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爺爺你強嗎？”
“這……”老者眉頭稍微一皺，雖然從傳聞來說，眼下已有天下第一，新一代武林神話之名的釋永信可輕易秒殺自己，但出於武者的傲骨，在沒親眼見證過的情況下，老者卻不太想輕易說自家不行，畢竟在兩個視自己若天人的孫女面前，面子還是要的。
倒是那個說書人聽到了老者和孫女的對話，呵呵笑說着：“兩位小姑娘，就別難爲你們爺爺了，情癲大聖之武功，已經不是凡俗之人所能想象的了，一棍挑起百萬噸山峰，你們以爲是虛假的傳聞，卻不知這是千真萬確之事，往東七百里，被連根拔起的那座主峰現在都還打橫放着呢，你們親眼去看一眼便知道了。”
老者嚇一跳：“當真？”
“當真，別人說的你可以不信，但出自我口的，老丈你可盡信，因爲那一日大聖爺橫掃天下地下的那一戰，我便在現場。”
說書人輕輕一揮手，一輪彎月之氣芒於手中綻放，整個酒館的人都被說書人的這一手嚇呆了。
“罡氣外放？半步五品修爲？看這一手，莫不過是望月派的望月十三殺？這可是鎮派武學，非等閒人所能習得，你到底是誰？”老者眼力卓越，一眼便看個通透。
說書人淡淡笑着：“老丈好眼力，正是望月派的鎮派絕學望月十三殺，往日只有掌門一系可習得，但眼下已經沒有這麼多規矩了，因爲望月派已經不存在了。”
“怎麼說。”
“魔門大勝，定鼎天下，挾着傾天之勢而來，又經過情癲大聖那一戰，正道聯盟瞬間分崩離析，許多往昔和魔門敵對最深的正道門派被魔門宣佈爲非法勢力，勒令解散，望月派也是其中之一，門人星流雲散，武功秘籍盡數被魔門搜刮，而後公之於衆，往後，望月派之名只怕將無人能聞見了。”
老者沉默，大勢之爭便是如此，勝者爲王敗者爲寇，古往今來屢見不鮮，但他也頗有好奇，爲何這說書人敢如此光明正大曝光自己的身份，不怕魔門斬草除根嗎？
似乎看出了老者的疑惑，說書人帶着一抹苦笑，語氣卻不乏帶着欽佩：
“老丈之前想必在沒有關注這些時事吧，魔門誓要改天換地，以海納百川的姿態包容一切，止天下兵戈，傳旨江湖，往昔恩怨盡數作廢，哪怕是宮月娥這般罪人，也只是勒令退位，封禁功力便不再去管，魔門三帝共同傳旨，稱武者生於世間，苦練武功數十載，豈只是爲了武林恩怨而揮灑力量，俠之大者，爲國爲民，力量越大責任越大，真豪傑，當爲子孫萬代之後世福祉而奮鬥，當爲世界和平而奮鬥，只有這樣，當死去之後方能不愧，因爲武者之一生，盡數獻給了世界和平這無盡的大業。”
如果是地球人在場，就會覺得這番話中充滿着各種耳熟的元素，但初次聽聞的神武界中人，卻覺得頗受震撼。
“往日恩怨盡數作廢，止天下兵戈，魔門好大的氣魄！當真能如此？魔門就不怕一些勢力死灰復燃嗎？”
“怕？魔門何必怕？論強大，放眼天下，誰敢在情癲大聖面前言武，論勢力，天下哪一家可以匹敵英恆山脈諸國，大爛陀寺，白月皇朝，魔門，大乾王朝，青龍觀傾力合作，集結而來的龐然大物，眼下這一刻，芸芸衆生的命運，都在那主管魔門事務的魔門三帝指掌之間罷了。”
老者品味再三，再說書人口中，他聽出了許多複雜的意味，是嘆息，是無奈，是悲哀，也是……欣慰。
老者尋思一陣，便問道：“老兒之前帶着兩個孫女在一些秘境中歷練，倒是不知發生如此大事，既然魔門得勢如斯，那何時立國？”
“立國？魔門沒有立國，反而宣佈解散，而後成立魔庭！”
“魔庭？那是什麼？”
“上設魔門三大魔祖，爲過去現在未來三魔祖，爲魔庭至高無上的精神領袖，眼下由初代大天魔憾無極爲過去魔祖，原本的永恆魔帝升格爲現在魔祖，而青龍老祖爲未來魔祖，下設五方魔帝，分別是原本來自於魔門的原始魔帝和太上魔帝，青龍觀的老神仙成爲青龍魔帝，白月皇朝之帝成爲白月魔帝，大爛陀寺的主持成爲圓心魔帝，之前的魔門聖女北冥素柔升格爲廣寒魔帝，分別管理魔庭的政務司法宗教等事務，還設主管戰鬥軍務的魔門七大聖之位，眼下暫且只有一位，那便是情癲大聖釋永信。”
“這和立國有什麼區別？”
“區別並不小，魔庭成立之後，便宣佈了自己的存在意義，那便是爲了衆生安寧，世界和平，抵禦外侮而奮鬥，永鎮天地正氣！”
老者愕然：“爲了世界和平而奮鬥，這真的是魔門……哦不，那魔庭的宗旨？”
說書人苦笑一陣，顯然他心頭也有三分無語愕然，但最後還是不乏欽佩的點了點頭道：
“是的，魔庭不僅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傳旨江湖止天下兵戈之後，便將原魔門子弟投身於民生之中，無分國界，到處開設私塾學院，教導農田桑林之術，之前那些殺名響徹江湖的大魔頭，眼下最常出沒的地方，便在於鄉間的農田和滿載濛濛學童的私塾中，魔門大軍傾巢而動，哪裡有天災人禍便有他們奮鬥的身影，更與那地球文明合作，引進技術，援請專家教授深入各個鄉村基層走訪，按照現在流行的說法，就是帶動當地經濟飛騰，讓人民從貧困大步走向小康社會。”
老者神色茫然，只覺得眼下這個世界變得讓他覺得很陌生，昔日兇威卓越，每到出世之時便是天下大亂的魔門，********，居然開始爲世界和平奮鬥起來了？
“讓世間衆生幼有教養，老有所依，讓天地蒼生都能在努力奮鬥有口飯吃，不必擔心生命的明天被兵荒馬亂，飢寒所奪走，這是魔庭公佈的第一個二十年計劃，縱然因爲魔門，望月派爲之消亡，但憑着良心說話，現在的這個世界，是我所見最有希望，最有未來的世界。”
說書人淡淡笑着，語氣滿含唏噓，但也含着一絲期待。
“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呢？繼續說書嗎？”老者爲了說書人的半步五品修爲感到可惜。
“不，正如魔門三帝所言，辛辛苦苦修煉數十載，當要以一身力量爲子孫萬代之福祉而奮鬥，等休息夠了，我打算接受魔種植入，前往異世界救世主培訓城中接受培訓，日後好加入反攻幽冥界的部隊。”
“咦，大乾王朝中原本不是很排斥魔種的嗎？”
“其實這也是正道聯盟的罪孽，之前的正道聯盟爲了權勢私慾，以謊言欺瞞世人，更以惡毒之法對大乾王朝的子民洗腦，在魔門戰勝太一門之後，正道聯盟解體，纔有真正正義之士揭破這一撞秘聞，還有其他許許多多秘聞，比方說爲了隱瞞真相，那正道聯盟居然舉起屠刀肆意屠殺民衆，捏造魔種暴走的事情，頓時讓大乾王朝子民上下怨怒不已，望月派之所以門人星流雲散，也有這方面原因，這般行爲，豈能對得起天地正氣四個字，大義已失，門派自然維持不住。”
老者嘆息道：“可悲可嘆，正道聯盟千百年之歷史和榮光，居然一朝散去，還是這般民心向背的方式。”
“如是已經墮落，消散也是理所當然之事，但天地正氣長存，眼下正是有真正心懷蒼生的正義之士挺身而出的時候，正義凜然大俠客左蛇，義薄雲天好郎君右蛇這兩位大俠挺身而出，聚攏心懷正義的真正義之士，成立了明正聖教，聚攏了正道聯盟原本許多的勢力，已經發下大願，誓要爲舊日正道之罪孽而贖罪終生，眼下也和魔庭取得了諒解，於魔庭元老院中佔據一席之位，可，日後大有可爲。”
“呵呵，看小哥你眉飛色舞的神色，只怕日後你要去這明正聖教是吧。”
“當然，天地正氣之道必不可斷，昔日正道聯盟的罪孽，便由我們殘餘弟子用一生來彌補吧，這是兩位大俠之大願，也是天下正道之大願。”
莫煌在旁酌着小酒，帶着淡淡的笑容，一番聆聽，他已經把握到大業的進程。
爭霸天下當用霸道，殺伐果斷無所不爲，取得天下之後，當用王道治世，積蓄仁德，公心即我心，以天地衆生之正道爲己念。
縱然原身是邪，是惡，滿載罪孽而來，********，便依舊要反本溯源，迴歸正道，言行堂皇，氣魄正善，這纔是定鼎萬古的堂皇手段。
何謂正善，衆生苦兵荒馬亂已久，止之，便是正，民衆困苦已久，解之，便是善，行萬民期待之道，只有萬衆民心皈依，如此氣數方來。
莫煌知道魔門得勢之後的行事，絕對出乎許多人的意料之外，甚至讓天下衆生爲之膛目結舌。
但按之前那種流行的猜測說法，魔門********，便會以黑暗手腕統治天地，每天清除異己，整天安排陰謀殺戮，不時有個大魔頭聚集數萬民衆生祭取心，祭煉邪惡魔功，或者各種大規模殺人以此取樂。
莫煌也想說，到底有多腦殘的傢伙纔會這麼想？
這不是自折自家氣數，逼底下民衆造反連連，朝不過二代的節奏嗎？
別說有莫煌在幕後指點規劃了，就算沒有，原本的魔門大天魔，眼下的原始魔帝如果真的得勢，也不可能幹出這種自尋死路的治國方針來的。
也許在千百年之後，一切都會墮落腐朽，進入下一個天命流轉，萬民革新的時刻，但在眼下，魔庭已經漸漸肩負起神武界的天命氣運，開始站在制高點，引領世界晉升前最後的鋪墊曲。