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賽菲羅斯轉職爲帶路黨,帶着精靈女皇一行人來到數日之前墨荒等人所在的那個樹洞,結局是很理所當然的人去樓空。
精靈女皇並沒有失望,神情淡漠如水,靜靜的揮了揮手,便有許多手下動了起來,佈置魔法陣的佈置魔法陣,揮舞着魔杖拋灑着魔法粉塵呢喃玄奧魔法咒語的也有之。
劇烈的魔法波動如汪洋咆哮一般涌動,作爲這一行人中實力最卑微的賽菲羅斯頗有難受,雖非他人有意針對,但光是人家施法的餘波就讓自己經受不住,這就有點打擊人了。
見狀,菲麗雅柔荑輕探,柔和的魔力籠罩住了賽菲羅斯,賽菲羅斯受寵若驚,說了一聲謝謝,菲麗雅不置可否的輕點螓首,讓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陛下,大回光溯影術遭遇一股非同尋常的殘留力量干擾,根本無法回溯時光。”
“陛下,聖靈大預言術也無法洞穿時光的迷霧照見過去和未來,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再阻礙。”
“陛下……”
諸多手下紛紛回報,無論動用什麼樣的魔法手段都無法回溯這裡殘留的痕跡,哪怕付出了莫大的代價,動用了直指命運和時光的大魔法也不例外,盡數被一股冥冥之中盤亙的力量阻擋外。
“我知道了,敵人手段了得,這並不是你們的錯,既然魔法無效,那麼就動用物理性的勘察手段吧。”
登基爲女皇之前,菲麗雅在戰陣前也是腥風血雨來回走過許多此的猛將,見過的敵人不知凡幾,什麼樣的手段沒見過,相比之下,那個鄉下邪惡魔法師隔絕魔法探測的手段也不算多驚人。
“那個……那個老混帳做事瘋瘋癲癲的,按照他的性格,必然會在這裡給你們追查他動向的痕跡,在這個樹洞的裡面有一張椅子,他之前常坐在那裡,如果他有留下線索的話,一定會在那裡。”
賽菲羅斯已經全身心進入了污點證人的模式,毫不留情的出賣莫煌,菲麗雅不置可否,只是輕輕點了點頭,而後衆人紛紛往賽菲羅斯所說的那個地方搜去。
樹洞深處果然有一張木椅,孤零零的屹立在那裡,但卻顯得很古怪。
慘白慘白的顏色,看起來並不像是木質,反而像是慘死多年,一縷怨魂纏繞其上的白骨製作的一般,能作爲精靈女皇禁衛的人豈有易與之輩,紛紛察覺到那張椅子的古怪,沒有人靠近過去。
“裝神弄鬼。”菲麗雅冷哼一聲,無量光明自她身遭綻放,照耀大千紅塵,光明柔和而炙亮,躍動之間,隱約泛起一股神聖而溫柔的曲子,如旭日初昇時的那股莫名感動一般。
精靈王族三大絕世魔法,旭日之曲的威能豈是能小看,雖然只是牛刀小試,但那無量光明橫掃真個樹洞,莫煌在木椅中弄的手腳也藏不住了,在無量光明的照耀之下,木椅中驟然綻放出一股澎湃而深邃的魔氣,魔氣猶如有靈性一般,幻化出無窮魔影來抗衡那旭日之曲的光芒。
“哼,旭日普照大千,豈有黑暗生存的餘地。”在這一刻,菲麗雅猶如駕馭着太陽戰車巡守天地的太陽女神一般耀眼,神威澎湃到不可思議。
深邃魔氣被無量光明不斷壓迫,而後聚攏一體,幻化爲一個純粹黑暗構造而成的人影,當人影出現之後,縱然那無量光明再耀眼,也侵蝕不進那黑影覆蓋而下的黑暗中。
“呵呵,女皇陛下,不要說的那麼絕對,光明的背後永遠潛藏着黑暗,黑暗中也孕育着最初的源光,這纔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你便是那綁架福德列斯的綁匪是嗎?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留下一部分力量來面對我。”菲麗雅鳳目微動,流轉着一片冷厲的光芒,而莫煌卻笑得甚是平和,似乎對菲麗雅的敵對態度不以爲然一般:
“呵呵,身爲一個有良好職業道德和素質的高等綁匪,我時刻牢記我的本分,我是來求財而不是求氣的,爲了防止造成不必要的誤會,我覺得我們之間需要一次平和而有效的溝通。”
“皇族榮耀不容玷污,我不會接受任何妥協,你唯一的選擇,只有放了福德列斯而後乖乖的束手就擒,只有這樣才能獲得我的酌情寬恕。”鏗鏘有力的話語吐出,菲麗雅淡漠俯視,神色間只有一股威壓四海不容反駁的威嚴,似她所說的話就是真理一般。
“好一個鐵血女武神,我不禁爲了福德列斯的未來而默哀,找個那麼強勢老婆,日後必定成爲天字第一號妻管嚴。”
“你的遺言就只有這個嗎?”
面對莫煌的調侃,菲麗雅沒有動容,甚至那冷厲的眸子中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莫煌見狀,心頭倒是微微讚歎了一聲,縱然摯愛之人落於敵手,生死危於旦夕,但看那份風姿,可有半分動容半分驚慌,有的,只有千錘百煉,不可動搖的鋼鐵意志。
並非無情,僅僅是心靈的強大而已,光看這一點,莫煌就知道菲麗雅這個女武神之名不是靠炒作弄出來的,而是靠真靠功夫,腥風血雨中打出來的了,光靠唬弄詐詭只怕是無法得償所願的了。
明悟到這一點,莫煌的語氣也沒那麼戲謔了,而是相當嚴肅的說道:“女皇陛下,我左手握着橄欖枝,右手握着大砍刀,請您別讓呼喚和平的橄欖枝在您掌心滑落,逼我拿起砍刀剁福德列斯個十七八段,讓他給你交代最後的遺言。”
話語很不着調,但莫煌身上泛起的氣勢卻不是開玩笑的,幽深的魔氣如雷般炸裂,一反之前的內斂,而是張揚到不可思議,深邃而邪祟的魔氣甚至干擾了天象的運作,烏雲憑空而來,大地漸漸被黑暗所籠罩。
這是示威,證明自己的力量不可小視,同時也是最後的通牒,菲麗雅清晰的聆聽到莫煌話語中那份冰冷和堅決,但在這一刻,菲麗雅卻笑了起來。
是冰山的解凍,是寒冬過去後的萬物回春,笑的美豔不可方物,笑的足以傾動衆生。
“你……做!的!到!嗎!”一字一句緩緩而出,語氣肅殺宛如天降雷霆,但笑容依舊絕倫,如一縷明月高照,引領衆生領略那份完美無瑕的絕對天堂。
輕柔卻肅殺的話音尚且飄蕩在空氣之中,菲麗雅輕踏蓮步,卻不知何時已經來到莫煌所留魔影的跟前,含着笑容,柔荑緩緩伸出,兩指併攏,一縷皎潔如月的氤氳光芒纏繞其中,而後,兩指輕輕點在魔影的額頭。
在此期間,綻放炸裂的魔氣如被凍結一般,而莫煌一動也不動,似根本沒反應過來一般。
“這就是永遠完美無瑕,引領衆生至永恆之境明月之歌嗎?精靈王族威震星河的三大魔法,果然非同小可,就連我在措不及防之下都着道了,被你拉來這個非現實非虛幻的夢境世界中。”
皎潔而空曠虛無的世界中,唯一引人注目的景物唯有天空一輪幽幽明月,璀璨優雅的不可思議。
莫煌仰望着天穹那輪明月,神情微微有些茫然和追憶,在這一刻,莫煌看起來竟有一抹滄桑和無奈。
“這個世界上,唯有夢是最完美無瑕的,唯有夢可以讓衆生領略到永恆的無盡意境,所以這奏響明月的永恆之歌便是屬於夢幻的讚歌,但讓我非常吃驚的是,你居然能在這永恆至夢中保持自身的存在,看來我是真真正正的小看你了。”
菲麗雅如女神一般,優雅的乘着月光緩緩降臨在這片空間,莫煌淡淡笑着:
“要以夢真正淹沒同化我的存在,這種等級的夢境可不行,女皇陛下,在數分鐘之前,我還以爲我能掌握一切,但眼下我卻不得不承認我又再一次失算了,果然,多次元宇宙中最不缺的是意外這樣見鬼的東西,如果我有些高手的風度和矜持的話,我現在就應該將福德列斯還給你,然後避遁個百多年好沖淡今日的麪皮失利。”
莫煌的笑容泛着三分真正的鬱悶,如果真要計較勝負,莫煌毫無疑問是敗了很大一手,方纔菲麗雅施展明月之歌,先是以傾城笑容迷惑莫煌的心神,而後施展通天手段,憑藉着莫煌留下來一抹微不足道的力量殘影,硬生生追溯的莫煌真身所在,而後一擊毫不保留的明月之歌轟了過來。
一剎那間的茫然,便已是永恆的沉淪,就在方纔那微不足道的一瞬間,莫煌的意識已經不知道在這明月之歌形成的夢幻至境中沉淪打滾過多少回了。
一眨眼三千輪迴,萬種紅塵隨生滅,生生世世銷人魂。
最終莫煌還是憑藉着天威聖者超脫凡物的本質掙脫出來,但也受損不輕,投影之身蘊含的本源硬生生被抹去了三成,如果莫煌還是之前的人間帝王境,那麼毫無疑問,面對精靈女皇這一擊,已經撲到不能再撲了。
雖然莫煌知道這有自己大意和小視的緣故,但也無法否認精靈女皇實力的卓絕,同時莫煌也忍不住苦笑,他實力還在人間帝王境的時候,舉目四望,天上地下無一合之敵,但進階天威聖者之後,實力突飛猛進,但卻經常被人弄的死去活來的,先是冰焰大君,後有阿爾鐵尼雅,就算是那鯨魚星獸和眼前的這精靈女皇都能讓自己狼狽一陣,難道是自己時運不好嗎?
“意外的不僅是你,還有我也是,以爲只是一個卑微而苟且的綁匪而已,但卻沒想到網住一條大魚了。”
明月夢境的威能菲麗雅自是知之甚詳,看見莫煌能在夢境之中掙脫開來,便知道踢上鐵板了,但即使知道莫煌不好對付,但菲麗雅依舊興致昂揚,衣袍飄揚,自有一股強橫戰意凌厲激盪。
“如果我說,我不太想在這明月夢境中和你戰鬥,估計你也不會答應的吧。”
菲麗雅昂首不語,但那份炙熱燃燒的雙眸卻表明了一切,柔荑輕舞,檀口輕張,如在奏歌。
但此歌音卻並非落於可實際聽聞的聲音,而是迴盪在整個夢境世界中,化作某種無法言語的旋律和節奏,剎那間整個明月夢境動了起來,無數光怪陸離盪漾起來,無窮世界生滅幻化。
在這一刻,莫煌神情很是專注而動容的聆聽着……
聆聽着這以一個又一個夢境世界爲音符而奏響的歌謠,品味着其中的宏大和絕美。
對於精靈族那種情願犧牲盔甲防禦力也要附加藝術美感的做法莫煌一直不敢恭維,但眼下他不得不承認,精靈一族的藝術果然是屹立在宇宙之巔的絕美,一首夢幻之歌,洞穿了力量的真諦,帶動了大道的韻動,歌聲奏響直至天地萬物衆生的靈魂根源,不容抗拒,也不容忽視,其絕美之音,足以讓任何生靈再靈魂的層面上爲之感動,爲之沉淪,爲之飛蛾撲火也在所不及。
一如眼下的莫煌,他便被這一首歌的旋律所打動了,聆聽着菲麗雅的歌奏,這一瞬間,莫煌的記憶翻飛如涌,往事一幕幕盡數回溯起來。
曾經的喜悅,曾經的感動,曾經的回味,盡數在這一刻鮮明起來,莫煌曾經以爲自己不知道什麼叫做****和心動,但在這一首歌中,莫煌卻回憶其童年時,同在孤兒院中的一個小女孩,兩個羊角辮甩着,不是動人卻是清麗的容顏,不經意間,已經在心扉中刻下了痕跡。
那份懵懂的眷戀,早已經在靈魂留下了烙印,在這一瞬,被歌聲勾動,如天雷地火般發作起來。
眨眼間,世界開始幻化,童年記憶中那座孤兒院開始重現,幼稚的自己和那個同樣稚嫩的小女孩開始出現,存在於童年記憶中的諸般音容笑貌開始誕生。
莫煌屹立在幻夢鑄造的孤兒院中,如遊離在時光之外的旅者一般,凝視着眼前夢幻世界的急速展開,一切的一切,彷彿是遙遠的童年再度重演,莫煌知道,只要自己的心稍微動搖一瞬,便又是身不由己的沉淪。
“莫煌莫煌,院長喊你呢。”
“不去,那個老混帳肯定又要逼我奮不顧身去創造什麼奇蹟了,打死我也不去……喂喂,燕兒,你拿狼牙棒出來打算做什麼?”
“院長說的,你要是說打死你也不去的話,那就先打死你再說。”
“喂喂,燕兒,你爲什麼那麼聽那個老不死的話呢?小心他晚上潛入你房間偷窺你洗澡啊。”
“不怕不怕,我們都知道,院長最喜歡晚上潛入你的房間中偷看你洗澡了。”
“什麼!?!?!?”
童年記憶的真實再現,立刻讓莫煌的臉黑起來,這樣的童年記憶,讓他油然升起一股趕回神武界奮起沙煲大的錘死那個老混帳的心情。
但實際上,莫煌只能屹立在這個夢幻世界中,靜靜的凝視,不是因爲莫煌真的被那明月之歌所感動到沒邊了,而是莫煌無從下手。
這童年記憶的幻夢之境,由明月之歌的魔力引出,而後經由莫煌記憶中童年的感動之心構造而成,也就是說,眼前這個幻夢之境,實是莫煌本質的一部分。
如是沉淪,當是被明月之歌一路牽引前行,引領至萬劫不復的淪陷,如是以力強行破滅,卻等同莫煌對自己的心和靈魂痛下毒手,哪怕是忽視都不行,因爲這是莫煌本心的一部分,漠視或者忽視,都等同莫煌自我否認本心。
人最大的敵人,永遠是自己的心!
而明月之歌最大的威能,就是讓敵人和自己的心戰鬥,無論勝敗都是一種輸!
莫煌先前不知道,便着了道,連連破滅了數十個幻夢之境,結果便是以自己之力磨滅了自己三成的本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