了點頭道:「好機會,我來破除對方的黑色鎖鏈,掩護就交給你了。」
說罷,二人沒有猶豫,便是向着對方一起飛掠而去。
轟!轟!轟!
在對方集團法術的持續攻擊下,接連不斷的劇烈爆炸聲開始在絕對防禦結界上響起。
伴隨着每一次爆炸響起,那纖弱石精靈的身體就猶如受到了重擊一般,開始愈加搖搖欲墜。
而衝到了對方近前的雷驍,則是手中紫光爆閃,直接向着對方身上厚重鎖鏈的連接處猛然拍下。
「嘩啦啦」的鎖鏈斷裂聲接連響起,在神眷之力的加持下,那看似堅不可摧的鎖鏈,很快就被雷驍接連震碎。
只見斷裂的一截截黑色鎖鏈還未落地,
瞬間便是在空氣中溶解不見,那是詛咒被破除的一種體現。
眨眼的功夫,一道道沉重的黑色鎖鏈已然在纖弱石精靈的單薄身軀上完全消失,使得她終於掙脫束縛,重新恢復了自由。
「萬分感謝大人!」
心中激動之餘,石精靈髒兮兮的白皙面容上有兩行淚珠滑落,就要跪倒在雷驍面前。
而雷驍則是及時將對方扶起,微微點了點頭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我們先離開這裡再說。」
在剛纔破除黑色鎖鏈的過程中,雷驍能夠明顯感覺到。
雖然自己的神眷之力起到了主導性的作用,但對方也是拼盡全力掙脫束縛,這才能夠以最快速度解除詛咒。
說罷,雷驍三人身形一晃,便是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由於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的工夫,待到霍爾反應過來的時候,雷驍三人早已經再度失去了蹤跡,只留下了遍地的斷箭與硝煙還在徑自升騰。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看到目標再度從自己的掌心裡消失,霍爾滿面氣急敗壞,將拳頭狠狠砸在了王座的扶手上。
「陛下,似乎是那詭秘東西主動解除了禁錮結界,甚至還將其轉換爲了絕對防禦結界一段時間!」
眼光頗爲毒辣的乾瘦格里姆將領上前一步,稟報道:「那詭秘東西似乎是逃脫了至尊大人的束縛!」
「這怎麼可能?沒有任何人能夠逃脫至尊大人的束縛!」
霍爾一愣,旋即難以置信道:「這一定是那卑劣異界人的陰謀詭計!」
「陛下,好像真的是那詭秘東西在幫助那卑劣異界人!」
矮胖將領也是湊了上來,咬牙切齒道:「現在恐怕只能靠我們自己了。」
「那又如何?經過了這幾輪攻擊,對方的能量應該也已經消耗得差不多了。」
聽完了哼哈二將的話語,霍爾也是不得不接受了現實,森然道:「而孤王的手裡可是還握着至少二十萬大軍,對方依舊必死無疑!」
說罷,霍爾的眼眸再度戾氣瀰漫,大吼道:「繼續給孤王全力搜索那傢伙的蹤跡!」
霍爾的話音剛剛落下,還沒等其他人來得及反應,在首席貴賓臺的旁邊,一個挺拔身影已然浮現而出,淡淡的道:「你是在找我嗎?」
不用多說,來人正是雷驍。
「是那卑劣的異界人!」
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雷驍,儘管擁有着絕對防禦結界阻隔,可霍爾與身後的七八位格里姆將領不由得均是一驚,紛紛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幾步。
在這其中,那哼哈二將更是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面色煞白,顯然是對雷驍極爲忌憚。
「你、你……」
驚慌失措之餘,在穩住了些許心神後,霍爾這才滿面不屑道:「就算你來到孤王面前又如何?區區一個人又能奈我何?孤王周圍可是遍佈着守護聖王的勇士!」
伴隨着霍爾的話音落下,周遭的其他敵軍士兵們立即開始重新列陣,向着雷驍所在的方向緊逼而來。
在這個近在咫尺的距離上,因爲害怕誤傷到霍爾的絕對防禦結界,那些敵軍士兵雖然沒有立即使用遠程攻擊,但也是全都架起弓弩與法杖,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看到了周圍看臺上聚集而來的大量士兵,霍爾與周遭的哼哈二將瞬間信心倍增,紛紛浮現而出了一抹戲謔。
既然那卑劣異界渣滓主動前來送死,那他們自然不會有任何手軟。
在心中紛紛念及此處,霍爾等人也均是獰笑着拿出了各自的武器,顯然是準備在絕對防禦結界內與外面的士兵們裡應外合,企圖置雷驍於死地。
「誰說我只是一個人了?」
面對着對手企圖前後夾擊的陣勢,雷驍絲毫不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道:「也是時候該結束這場鬧劇了。」
伴隨着雷驍的話音落下,在相繼圍上來的格里姆士兵們身後登時喊殺聲四起,一支至少有上萬人的陌生軍團突然憑空浮現,直接發起了衝鋒。
由於這一切來得極爲突然,那些位於後排的格里姆士兵們根本來不及反應,還未回過頭,便是紛紛被鋒利的長劍與長槍從背後刺穿,慘叫着倒了下去。
待到敵方其他人注意到了異變,紛紛回過頭查看情況的時候。
在雷驍的周圍,又是瞬間出現了一批散發着強悍氣勢的高大魁梧戰士,開始揮動着巨劍,猶如風捲殘雲般的收割着周圍猝不及防的敵軍。
因爲競技場的觀衆席雖然極爲龐大,但局部卻相對狹窄的緣故。
所以,儘管我方這些新興力量的數量相對有限,可對方龐大的陣營根本無法展開。
前後夾擊下,許多猝不及防的敵方士兵在互相擁擠間,甚至使得不少站立不穩的敵軍直接摔到了下一層的看臺上,發出了一聲聲哀嚎。
這還沒完,就在對方陣營陷入一片混亂的時候,無數箭矢從競技場的高處呼嘯着傾斜而下,開始了新一輪的收割。
一時間,偌大的競技場內血腥瀰漫,慘叫聲絡繹不絕,迴盪在了古老看臺的每一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